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奇”连载(53)/赵顺年

顺年文集

<font color="#39b54a"><b>韩美林画猪</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我们那个年月的“佩奇”</b></font></h1><h3><b style=""><font color="#ed2308"> (长篇纪实文学)连载(53)</font></b></h3><div><font color="#167efb"><b> 赵 顺 年</b></font></div> <h1><font color="#ed2308"><b>(上接连载(52),第九十章)</b></font></h1> <h1><div><b style=""><font color="#ed2308">第九十一章</font></b></div><font color="#167efb"><b> 罩子灯的灯信子突然跳了几下,被称作“蛤蟆嘴”的灯口冒出的火苗渐渐变小,眼看着就要熄灭,杨站长迅速站起来,把灯罩拿下来,“噗”一声把火苗全吹灭了。<br> 我赶快拿出火柴,划着一根照着明,杨站长说:“赵书记你先住一会,等罩子灯的‘蛤蟆嘴’凉了再用火柴照着,我找草棒把灯信子挑挑就再点起来。”<br> 一根火柴燃烧的时间太短,几秒钟就灭了。黑影里,杨站长埋怨道:“这煤油的质量真是不行,比前几年的好多了,但还不怎么好,时间一长,罩子灯的‘蛤蟆嘴’就煳住了!”<br> 我说:“目前咱国家从石油里提炼各种成品油的技术还不过关,出品的柴油、煤油含蜡都很高,汽油的质量也不行,县委那辆吉普车,一弄就打不着火,全靠我们几个青年推。住几年技术上去了,这些油的质量就好了。”<br> 杨站长说:“是啊!听说现在的柴油不到冬天,刚到秋后,天一冷,在柴油机的油管里就淌不动了,冬天还要点上火烧油管。”<br> 我说:“是,我开过柴油机,到了冬天,烧柴油机上的油管要用一大早上的时间,弄得脸上、身上都是黑油灰。”<br> 我跟杨站长摸黑说了几句话,估计灯口上的“蛤蟆嘴”已经凉透了,我又划着火柴,杨站长就从墙角的扫帚上“撅断”(折断)一根如现在牙签般很细的竹枝,把煳住罩子灯“蛤蟆嘴”的灯信子挑了挑,我再划着一根火柴,把灯又点上了。随即,我又递给杨站长一支烟,杨站长吸了一口说:“王振利还真是个有心人,再是你在王家庄子那个动员大会上的讲话,他不是佩服,而是崇拜了,用他的话说:‘杨站长,我真没想到,别看老赵同志那么年轻,确实经多见广,知识丰富,讲起话来那么有鼓动性!还有,也是我没想到的,俺王家庄子人就那么听他说,他一问,大家都齐声回答,这可是过去从来没有的,也说明俺王家庄子的人心还是很齐的,杨站长你说对吧?’<br> 我说:“对是对,关键是人家老赵同志讲到点子上了!”<br> 王振利说:“是,还真是叫老赵同志讲到点子上了!公社里W书记来送老赵同志到王家庄子驻村,讲完了话没有一个鼓掌的,他可是公社党委的‘一把手’呀,王家庄子的党员、干部一点面子没给他;G书记来驻村,发动学大寨,一个出工的没有不说,召集开会都没有参加的了,最后掉了‘饭票’,我找谁家管饭谁家也不管,G书记还认为我和支部书记石锡泰在背后捣鬼。老赵同志在欢迎他的见面会上和动员大会上,两次会议的开头语,都说请大家把他当王家庄子人,把他当作王家庄子的社员,还让大家监督他,如不像王家庄子社员,立即把他撵走。尤其是到了全村的动员大会上,他开头又说这话,乍一听,我觉得他实际上是在唱高调,用这个高调的语言掩盖他讲话讲不到点子上的担心或者害怕,在‘见面会’上这样说说有情可原,因为他不知道村里的任何情况,但到了全村社员大会上,再说那么几句就显出太没水平了。我敢说,当时参加会的人,百分之百地都在看他的笑话,嘴里不说,心里都在想,我们把你看成是不是王家庄子社员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不出工搞‘大寨田’,你能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一个人一个人往外拖吧。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我还想,W书记、石锡泰书记都介绍了你是县委书记的秘书,县委书记的秘书有什么了不起?你给县委书记当秘书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让我们去当!你让社员群众出工搞大寨田,他们就是不听,你有什么好办法?你又不是神仙!县委书记不是神仙,你县委书记的秘书就更不是神仙了吧!我当时还想,你要是让王家庄子的社员群众冒着严寒到家西的岭地上搞大寨田,你就必须有孙悟空那个方方(办法),在村头念一个咒语,大家都顺着你的咒语乖乖地跑到坡里出大力搞‘大寨田’。杨站长,你还别说,那个老赵同志还真是有了孙悟空的方方(方法),好像真是给王家庄子人念了个‘咒语’,全村所有的男女整半劳力都齐刷刷地听了他的话,说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全村动员大会上,人到的那么多那么齐,大家是为了看新鲜,老百姓平常见不到县委书记,见见县委书记的秘书也行;看他怎么能让大家都自觉地去搞大寨田……各种各样的心态、各种各样的想法,各种各样的好奇,大家有的带着马扎子,有的带着小凳子按时到了会场,还有的什么也没带,只是想看看刚来的这个县委书记的秘书是个什么样的人,听他讲话顺耳就多听两句,不顺耳就走人。好,老赵同志的讲话,上来就把人抓住了,把参加会的人都给讲住了,那些没带座位打算看看人听两句话就走的,都悄没声地席地而坐,地上冰凉也一直听到散会。<br> 我见王振利又回到了接近我想了解的话题上,便催促他说:“那个老赵同志到底使了个什么方方(办法)把社员群众全发动起来去搞大寨田了?他是怎么讲的?讲的重点是什么?念了个什么咒语?”<br> 王振利见我好像是真听他说话听入了谜,还跟着他讲的情节催促着,便端起酒杯对我说:“杨站长,咱也不能光说那个‘老赵同志’,咱得喝酒啊,来,干个!”<br> 我也端起酒盅,随着王振利说:“干……干。”</b></font><br></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放下酒盅, 王振利说:“杨站长,那天老赵同志见大家异口同声说出了把湾泥和炕洞土压到麦地里小麦‘能’增产,他的脸上好像放出了一种光彩,看样子很高兴,但他没笑,而是很严肃地说:‘好,既然大家都说‘能’,也就是老少爷们都知道把湾泥和炕洞土压到麦地里,小麦就能增产,这是大家说的,是大家的共同意见,并非是我老赵同志个人的臆想独断,也不是要作‘瞎指挥’。既然大家认识到了湾泥和炕洞土的重要,也当然会认识到,湾泥和炕洞土不是大家齐声喊口号就能喊出来的,咱们就是一齐喊出一百个一千个‘能’字,湾泥还是在湾里,炕洞土还是在家里,小麦也不会增产。要让小麦增产,大家喊口号是喊不来,坐着等也等不来的!那么,怎么能让咱们的小麦增产呢?我不说大家也明白,关键是我们能不能把那个大湾的湾泥挖出来,能不能把老炕打出来!我再问一遍大家:‘能不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大家又异口同声:“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紧跟着大家的话音说:“好,老少爷们都说‘能’了,也就是说,我们的‘饼’这就要开始‘画’了。怎么画呢?我和书记石锡泰昨天下午就召开了支部成员和生产队长会议进行了研究,并做出决定,咱们王家庄子村从今天的大会开始,往后不再召开全体社员大会,生产队也不再开社员大会,以确保大家有充足的时间睡眠和休息,早上要早起来,男女整半劳力都要在六点前赶到挖湾泥的现场,以生产队为单位挖湾泥,哪个生产队挖出来的就归哪个生产队所有;每天早上挖两个小时的湾泥,然后各自回家吃饭,吃完早饭后都到家西的岭地上整修大寨田。为了能让每个整半劳力按时早起,从明天早上开始,大队会计王振利同志五点钟准时到咱村的广播台上大声喊话,吆喝全体社员都起来挖湾泥。王振利同志还主动提出,他不用等到早上五点,而是四点就到广播台上吆喝。与王振利在广播台上大声吆喝密切配合的,是咱们村学校的四位老师。四位老师采取轮流值班的办法,每天早上要有一位老师四点准时到大街小巷里敲锣,一边走着一边敲,六点前敲到湾边,各生产队长报告本队人数,还有谁家该来的劳力没有来,老师就再到谁的家门口继续敲,直到把劳力敲出来为止。这个办法就叫王家庄子独创的“台上台下相结合”挖湾泥,既好想,又好记。谁要是听到王振利的吆喝,听到老师敲的锣声就是不出来挖湾泥,不去搞大寨田,那就是故意不给王振利和老师们面子,对此,大家可随意考虑考虑。<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同志为什么要到广播台上广播,四位老师为什么要轮流值班敲锣呢?当然是有原因的。我今天就在大会上简单一说,因为我不说,大家很快也就会知道,所以我跟大家提示提示,大家可在今天大会之后,随便打听和议论他们几个到广播台上广播和走街串巷敲锣的来龙去脉,可详细打听为什么原因,还可开展讨论,以达到互相促进,互相帮助,互相保证的目的。<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同志到广播台上吆喝喊话是自愿的,他自愿的基础是对小麦专家们在麦田没有封冻前给小麦估产和计算产量的方法有没有道理,如他认为有道理,就自觉地每天早上到广播台上向全体社员群众喊话,吆喝大家赶快起来挖湾泥。四位老师敲锣喊人,是不自愿的,是我逼着他们干的,他们必须干,必须配合王振利在广播台上吆喝喊话。至于什么原因,会上我就不多说了,大家开完会之后,可以找这几位老师问问。"<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说着,一转身,就从他身后的桌子上拿起了一面锣,那锣是早就放在桌子上的,用一张报纸盖着,大家只看见报纸,不知道报纸盖着什么东西。 </b></font></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老赵同志拿起锣来,没有很用力,就听‘哐哐哐’锣声响起,响在学校广场的上空,响在王家庄子上空,我想丁家庄子和武家庄的人也能听到。锣声一响,本来聚精会神听老赵同志讲话的人们精力更加集中,坐在后边的人有的伸长脖子,有的翘起了腚锤子,还有的干脆‘猴蹲’起来,目光全集中在老赵同志身上,只见老赵同志又一转身,把锣放回原处,回过头来说:"四位老师敲锣不敲锣与每个社员出工不出工都有直接的联系,大家听到锣声,就起来挖湾泥。如哪位社员群众想睡懒觉不出来,就追究老师们的责任。大家挖湾泥与四位老师的联系与责任,分量轻重,各位都掂量掂量,我这样讲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掂量!</b><br></h1><h1><font color="#167efb"><b> “另外,我再跟大家讲最关键的,并且是经过党支部和生产队长会议研究做出决定的。这个决定是,我们现在把湾泥和炕洞土压到麦田里,明年的小麦肯定能增产,那么,明年老少爷们的小麦口粮,就要按照各人挖湾泥和搞大寨田这段时间所挣的工分进行分配,各生产队长和生产队会计、记工员,要把这段时间的劳力出勤、所挣工分等记明白,将明年的小麦口粮和挖湾泥、搞大寨田紧密结合,实行多劳多得,按劳分配!<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同志到广播台上吆喝与四位老师敲锣的总时间,是从明天早上开始,到湾泥挖完为止,天天如此。湾泥挖完了,大寨田咱们也搞完了,地也就封冻了,我们再开始打旧炕换新炕,春节前把湾泥和炕洞土全部压到麦田里,咱们的‘画饼’就画完了,下一步,就等着它慢慢地变成‘真饼’。<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这个‘真饼’什么样呢?是小还是大?是轻还是重?我今天先跟大家公布几个数字,这几个数字是王振利同志按照小麦专家讲的方法进行精确计算的结果,咱们村各生产队种的其它麦田不算,单就家东那片能浇上水的麦田,总产量就可达到23万斤。有了这23万斤小麦,我们不但能圆满完成全村的国家夏粮征购任务,平均每口人的小麦口粮还能保证分配到100斤以上,其它地里产的小麦,可留作种子与储备。为了让大家明确,我再重复一遍:1975年,王家庄子大队在完成国家夏粮征购任务和留足种子的同时,全村平均每人吃上100斤以上的小麦口粮,并且还能争取到上级奖励给我们村完成国家征购任务的化肥,为来年粮食产量的更大丰收打下基础。在这里,请大家注意两个字“平均”。我说的“平均”是全村总人口的“平均”,而不是每个人都达到的“平均”。这样,按每个家庭为单位,就必然会出现有的人家分到的小麦口粮可能要超过100斤,或者达到110、130,甚至150斤,而有的人家可能达不到100斤。出现如此差异,就是看在挖湾泥和搞大寨田这段时间各家各户的表现了。另外,炕洞土也要计算成工分参加小麦口粮的分配,一盘炕的炕洞土等于多少工分,即等于多少小麦,具体还没来得及研究,要等召开生产队长以上干部会议研究决定后再向大家公布。<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各位老少爷们,我今天就跟大家讲这些,不对的地方请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p></p></h1><h1> <font color="#167efb" style="font-weight: bold;"> </font><b><font color="#167efb" style="">王振利复述你老赵同</font><font color="#167efb" style="">志在动员大会上的讲话,我也听得入了迷,他说:“老赵同志一讲完,下面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听说过‘掌声雷动’,但我从来没亲自见过,这次我算是领教了,几百人一齐用力鼓掌,那效果就是‘掌声雷动’。那几个爬到树上的小孩老赵同志敲锣都没感到惊奇,会场上爆发出的如雷掌声,他们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吓得赶紧从树上‘出溜’滑了下来。最要命的还是那个石增富,他不知道什么是口号,想到哪里就喊到哪里,想到什么就喊什么,在那么多人席地而坐的会场上,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把右手往上一举,高声喊道‘老少爷们齐努力,大干快上挖湾泥,保证小麦大增产,明年吃上100斤!’</font><br></b></h1><h1><b><font color="#167efb" style=""> “大家没听明白他喊出的口号是什么,只听清了“挖湾泥,100斤”,便也随着举手高呼“挖湾泥,100斤!<br></font></b><b><font color="#167efb" style=""> “杨站长,老赵同志跟我和支书石锡泰说过一句话,他说:‘相信就是一种力量。只要你说的话,你要求办的事,大家感到在乎情理,并且有目标,有措施,人们觉得能实现,就会相信你。大家相信了你,你说的话,你要求办的事又不是高不可攀,而是经过努力能办成,那么,这种相信就会成为一种力量,一种集体的力量’。这话一点都不假。老赵同志的讲话实实在在,大家听得入情入理,小麦增产和挖湾泥、砸炕洞以及搞大寨田都联系在一起,道理讲得清清楚楚,使大家心服口服,无不相信备至。最让你想不到的是,他把我到广播台上吆喝,还有那四位老师轮流值班敲锣,作了明确的提示,故意给大家留下了一个悬念,利用大家的好奇心,引导着</font><font color="#167efb" style="">大家去打听去议论,然后在打听议论中,明白他在会上不讲的目的,最后就是社员群众不出工挖湾泥,最先受到惩罚的是我们五个人,怎么惩罚我,老赵同志没说,我也没想出来,他肯定有办法。但他们那四个人,最现成的就是民办教师不用干了!可以说,我们这五个人,牵动着全村,拽拽耳朵腮动弹,一个人挂拉着一大片,瓜扯瓜,秧缠秧的,即便不是为了小麦增产,为了我们五个人不受惩罚,大家也不好意思不出工。还有,挖湾泥、搞大寨田的工分被老赵同志大会上公开宣布,直接就成了‘小麦’就成‘单饼’了!杨站长,你要是能在现场看看就好了,从动员大会的第二天早上开始,王家庄子就出现了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动人场面!”</font></b></h1><b><font color="#167efb" style=""> 我见王振利说到挖湾泥的那个场面情绪异常激动,怕他说开了没有头没有尾,反而耽搁了说你老赵同志整人的事。再是,那四位老师为什么会被你逼着去敲锣,这是我最感兴趣的,我便很及时地提醒王振利说:“振利,挖湾泥的场面你就不用说了,不说我也能猜道;你挨整的事也基本说完了,就是到广播台上喊话,吆喝社员快起来挖湾泥,也就那么回事了。我觉得那四个老师敲锣很新鲜,他们是犯了错误还是出了什么事被老赵同志逼着去敲锣?”</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王振利刚要说,他媳妇就端着一“串盘”馉馇笑着进来了,她把“串盘”放到饭桌上对我说:‘杨站长,你们喝酒我也没顾上再炒两个菜,也不知喝得怎样了,王振利光去说话了,这馉馇下出来都不去端。馉馇下出来,不快吃就‘糗’</font><font color="#ed2308" style="">(饺子或其它面食粘连成块状或糊状叫作糗,有的地方称水饺“糗了”为“坨了”,实际一个意思)</font><font color="#167efb" style="">了!”</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font><font style="" color="#ed2308">(注:串盘,是盖垫的一种,通常所说的盖垫是用高粱秸最顶上的“挺杆”用细麻线串订而成,为凸凹正反两面,微凸的一面为正面,微凹的一面为反面。因主要把它放在敞口器皿的口上当盖,又多用于做饭的锅口上面,又叫锅盖。北方人以面食为主,往往把生的面食或熟的面食放在上边,所以又叫做垫。一般反面当盖,正面当垫,合起来称作“盖垫”。而作为“盖垫”的一种“串盘”,一是面积比一般“盖垫”小,而是做时将它裁割为四角或六角型,在正面的边上再用“挺杆”订上“沿”,如同盘状,所以称为“串盘”。)</font><br></b><b><font color="#167efb" style=""> </font><br></b><p></p><p><b><font color="#167efb" style=""> </font><font color="#167efb" style=""> 我一看热气腾腾的饺子在“串盘”里盛着放到了桌子上,闻着那煮熟饺子的面香馅鲜,立即满口生津,垂涎欲滴,我拿起筷子,先‘叨’着一个填进了嘴里,那饺子在嘴里打了个“转”,没用咀嚼就咽了下去,把喉咙(食道)烫了下子。我想我挨烫时的面部表情肯定很难看,便有意掩盖说:“我先尝尝兄弟媳妇这手艺!”</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王振利也是馋得“拿捻”不住了,也很急地样子紧跟着“叨”了一个填进嘴里,大概连“转”也没顾上打,就囫囵着吞进了肚子,然后才说:“杨站长,咱不是说好了,‘吃着馉馇喝着酒,越吃越喝钱越有’吗?咱就吃着馉馇喝酒吧!”</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我一边说着喝、喝,一边又“叨”着馉馇,填了嘴里两个。这时我才注意看清了,王振利媳妇包的馉馇分两个形状,以“放皮子”的“挽馉馇”(形状如同馄饨,但不是馄饨)为主,很少一部分是“旋皮子”的“捏馉馇”(形状如同小船),可能是和的面少了,饺子皮没法“放”了,才在最后“旋”了几个。其实,我们这一带,因为馉馇是第一等的好饭,平常日农村人家吃顿馉馇真是如同过年一般,所以,不仅在调剂“馉馇馅子”时很是用心,就是在包馉馇的工艺上也潜心研究和发扬光大多年,比较普通和时兴的有“捏馉馇”、“攥馉馇”、“挤馉馇”、“摁馉馇”等,“放皮子”的“挽馉馇”可以说是诸城、安丘一带特有的馉馇和顶级好吃的包馉馇工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同样的面,同样的馅,用“放皮子”包出的馉馇就格外好吃,别的不说,仅就那馉馇一“挽”时,顺着挽的弯而展现在周边的馉馇(饺子)翅子,到了嘴里时,它的软、滑、香加上馅的鲜美,堪称天下一绝,是真正的色味俱佳,唇齿留香,吃后回味无穷!王振利媳妇竟会包“放皮子”馉馇,禁不住令我刮目相看。</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把“放皮子”馉馇捞到“串盘”里端上饭桌,不仅是一道有着传统餐桌文化的风景,关键是馉馇盛在“串盘”里不同于盛在其它瓷碗里瓷盘里,只要捞在“串盘”里,就保证没有“糗了馉馇”一说,十几秒之内馉馇皮子就全部晾好,吃起来更加可口。</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那顿馉馇,我和振利分坐在桌子两边,完全可用狼吞虎咽来形容,我们也不再让酒喝酒,还有在盘里的几个花生米和腌的鲜咸菜也已被搁在一边,我们的注意力全放在了馉馇上,我吃的速度比王振利快着很多,他是担心我吃不饱而有意放慢速度的,而我中午就留出了一半肚子为的是晚上吃馉馇。顷刻间,“串盘”的馉馇就清晰可数,大概还有十几个的时候,我就放下了筷子,王振利就说:“杨站长你尽着吃,还有,一会就下出来了!”</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我说:“吃饱了,再下出来我也不吃了”</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王振利看我真不吃了,也便放下筷子,指着那碗馉馇汤说:“杨站长,你把馉馇汤喝了吧。俗话说的好:‘馉馇吃不够,舀碗汤来凑’,我看你是还没吃饱的样子!”</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我端起碗来把馉馇汤喝了,说:“真吃饱了,这么好的扁豆馉馇想住嘴都难,好几年都没吃过了!振利,你快把桌子拾掇了,咱还要继续拉呱哈!”</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王振利朝着堂屋喊了一声,他媳妇就过来了,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客气地说:“也不知杨站长吃饱了没,再是这馉馇杨站长是不是顺口?”</font><br><font color="#167efb" style=""> 我说:“太好了,刚才我跟振利说,好几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馉馇了,让你忙了大半天,你也没捞着歇歇!”</font><br></b></p><h1><b><font color="#167efb" style=""> 王振利媳妇说:“杨站长说话真好听,只要你觉着这馉馇好吃,我就很高兴了,桌子我拾掇下去,你们继续拉呱哈!”</font></b></h1><p></p>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大概是吃了饺子解了馋,我和王振利的心情都很好,王振利又把茶壶里边泡乏了的茶叶沫子倒了,重新掰上一小块茶砖,倒上开水冲了,没用我催促,就开始讲开了那四位老师为何被挨整。</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他说:“我挨整是自愿的,开始从心里瞧不起老赵同志给小麦估产,也没领会他为什么进了村什么不干要先给小麦估产,尤其又听到打的那个‘赌’很简单,就是到广播台上吆喝两声,从心里没觉得是个什么难事,还说提前一个小时就上广播台,总体上说我是自愿的。那四位老师就不是自愿的了,但他们是自找的,是活该!老赵同志到王家庄子驻村,公社党委W书记亲自召开见面会,他们都是参加了的,会议精神是学大寨,全体社员搞大寨田,他们一点不觉‘热呼’(不看形势,不懂事的意思),认为与他们无关,原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所以找上了挨整!<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就是那天下午,老赵同志安排我到麦地里继续数样方的麦苗,他和石锡泰在村里有事,实际上他们两人也分了工,召开生产队长会以石锡泰为主,跟大家传达、研究、商量关于挖湾泥的意见,并讲清楚马上就要召开动员大会全力以赴挖湾泥,老赵同志在会上简单说了几句,便在村里到处转悠,碰见谁就跟谁说上一会话,了解村里的情况。你说巧不巧,他走到后街上,迎面碰上了两三个从学校回家的学生,他便与学生搭讪。学生又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便有问必答。当他问学生为什么这么早就放学时,有个学生说早放学是老师有事,另一个却摇摇头说:‘什么事?是他和另一个老师一帮,头天晚上打扑克打输了,今天早想一点回家休息,以便晚上有了精神再赢回来。’<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便很和蔼的又问:‘老师晚上打扑克一般打到几点?’<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有个学生说不知道几点,反正很晚的。又一个说:‘哼,再早也到12点,早上起来八点多,老师们都不到学校开门,我们那么多学生都站在教室外边挨冻,冻得鼻涕大长长,有的还冻得哭!’<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又问:‘他们天天晚上都打吗?’<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三个学生一齐回答:‘打’<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这是后来石锡泰问老赵同志怎么知道四个老师晚上打扑克时,老赵同志跟石锡泰说我听见的。老赵同志从学生嘴里知道了老师晚上打扑克的事之后,又从后街转到了广播台那里看了看,然后从学校回了石锡泰家。那个晚上我在老赵同志住的石锡泰家的西屋里计算着小麦估产的数字,老赵同志和石锡泰说出去有事,我不知道他们出去有什么事,回来后也没看出他们出去办了什么事,只看见两个人都冻得够呛。原来,他们两个人是去学校抓那四个老师打扑克的现行了。石锡泰说,那四个老师活该倒霉,开始我也不知道老赵同志叫我和他出去有事是什么事,更不知道是去学校抓老师打扑克,到了学校的小广场上,他才跟我说老师每晚上都打扑克到深夜,早上都起不来给学生开门,把学生都冻坏了,然后指着有灯光的教师办公室说:‘你看,学生们没说假话,他们的老师已经下了手打开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石锡泰就问老赵同志:‘抓着他们打扑克,怎么处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说:‘抓着再说,怎么处理咱们回去商量。’<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石锡泰说:‘我在前,老赵同志在后,一下子就推开了那四个老师的办公室。四个老师两个坐在办公桌的下边,两个坐在办公桌顶上,正打在兴头上,一见我和老赵同志进来,坐在桌子上的‘搐啦’就下来了,四个人一齐站着,面对着俺俩,知道是不对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更不知道怎么批他们。只听老赵同志说:‘你们四位老师知道外边的形势不?全公社都在学大寨,搞大寨田,王家庄子马上就全力以赴,你们却整晚上打扑克。打扑克打的早上起不来,学生到了学校都站在屋外挨冻,都在学大寨,你们打算怎么着?’<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四个老师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回答老赵同志,住了一会,学校负责人石锡俊才说:‘我们错了,今后保证不打扑克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说:‘你们口头上的保证不行,要用实际行动保证,既不能耽误教学,还要用实际行动参入到学大寨上来!你们说说怎么办吧?’<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说既不能耽误教学,还要用实际行动参入到学大寨上来,我一下子就没想出什么办法来,那四位老师更想不出来,老赵同志肯定也在想,因为这已经是短兵相接的场面,容不得过后再商量,我在为自己和老赵同志着急,关键是为老赵同志着急,不知他能想出什么办法来。我正这样急着想着,老赵同志把手一抬,指着挂在东墙上的一面锣说:‘把那面锣拿下来!’<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石培友老师个子高,主动走过去,挑了下脚,就把锣拿下来了。老赵同志就对学校负责人石锡俊说:‘你找槌子敲敲我听听!’<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石锡俊就从一张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出了敲锣的槌子,‘噹噹’敲了两下。老赵同志说:‘不行,使劲敲!’<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石锡俊就扬起了胳膊,用力连着敲了三下,那锣声震耳欲聋,‘哐哐哐’地在屋里回荡,久久余音不散。只听老赵同志说:‘古人在战场上打仗,有个说法叫做‘鸣金收兵、敲锣汇集’、击鼓进军’。咱们今天也不用‘鸣金’,也不用‘击鼓’,就用‘敲锣’吧!石锡泰书记今天下午已经开了生产队长干部会,安排了一项大工程,明天中午就在屋前的广场上召开全村动员大会。这项大工程就是要把学校东边大湾里的湾泥挖出来,全村男女整半劳力全上阵,你们不用去挖湾泥,但要负责‘敲锣汇集’全村劳动力。你们要排好班,轮流值日,每天早上四点钟准时起来,走街串巷敲锣,谁家的劳力不出来,就由你们四位老师负责,在他们家门口敲锣不止,直到把他们敲出来。这就是你们学大寨的实际行动,谁要是不愿意干,咱们就马上换人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没发火,话也不多,但事已讲得很清楚,并且分量很重,四个老师都听得明明白白,连连答应‘是是是’。我和老赵同志往外走时,到了门口,老赵同志又回过头来跟四位老师说:‘你们今晚上可商量,也可琢磨,交给你们敲锣汇集劳力的任务能不能干,不能干,明天动员大会之前就告诉我,能干,我在大会上要向全体与会人员宣布,具体任务,动员大会上我还要讲!’<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石锡泰最后说:“没听到四位老师怎么回答,我和老赵同志就回了家。”</b></font></h1><div><font color="#167efb"><b><br></b></font></div><h1><b style=""><font color="#ed2308">(未完待续)</font></b></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