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捏面人

泽文

小时候就盼过年，大年初一，四面八方响起此起彼伏“接天地” 的鞭炮声。五更头就被惊醒，穿上干净衣裳，干净鞋祙后问母亲有没有“压岁钱”？母亲说声没有。也就不指望了。大清早就从北大街跑到大新桥玩，那时大新桥在宝应县城最宽的东西方向的叶挺路上，向南有鱼市口、五条街、中大街、南北大街，向东是大众电影院，向西是宝应县政府，大新桥是宝应城中心，也是过年时城内最热闹的地方。

大新桥有看相、测字、算命、耍猴、玩把戏、西洋景、捏面人、打弹子球、套圈五花八门。各式各样玩具密密麻麻，人山人海，玩耍的、围观的、购物的、碰运气的，以及东来西往、乡下的人群，熙熙攘攘，挨肩擦背，寸步难行。

我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想买吃的，想买玩的。摸摸口袋没有钱，就看热闹。突然发现，在百货公司旁边有一个捏面人的摊子，我很喜欢面人，一看到捏面人，脚就生了根，走也走不动了。一个貌不出众的捏面人，五十岁左右，不像个城上人，只见他像变戏法一样，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捏出一个个无比生动的形象，有神话故事中的人物，还有可爱的小动物。我呆呆地趴在他的摊子上，望着自己心仪的面人，久久不想离开。

我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的看捏面人在做面塑，那个捏面人既不是做广告，又不像卖狗皮膏药，他一边做，一边说：“面塑实际上就是‘馍’，使用的材料，糯米粉和面粉、食盐、食用色素，为了防霉、防虫，可以加些防腐剂、明矾。核心技术是发面，一定要掌握好发面技术，其做法，先依比例将面粉、糯米粉调水揉成面团，加入色素，煮熟，冷却后加入适量的食盐，揉匀后即可进行捏面创作。然后按照式样、步骤进行捏制，那么一个鲜活的面塑形象就会脱颖而出。”

捏面人说的让人如醉如痴，我听得也入神，好像心领神会。只见他根据所需随手取材，用手指和小刀、小篦子、竹针进行压、按、点，在手中几经捏、搓、揉、掀，然后一印、二捏、三镶、四滚，井然有序。短短的几分钟，就塑造了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植物等工艺品。

再往下看，捏面人在面粉、糯米粉调水揉成面团上用小竹刀灵巧地点、切、刻、划、塑成身、手、头面，披上发饰和衣裙，顷刻之间，婀娜多姿、衣裙飘逸的美女、天真浪漫的儿童，以及各种神话故事、戏剧、历史人物的艺术形象便脱手而成。我越看越入迷,真是太神奇了，实在让人喜爱。

长大以后，我从书籍中寻找捏面人的历史和起源，书中有记载，捏面人真正始自何时已不可考，但从新疆土鲁番阿斯塔那唐墓出土的面制人俑和小猪来推断，距今至少已有一千三百年了。

据扬州老艺人讲：“捏面人的手艺就是面塑，面塑俗称捏面人。面塑以面粉、糯米粉为主要原料，通过蒸或煮后，再揉进各种颜色，然后捏塑花鸟虫鱼和人物。其手法有揉、捏、搓、捻、拧、挤、掐、拉；工具技巧有挑、拨、按、粘、嵌、刮、戳、滚、刻；颜色技巧有调色、镶色、复色、并列色、对比色、调和色等多种技法。面塑，是一种制作简单但艺术性很高的民间工艺品。一团面在在手里随意搓揉，用小竹签灵巧地刻画，短短几分钟，花鸟，人物，吉祥物等等形象便躍然指尖，或龙腾虎躍、栩栩如生，具有很強的艺术魅力。”

史料记载：“面塑艺术源自中国，南宋《东京梦华录》记载七夕时，汴京街头贩卖的果食，‘以油面糖蜜，造为笑靥儿，谓之‘果食’，花样奇巧百端。’指的就是捏面，捏面的传统，多为配合传统节庆、庙会、祭祀礼俗而作，具有浓厚的民俗色彩。”

相传：“三国孔明征伐南蛮，在渡芦江时忽遇狂风大作，机智的孔明随即以面料制成人头与牲礼模样来祭拜江神，说也奇怪，部队安然渡江并顺利平定南蛮，因而从此凡执此业者均供奉孔明为祖师爷。”

史料记载：“捏面人艺术早在汉代就已有文字记载，经过几千年的传承和经营，可谓是历史源远流长，早已是中国文化和民间艺术的一部分。也是研究历史、考古、民俗、雕塑、美学不可忽视的实物资料。就捏制风格来说，黄河流域古朴、豪放、深厚；长江流域却是细致、优美、精巧。”

捏面人艺术品体积小、便于携带，又经久不霉、不裂、不变形、不褪色，旅游者喜爱，馈赠亲友的纪念佳品。外国游人对捏面人娴熟的技艺、千姿百态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所倾倒，交口赞誉。

捏面人有着鲜活的生活气息和地方特色。在过去，宝应经常可以看到一些捏面人的手艺人，背着个小木箱，挑着挑担，现捏现卖。捏面人的全部家当是各色面泥、刮子、竹签、梳子、剪刀。如今，捏面人这门老手艺，渐行渐远。走街串巷的捏面人挑的担子几乎见不到了，时代的变迁，已从人们的视野中消失。但，民俗展示活动中，也能偶尔可以看到捏面人师傅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