<p class="ql-block"> 名不符实的高中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公元1969年12月19日,当兵下连第一天,因为花名册上填写的是高中毕业,我被分到了炮兵连指挥班。其实,我心里十分清楚,这高中生真的名不符实。</p><p class="ql-block"> 1966年文化大革命开始时,我在章丘五中上初二。徒步串联,写大字报,文斗武斗,复课闹革命,闹腾了两年,1968年我有幸被推荐上高中,进入章丘四中。彼时,整个章丘县11所中学只有一中、四中有高中班。谁知半年不到,上面一个所有中学都办高中的指令,我们又回到了平陵公社所在地党家村的章丘八中,成为该校高中一级的学生。章丘八中高中一级由一中和四中高中班返回的同学组成,短短一年的时间,再加上我初中不在该校,几乎没留下什么印象。只记得校长是黄庆洲,语文老师叫李成奎,班里的同学现在也想不起几个了,倒是那段学工的经历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所有的学校,都要按照毛主席的“五、七”指示:“学生也是这样,以学为主,兼学别样,即不但要学文,也要学工,学农,学军……。”章丘八中一级的学生,只在学校待了一年,语文以毛泽东诗词为主,数学云里雾里学了一点。农村学校自然不用学农,我们学工的课目是去公社拖拉机站学开拖拉机。当然,这学工也无须教学,其实就是随着机组下到各生产大队春耕犁地。</p> <p class="ql-block"> 1969年春天,我和同学王传起,赵复萍随机组开始在平陵公社西片的几个生产大队春耕。机组有一个老师付姓邢,是从县拖拉机站下来的,三个拖拉机手分别是燕师付,王师付,还有一个女的韩师付。邢师付是领队不坐班,机组歇人不歇马,24小时三班倒。我们两个男同学、一个女同学分别跟燕、王、韩师付在犁铧上掌握犁地的深浅,行话叫扶犁子。这扶犁子的活沒啥学问,人坐在犁铧的小铁座上,靠转动小方向盘调整犁地的深浅。学问虽不大,但得能吃苦受累。三、四月份,春寒料峭,白天尚可,赶上夜班,冻的瑟瑟发抖。冷倒也罢了,吃土让人难以忍受。北方的春天干旱,拖拉机一下地,犁铧放下,就象旋风卷着尘土行走,而我们这扶犁子的就一直在旋风尘土的中心,虽有风镜和口罩遮档,一个班下来,滿身都是一层厚厚的尘土。那时侯沒有洗澡的地方,回到住处,洗脸洗头用掉好几盒水也只能洗个大概差不多。</p> <p class="ql-block"> 既然是学工,当然要有所获,一段时间下来,我们知道公社拖拉机站的机型分别有中国一拖(洛阳产)履带式东方红一54型和苏联产的413,还有天津产的铁牛一55轮式拖拉机。我们跟的机组是东方红-54型拖拉机,这个机型从上世纪五十年到到八十年代是中国人心中的农业机械化的形象代表。东方红-54拖拉机不仅在中国农村、农垦使用极为广泛、普遍,还在水利、交通、土方工程施工领域得到了广泛应用。80年代以前,东方红拖拉机完成了中国机耕地70%以上的耕作,为中国人民解决吃饭问题作出了突出贡献。</p> <p class="ql-block"> 东方红一54型拖拉机的操作比较简单,机子发动运转正常后挂档、加油、松开离合器即可行进。方向就靠两根長長的操纵杆调整,向左扳左杆,向右扳右杆。随着时间推延,慢慢熟悉,师付也让我们体会体会,后边的犁铧调到合适深度则不用管它。这个过程的技术难度在于到地头转弯调头时的把控,早了留的耕不着的空地大,晚了拐弯急犁铧会骑到机身的履带上造成停机,我们和师付们的技术差距就在于此。</p><p class="ql-block"> 机组的服务路线就是平陵公社西片,从北往南西沟头村,冯家,焦家,崔家,田家,孙家,杜张、娄家四户、龙山这几个村依次往南。我和赵复萍家在龙山村,王传起家是田家庄。年轻的我们当时很有几分自豪感,毕竟机组到了本村,大队干部,生产队长都是笑脸相迎,好酒好饭伺候。当然,四个盘子一壶酒是师付们的待遇,我们几个学生就是跟着吃点好吃的。想想看,那时节天天白面馒头、肉包子、大米饭、油条,那可是平民百姓可望不可及的上等水平。</p><p class="ql-block"> 春耕就那么个把月,学工结束回到学校沒多长时间,1969年7月,章丘八中高中一级宣告毕业。同年年底,当兵来新疆,成为乌鲁木齐军区陆军苐七师二十一团一营炮兵连指挥班战士。</p><p class="ql-block"> 真的是有缘分,我和同机组的王传起老同学一起当兵,一起在团电影组当放映员,一起当干部,现在是无话不谈的挚友。 2015年8月,我自乌鲁木齐返回原籍在济南小住期间,传起老战友约到了赵复萍大姐一起小聚,把酒话当年,自然有无限感慨。席间我得知,赵复萍大姐高中毕业后在龙山村任村干部,后又因工作成绩突出,被选调到章丘县委机关,先后在团委、统战部、县党史资料征集硏究室任职,退休前任章丘市党史资料征集研究室主任。</p> <p class="ql-block">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五十多年后,我们三个学生拖拉机手都已是年逾七旬,师付们呢?恍惚记得邢师付是县拖拉机站下到公社,吃国库粮的正式工,应该年过八十。燕师付是本公社乐林村,王师付是大城后村,韩师付是苇坨村人,三个师付大我们三、五岁,也应年近八旬。有时我就想,若有机会能把机组的七个人聚在一起,清茶一盏,小酒几杯,叙叙友情,啦啦家常,应该也是一件幸事。</p><p class="ql-block"> 对于我们这些名不符实的高中生,我不清楚地方是如何对待的。在部队,到了1984年,上级组织了初中、高中文化补习班。我当时有幸参加了师里的文化轮训队,扎扎实实补习了半年高中文化课。细想一下,除了数理化、英语,我这其他所有知识都是在部队学习积累的,解放军是所大学校,真的是名副其实!</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2年 6月</p><p class="ql-block"> 草就于乌鲁木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