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师亦长军营情

李武兵

——记老领导谭国兴

张佩芳

不知你是否认同我这个看法——在人生道路上，有时一个纯属偶然，微不足道的小事，却可能影响你今后的个人命运走向。

谭国兴(前排左二)，时任团宣传股长

（一）

铁道兵十五师宣传科长谭国兴，是我的老领导。五十年前，他在十五师七十一团宣传股任股长，我是个连队战士。一个纯属偶然的小事，使我从连队到了宣传股，成为他的部下。

1972年五•四青年节前，各连队都出黑板报、墙报，搞纪念活动。我写了一首诗歌，大约有三四页纸吧，贴在了连队院子里的墙报栏上。

青年节那天，谭股长有公务下基层。他来的太早了，大家还在饭堂吃早饭。趁这闲空，他出于职业性习惯，看看黑板报墙报，翻看了一下我那首诗。当时什么话也没说，默记了作者姓名，就忙正事去了。

不久，我接到通知，去团宣传股报到，在报道组当通讯报道员。从团宣传股开始，后来到师宣传科，我在谭国兴手下工作六七年时间，从一个士兵到师宣传科干事，可谓受益良多。

我有个体会：如果上级对待你的方式，既是领导，又是严师和长辈，那么，这会是你的幸运。谭科长就是这样，把领导、严师与长辈的身份，和谐地统一起来，集于一身，这是他对待年轻的部下，具有明显个性特征的领导方式。

谭科长于1995年退休，师宣传科同事年年在他家相聚。谭科长视我为忘年交，我则始终执门生弟子礼。几十年了，这种真挚而又温煦的情谊，一直在延续。

铁道兵71团报道组在团部留影

（二）

在团里刚开始接触谭股长时，我们报道组的战士，看到他整天面容严肃，不苟言笑，都有点怕他。

他对工作要求很严。刚开始，你水平低，不会干，都没关系；但你要好好学，认真干，求上进。在工作上千万不可随便对付，凑合敷衍。团宣传股的同志都知道他的脾气。 我曾见到有个同志把一篇稿子拿给他看，可能是那篇稿子过于离谱了，引起他的震怒，三两下把稿纸撕碎，吼了一句：简直扯XX蛋！

初到师宣传科当干事，在一次大型文化活动中，我出了差错。事后，谭科长对我批评极其严厉。幸好，差错是我无心之过，是没经验所致。谭科长雷霆之怒后，事情也就过去了，并没有心存芥蒂，形成成见。

退休后的谭国兴科长（前排左二）

（三）

谭科长关心爱护部下。特别是对年轻干部和士兵的成长进步，以及涉及他们切身利益的事，俨然长辈一样挂心操心。疾言厉色之下是盼其成长的热望，年轻的部下自然会心悦诚服，都看得出来，这个令人生畏的领导，其实是宅心仁厚一副菩萨心肠。

在团宣传股时，谭股长对报道组战士身上的弱点，既鞭策又宽容。对有些领导求全责备的意见，谭股长每每直言，坦陈自己看法，当然，都是爱护之词，乃至惹得领导不高兴，有人讥之为护短，他也并不在意。

到了师政治机关后，在客观全面地看待和使用年轻干部上，谭科长比有些职务高于他的上级领导做的好。这是作为他的老部下难以忘怀的。

对年轻干部，谭科长始终秉持的做法是，着眼于发展，肯定优长；人无完人，不能因为有缺点和过失就全盘否定。有好几次，他与政治部主要领导发生过分歧和争执。几年前，谭科长出版的自传《也是传记》一书中，提到了这些事。其中有一段话，原文如下——

“宣传科人多，事也多，也确实出了一些人才……在这些同志的发展和使用上，有一些我与领导的看法和意见是很不一致的。好在这些同志很争气，有的领导后来也承认自己错了。”谭科长在这里说的很简略，很含蓄。为尊者讳，这是他的忠厚。

八十年代百万大裁军后，原来在宣传科工作过的干事们，各有去向。孙维林留在北京，后来成为北京建工集团董事长、党委书记；楼世芳转业回上海，后来曾任上海申花足球俱乐部董事长。他们的成就，都曾让谭科长为之高兴。

我继续留在部队服役，到了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学院。我的每次进步，及至后来授衔少将，都得到谭科长的勉励。老领导的关注，使我倍感欣慰。

（四）

谭科长文字功底深厚，是写作高手。我们业务上的成长，离不开他的言传身教。除了工作时间的指点，有时业余时间闲谈，兴之所至，也会传授他多年的心得。看到我们业务上的进步，取得的成绩，他喜形于色，表扬鼓励。

谭科长的三部著作退休以后，爱好文字仍不释手，以著述为乐。他把自己几十年的诗和文稿结集出版，加上一部自传，三部书名分别是《也是诗集》、《也是文集》、《也是传记》。书名都是军队书法家李铎题写。

这三部书内容，有许多是我熟悉的，还有一些是不知道的。我每次读来，都兴味盎然，仿佛那个真性情的老领导，又在与我面谈。

（五）

谭科长在位时深得众心，退休后自然不会门庭冷落。老部下多数在京，还有在上海，天津，河北廊坊市的，都会赶来参加宣传科聚会。在京的李嘉瑶，孙德林，吴涤生等人，则与谭科长过从更多些。

谭科长是湖南醴陵人，老家常给他捎来湖南土特产。谭科长夫人(我称之为师母)会做正宗的湖南菜。每次聚会，除非人数太多，家里实在盛不下才到饭店，十有七八都安排在他家里。老两口提前一两天时间忙活，为大家准备好特色湖南菜。

谭科长几十年来滴酒不沾。我们酒酣耳热高谈阔论之际，他更喜欢边劝酒边说些往事，为大家助兴。

偶尔，他对自己在位时的严厉，也有过自嘲，说：那时候，你们在背后叫我老阴天，你们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吗？

大家不禁笑出了声，气氛煞是热烈。

聚餐时合影: 谭国兴（前排左二）、作者张佩芳（后排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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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佩芳简介：

军人，曾任职于铁道兵第十五师宣传科，基建工程兵政治部组织部，中国人民武装警察部队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