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麻花开

修德

再次看见胡麻花开，我的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乡愁滋生十几年，踏上这片生长胡麻的地域，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以往抬头见面的父老乡亲，当我再次回望的时候竟是阴阳两隔。许多熟悉的东西逐渐陌生了，摇曳着蓝色小花的胡麻，随着一阵秋风吹来，整齐划一地前后摇摆，摆动着一个村庄百余年的变迁。

在我的故土，关于我父亲的故事很多，会叨古，会说戏文等等，但是于我毫无记忆。我奶奶去世的时候，我已成家，记忆颇多。她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一生中忍气吞声地活在世俗里，家贫而精打细算地活着。她节衣缩食，而又不善言谈。小时候和奶奶很亲近，奶奶走后，我常常梦见她，也常常目视离她墓地不远年年有胡麻扬着蓝色的小花漂洗着晴空。

当我走向社会并把自己卖给世俗之后，逐渐感同身受了更多的有关生离死别的痛，也常常在他乡听得见胡麻扬花的哭声。这样的日子，必然浸泡着梦里的故乡。扬花的胡麻，是分娩之后的痛苦，这样的痛苦里有着生的希冀，也有着死的涅槃。

迎来送往的家庭变故中，我在他乡隐忍作故乡，更在他乡已中年。于世俗与理想的架构下，常常平衡心志，我的中年里，在望一种信仰，刻意一种涅槃，就像胡麻花开的境遇里，在深夜葬花，在黎明积淀果实。前世今生，一夜之间。

一次一次睡梦中，父母似我一般年青。一次一次梦醒之际，母亲已经渐行渐远，白发苍苍的父亲时不时隐现脑海。我行走在孤独的路上，梦境里洗过月亮的泪，哭醒了整个洛城。

夏风润月，胡麻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