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

高原

新村官上任记

　　新来的村官名叫孙莉，年方二十有三，青春靓丽，师范大学经济管理系毕业，本应教书育人，而孙莉却独立特行，择了个令人瞠目结舌的职业。经过层层考核，被政府补选为陇山县菜心村主任。

上任没两月，农村基层组织调整，书记主任一肩挑。镇上意思菜心村支书、主任由孙莉一肩双挑，孙莉大二时就已入党，说话干脆，办事利落，镇党委认为此女称职菜心村。可是村上的原支书张园子却不甘心被孙莉节制，利用选举的机会，暗地里鼓动村里的几个捣蛋鬼来村委寻孙莉麻烦。

　　选举前一日，十多个二十出头的小青年在村委会大院的篮球场上以玩球为由，喧哗吵闹，搅得屋里的会议无法进行，甚至横空飞来一球，砸坏了会议室窗子上玻璃。张园子当众示意孙主任出去维持秩序，明眼人都明白张园子的手段，年青的孙莉似乎不明白这里面的猫腻，起身出去。只见那些剃着各式发型的小年青玩得不亦乐乎，孙莉一把抢过裁判手中的哨子，鼓起腮，果断的吹了急哨，双手做了个暂停的姿式，一群宛如叼着只羊的小老虎们，突然受了惊似的，停住了撕咬，忽喇一下子围住了孙莉。

为首的高个子冲着孙莉汹汹的喊道：“你个小B货，坏我们的好事，看我们怎么修理你。

大伙儿一下子来了精神，七嘴八舌都想沾沾美女的便宜，外号跳蚤的小胖子用大拇哥顶着欢转着的篮球，走到孙莉跟前戏道:“哥们,大家先别动手，把这娘们先让给我了！”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好哇！跳蚤，你先顺着裤腿搜上去，叮她几口，尝尝她的血是甜的还是咸的。大伙哄笑，场面气氛紧张。

围在球场中央的孙莉定如针，松一样桩着不动，汪着一双美丽的丹凤眼，定定的看着大个子，直到大个子心虚的眨巴眼睛，避开孙莉的目光说，“你当你的村官，我们响应毛爷爷的号召，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碍你甚事了，喊停我们？

孙莉嘲讽大个子:“毛爷爷没让你把窗户玻璃运动坏吧！看来你白长了个长条，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个球都看不住，也配发展体育运动？咱俩单挑，你若撂翻我，今后村里的群众运动归你管，如果撂不倒我，怎么说？”

大伙儿见这小女子半晌吐出这等莲花，都惊得差点掉了下巴。于是大家一齐发声喊，哄笑声中拉开场子。大个子挪个步子，“腾”地往场中央一站，拉开武松般的架式，撒开两只大手，大有把单薄俏丽的孙莉撕开她的气势。而那孙莉稳稳地站在原地，只用两只眼睛静静的望着塔一般结实的汉子。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大个子扑向孙莉的当儿，大家都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可怜那二百多斤的大个子墙一般轰然扑在了地上，只见孙莉箭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领提将起来，没容他站稳，旋风般闪身一扭，只听“咕嗵”一声，大个子平展展的又躺在了地上。满场的男子汉瞬间愣住了神，只见那俏女子再次赶将过来，上前一步，抓住大个子手臂，拽他起身，这次更加利索，还没等他站稳，她乘势蹲下身子，一个大斜肩又是狠狠的一摔，把个二百多斤重的大个子，象个粮食袋子一样，重重的摔在球场中央。

　　这三跤直摔得大个子只有哎哟的份，哪有还手的机会。孙莉见那大个子躺在球场上动弹不得，顺手揪住跳蚤，扭转胳膊，反捏着一根指头，轻轻推向大个子，只听跳蚤扯了嗓子喊道:“大娘饶命！跳蚤再也不敢了！”于是，孙莉面朝大伙儿嘲讽道:“饶你可以，先自掏腰包把砸坏的玻璃安好了再说。篮球没收了，过一星期由大个子拿着检讨书来村委领”。跳蚤龇牙咧嘴的答应了。孙莉这才松开他的手指，低声吼道：“抬着你们的大哥们滚吧！”

大家这才一窝蜂般，灰溜溜的撤走了。也难怪，从小在体育馆训练柔道的黑段高手，岂能把这几个小屁孩放在眼里。

自此，菜心村的小青年们给孙莉起了个比梁山好汉“母夜叉”孙二娘还厉害的绰号“孙大娘。”

孙大娘书记、主任一肩挑上后，刚准备发表自己对菜心村的发展蓝图设计方案时，不期武汉传来阵阵疫情，一场瘟疫突然铺天盖地而来，孙莉迅即放下手头所有的百废待兴之事，召集村组干部、党团骨干齐聚会议室，聆听习总书记讲话。话毕屏息，孙莉见副书记张园子歪在旮旯埋首打瞌睡，她提高声音喊道：“张园子，你说说咱村里怎么预防这场瘟疫？”

近期一直失意的前书记一边用手背抹着嘴角的哈喇子，一边嘟囔：“瘟疫还在武汉旋磨着，离咱菜心村远着哩！”

话音未落，孙莉两眼睁圆，厉声斥道：“胡扯的什么梦话，什么远着呢？武汉封城令下达前，数十万人鸟儿般随着春运的车船飞向全国各个角落。据通报，我们村有四个重点监护对象，你家隔壁的孩子不是在武汉上学吗？回家都一星期了，远吗？学校对面的李家二女儿嫁于汉口，封城令下达前五小时举家驾车逃离，十小时后这辆鄂A99999牌号在金鸡市某豪华小区的车库里被发现，经查该车主的住宅里空无一人，是否这家人隐匿在岳父家中，武汉还离你我远吗？”

说到此处，孙莉突然大喊一声：“全体起立”，这些村干部和党团骨干中有十二位复员军人，闻声“唰”地一下子笔直地站起来。其他没有过军史的人也都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子。只听孙莉像个将军一样宣布：“咱们结境湖北，一衣带水，数十万破城而出的其中挟裹的病疫之躯碾境而过，我们不能有丝毫马虎大意，湖北已经大意失了荆州，难道我们还要失守秦岭吗？全省宣布一级响应，进入战争状态！现在我们党员干部必须冲在战场的最前沿，畏缩不前者，纪律处置！今天，我以支部书记的一号令宣布，给予副书记张园子同志党内口头警告处分，不容分辨申诉，并责成张园子带领妇女主任及各组长，八小时内挨户彻查，摸清全村四百八十九户人口居家或外流情况，自造表格，家长签名画押，结清报来。张园子听清楚没有？

张园子闷着声音，耷拉着脑袋答道：“听清了。

孙莉利目似箭，刺向张园子，吼了声：“大声回答。”

张园子可着嗓门应声：“听到了”

　　孙莉这才宣布:“民兵连长留下，散会”

前村支书张园子生得人马武溜，三十出头了尚未婚配，只因高中时少年早恋，高考前被老师和父母把逃课在外一周的两个小男女追捉回来仓促上阵，张园子勉强上线，录了二本工科。女孩儿落榜无心再读，随了打工人群南飞，至此没了踪影。张园子大学四年毕业后无心工作，回乡后苦等恋人归来。父母资助他买了台挖掘机，遇上整修河道，不几年就发了财，他成了女孩们眼里的吕布。而这个用情专一的帅哥儿就是不闻女腥，苦等高中时候的女孩。直到二十八岁那年，终于等回来了初恋，不幸的是人家女孩儿早已成了人妻，且拖男带女，见了当初爱的死去活来的白马王子，努力了半晌才认出当年小哥，脸不红心不跳平静的梳弄着一双儿女的毛盖问道：“你还没结婚呀？”

张园子寻了个避静处痛哭了一场，自此发恨干活，拼命工作，成了村里老少几十个光棍群里的佼佼者。二十九岁那年村主任换界，大伙儿一声吼，选他当了村主任。上任后倒也干得平顺，没出过差错。去年老支书病故，他顺势袭了书记，刚想大干一场，不料横空降了个女村官。第一次见面他就打了个冷颤，直觉告诉他，这可不是盏省油灯。不到三个回合，张园子就已败下阵来，这不今天差点崩溃了。

不过，也就在今天，张园子算是彻底认识了这个女汉子，瞬间明白了自己只有跟着她好好干才是唯一出路，对着干只有死路一条。这个女魔头处分人连申辩都不允，战场纪律可不是闹着玩的，心服了手脚也就顺从了。会后立马招呼四个组长，拿上他设计的统计表去分组挨户摸实居家或外出人口出处。

张园子领着妇女主任重点排查四户从武汉返乡户时，发现小学对面的李家二女儿一家三口果然窝在娘家。园子迅告孙大娘，孙命令他，即刻撤出大门，保护好自已。她逐级上报的同时，率领着民兵连长和村卫生室的乡村医生，带着消毒器械赶到李家，先里里外外消毒，全家大小查验体温，并以法告诫他们，举家隔离期间，禁止外出，所需物资悉由门外实施监控人员供应。大门外由民兵连实施二十四小时轮流双岗监控。布置停当四户汉返人员家庭监控事宜和全村进出路口设岗查验哨位时，东方已告鱼肚白。

孙大娘抽空告诉张园子，嘱他把工作不光只集中在这四户人家，要让全村近五百户人家尽量居家，减少外出，关门闭户，实行静村、息路、宁巷策略。一时间立马路断人稀，往日熙熙攘攘的村巷，往年春节农村老年的热闹喜庆全没了踪影。

　　孙大娘见温疫预防工作初见成效，交待张园子主要全面负责这项工作，并冷着脸一本正经的告诫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任何疏忽大意都会产生比掉脑袋都可怕的后果！她甚至恶狠狠威胁张园子，戴过之身，争取立功，以观后效，明白吗？”

交代清楚工作后，孙大娘一头扎进办公室里谁也不见，不知在忙活什么。一天，张园子急火火敲开门，她从门缝里只伸出颗脑袋问事，听园子汇报的事态严重，遂放他入室询问，园子见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图表资料，心想，疫情火烧眉毛，她竟然有心思翻阅这些陈谷子、烂糜子，一脸的不解。

孙大娘见他蒙圈，说道：“有事说事，别婆婆妈妈的，都象你一样脚面见识，只顾眼前，一根筋，一棵树上吊死，疫情之后怎么办呀？疫情总会结束的，这损失如何弥补？快点说你的事，你没见人家江浙一带都开着飞机去宁甘给他们的企业接员工了么？”

张园子立马感到臊得慌，没想到人家安置好防疫工作后，已经着手以后的工作了，自已真他娘老胎儿了。一臊竟忘记了说事，转身往外就走，不料被大娘喊住，这才一五一十汇报了事件由来。原是一村民由深圳回家过年乘的那趟车上，有一位同车同厢乘员在甘肃老家被确诊了，于是那一趟车厢的乘员被全员缉查。这位王姓村民见通报的这趟列车正是自已坐的车厢，他慌忙去县医院检查体温，一切正常，当他放心地告知生说是乘的那趟车时，医生迅速将他的信息反映到县疾控中心，中心立马追查到乡政府，政府迅即协同医院去王家宣布隔离并消毒处理。

孙大娘闻说也紧张起来，可是她详细看了资料后长舒一口气：“妈呀!还真吓我一跳，你看他的确乘的那趟特快，正好也是那节车厢，可他那趟车的日期是十三日，确诊的那趟是十六日吗？”张园子仔细一看果然是车次车厢相同，而日期却差了三天，虚惊了一场。

疫情虽然凶悍，而菜心村却格外宁静，村庄内外的重要通道、监控对象不时闪现着张园子的身影，几天没见了孙大娘的倩影。几个小组长都问张圆子，园子捂着嘴悄悄告诉他们：“母夜叉把自已锁在办公室里不知捣鼓甚蛾子”。隔天早晨，园子悄无声息地跟在孙莉身后，趁着没关门的空子，闪进办公室。

办公桌上摊着三张图纸，张园子偷偷溜了两眼，一张大图上平面着全村状貌，住宅面积，土地耕种面积，耕种面积里又详细标注着具体农作品种，村情一览无余，尽收眼底。另两张图纸一张是重新规划的村貌新图，另一张图纸让这个学过机械的大学生看不明白。正在纳闷，不料一声断喝，吓得他收目定神，笔直站在桌前，不敢直视孙大娘。孙莉见状，瞪了一眼，“坐呀，桩着等我抱你呀，还是个男人吗？没出息！帅哥让你白白地糟贱了。”

说着扯过图纸，介绍着一个经济学士对菜心村的设计。

　　菜心村两千四百六十二口人，自然居村，环村而耕。人均耕地仅有六分二厘地，而且各户耕种的土地多不集中，东一块，西一块，机械无法耕作，很难发展成产业，仅能挣扎个温饱。孙莉执村半年来一直在思谋这个问题，并且走访了三百多家村民，结论是:有文化的年青人奔了城市去打工挣钱，其中女青年在城里长了见识，多数嫁了外域。男青年攒的钱连个媳妇毛都娶不回来，城里的房子更是买不起，农村女苗稀缺而金贵。于是光棍日增，菜心村适婚光棍达七十二位，就连村支书都是三十出头的光棍领袖。原来这张图纸上红绿失调原是性别统计，还有一项触目惊心的七十年经济收入统计表里，张园子看明白了全村多年来的村民收入状况。七十年来全村经济收入最高的两项：一是修建穿村而过的国道时获赔土地款和折建费，达二千六百余万；另一项是村上的妇女去北京当保姆的工资累计八百万元……张园子看着这些能详尽诉诸村况的冰凉数字，他的额头冒汗，白脸涨红，没想到自已暗妒的这个城里女子，居然这等缜密。祖居菜心的他熟视无睹这些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数据收集。张园子望着俏楚楚的孙大娘，心事重重的问:“解决这些问题，你有办法吗？”

“等你几天了，就想商量这个呢。”

张园子问:“这么说你已经有谱儿了？”

孙大娘指着新村貌图纸上的一片红绿相间区域说:“我想，咱村的生产布局应该从现在开始重新设计，因为将来的生产模式要在发展市场经济中，必须在科学的统计基础上，计划性管理前提下进行才可以产生效益。譬如咱们村总面积三千四百多亩，重新组合规划后，将居住、学校、医院、道路等限于四百亩土地之内，投入生产的土地可达三千亩。根据我们村民的文化素质、劳动技能、传统习惯、生活能力诸方面综合条件，我认为可转型为以农副产品集约经营为模式，农产品以种菜为业，如种植三千亩红、白萝卜，同时营建完善仓储、销售、签约系统。红、白萝卜的生长期仅为全年的三分之一（六至十月份），萝卜储存后，土地可播种畜草、黑麦三千亩，一年两收。加上三千亩红、白萝卜的叶茎及不符合标准的次品，可养八百头奶牛，奶产品亦可加工成品。牛粪尿还可成为农田优质肥料，这样就可形成良性农畜循环……”

张园子怔怔地盯着侃侃而谈的那两片红嘴唇，一时都跑神儿了。只见孙大娘抡起胳膊，手掌在园子的眼前虚㨪一下，吓得他跳将出去，把个孙莉惹得笑出声来，笑骂道：“胆小鬼，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

张园子这才悻悻回话:“这规划可称宏伟，只是钱呢？这么大工程钱从何来？”

“妈呀!你这个死猪，白给你脑袋敲了半天木鱼，这件事情的关键不是钱而是改变村民的小农生产观念问题，券恋土地上刨食的都是些六七十岁的老年人，做这些人的工作才是重中之重。钱的事情好办，可贷、可筹、可申请国家扶贫资金。万一不好办，找我爸我妈，他俩各借我一千万元应该不成问题。问题是我不想借资本家的钱，他们的钱是要产生剩余价值的，咱们可是要开集体的店，我不想沾资本家的光。我爸妈都是从零开始他们的事业的，难道我们几千个脑袋还干不过他们两个人不成？”

张园子依旧心事重重地说：“我认为……”

还没容张园子说出他的认为是什么，孙大娘就打断了他的话：“就知道你蔫牛放不出来个响屁儿！你认为老人们的思想观念改变不了是吧？你用有色眼镜看待我们的父辈，你也太小瞧他们了吧？别忘了我们的父辈经历了人类历史上最激烈、最复杂、最持久的动荡与折腾。这种反反复复的历练提供了他们无与伦比的辨识能力。我在走访村民的时候，一组一位陈姓大伯说他们是最后的愚公，你难道还怀疑勤劳智慧的父辈们看不透，比较不出哪种生产模式最佳吗？倒是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中相当一部分人没有了父辈的那种吃苦耐劳的品德，你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能走出封建制度中的农民意识，奔向社会主义的两个所有制，完成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土地革命，建立完美而系统的国家公有制工业体系。八十年代又能坚定的克服公有制过程中急速冒进的部分领域，在公有制的基础上采取私营手段，迅速地创建发展了中国经济奇迹。如今，你还怀疑趷就在土地上的父辈们抱残守缺、不思进取？只要我们耐心的解释清楚这个新规划的科学性和必然性，他们能不懂得孰优孰劣么？”

张园子盯住语气坚定的孙大娘，还是有些盲目，搔着头皮问道：“这工作千头万绪，从哪里下手啊？”

孙大娘闪了闪那双美丽动人的丹凤眼，电了一眼张园子，俏皮的说：“先从你自己开刀吧，三十岁的老光棍不带头脱单，全村这么多男票谁还安心跟我们干哪！”

张园子脸一下子红到耳根，耷拉下脑袋，结结巴巴地嘟囔道：“我跟谁脱单哩，谁……我……”

“我什么我！你看我配不上你吗？”你个胆小鬼，猪脑袋，竟敢处处不支持我，还坏我事，今天我明确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当不好我的小跟班，后果很严重！”

张园子壮了壮胆子说：“我的妈呀，你饶了我吧！”说着就要夺门逃走，只见那孙大娘右手轻轻点了一下桌面，“腾”地跳将过去，一把抓住张园子，嗔道：“跑哪里去，迟了！老娘刚来村上那天，就一眼相中你啦，你还能跳出我的掌心去！乖乖就范吧你！”话音未落就拽过张园子，在他的额头吻了个翘翘的红口印。

张园子急忙用手去擦，孙大娘用手轻轻打掉他举起的衣袖，愠怒怒地喊道：“不能擦，这是记号，你这个贼头从今往后就归我所用了。”

张园子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血性，热流直冲脑门子。他的眼前一片灿烂，迎上一步，轻轻扑倒了孙大娘，一口吞住了她的两片红唇，任她那等英烈女儿，连个哼唧的机会都没得，只是用两只小拳头弱弱地击打着熊也似得脊背。再往后，那两只粉粉的小手抚着张园子的厚背，就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发生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雌雄战争……

事毕，孙大娘搂着张园子的脖儿，两条腿猴在园子的腰上，说：“等疫情结束了，咱俩的夫妻店正式开张，三八节那天先把证领了。今晚就去见我爸妈，礼物就是这些图纸，由你给我爸妈讲解，如何？”

一向在孙大娘面前拘泥惯了的张园子变了个人似的，自信满满的道“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