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我的故乡我的村<br>金丽娟<br>几时明月挂枯枝,香叶漂零共水驰。<br>河畔荫阴今不在,对空余叹费深思。<br> 我的家乡金家村是一个大家族,先祖五百多年前从永新分流到山青水秀的垂花岩下,莲江环绕的地方龙州开基安居。因为地处莲江河边,住地河对岸又是小江汇进莲江的入口,估计是考量了洪水泛滥时小江水的冲击力度大,会毁坏家园吧?智慧的祖先在村口江边,座落有致地栽下了许多樟树。历风经雨,樟树在朗朗乾坤下与岁月同日而长,成为了我们村里的一道靓丽风景线,也是我们金家村甚至莲花县的一张漂亮名片。<br> 走过那么多地方,像我们村里古樟成群的景观极为罕见。倘若那天君临莲花,想去一堵古樟群的芳容,我想你会有很多的感慨,会带给你难以置信的愉悦!<br> 樟树林,俗称树山里。留下了我儿时太多太多的的童趣,童真,太多的记忆。几回梦里寻故地,总也离不开那片曾经的欢声笑语之地,我为家乡玉成的天然美丽感到骄傲和自豪。<br> 遗憾的是这次回家,见那棵如哨兵一样守卫在村口近600年,要四五个成年人才能合抱上,且充满着神话色彩的古樟,香消玉殒已然死去。我悲从心起,十分的难过。那些栽在我记忆深处的参天古木群,近年在村里的特别保护下,早有朽枝的都焕发生机长出了新绿,为什么单单是那棵有代表性的,长在最佳位置的古樟谢绝人寰呢?究其何因?我不得其解。<br> 无独有偶,散步路经又目睹了村中段和村尾,另几棵树龄较短的樟树也叶落枝枯,更由衷地增添了几许忧虑,这样的悲催还会接踵而至吗?不敢想象,我心惆怅……<br> 新农村建设日新月异,我们金家村翻天覆地的变化已是许多城镇望尘莫及了。70年代前的树山里是没有一栋住房的,座落有致的十几棵大树下面除了边上几棵树下有些许荆棘、大部分树下都是金黄色的漫沙上长着野花、秀草,树下犹如一个偌大的操场,是我们孩提时的快乐王国。<br> 还春祠里立学堂,小学离古树群最近,儿时的我们下课铃一响,便争先恐后冲出教室,三五成群余音袅袅在古树下尽情的嬉戏。<br> 夏天大树底下好乘凉,树山里要比其它地方凉快,蝉鸣鸟唱孩提闹,构成的那幅唯美动人的画面,是心中抹不掉的美好乡愁。那些古树不但是鸟类,也是虫类的极乐世界。鸟类有:老鹰、猫头鹰,啄木鸟,乌鸦,鹦鹉、斑鸠、喜鹊,黄雀、黄莺、黄鹂、翠鸟、鹧鸪、画眉等种类繁多,安知若数。虫类有:水牛、蜗牛、金金虫、知了、萤火虫,蝈蝈、蛐蛐等等同样不甚目举。尤其是夏秋季叫声此起彼伏,欢快的近乎喧嚣。还有从树上掉下来的樟蚕,大的有手指粗,一寸多长,绿莹莹软乎乎的躯体,背上有几条金黄色的条纹,全身长满细刺,吐出来的丝比蚕丝更晶莹剔透,如果不看他吐丝很难分清它的头尾,那种蠕动的樟蚕,地上屡见不鲜,恶作剧的我们经常残忍的一脚下去,活生生地让它从两头彪出绿色的液体,生命瞬间化为乌有,我们却欢呼雀跃着为自己的可恶拍手称快。<br> 那时的莲江,绿油油的水草养肥了鱼虾,鳖和蟹也很多,时有螃蟹闲来无事,自寻死路横着爬上岸到树下来游玩,伙伴们用螃蟹制约蚕虫妙趣横生。<br> 冬天北风呼啸,哗啦啦从树上落下许多乌黑的樟籽,捡樟籽也是我们的乐趣之一。樟籽炸的油炒素菜,炸油果清凉爽口,十分美味。<br> 男孩耐心比女孩逊色一些,不喜欢捡樟籽,更喜欢爬到树上去摘木瓜作凉水、抓小鸟捉活蝉。找蝉壳是男孩们最爱的事情了,他们将收获的蝉壳用毛毛草串起来拿到药店去换钱,运气好一次就能卖好几毛钱,能换回他们需要的笔墨纸张,也会买几颗糖果犒劳犒劳自己。<br> 村口那棵最大的樟树除了有这些生灵外,传说树主杆中间是空心的,住着一条有五磅热水瓶粗,头上长有红冠的灵蛇。灵蛇很少人见过,早先大树底下是一条出入小路,两边都有粮田,有树根直扎莲江,每次灵蛇现身都是端午前后的某天夜深人静的时候,它的出现多半是从稻田里溜过留下的痕迹,让村民知道,据村民历来总结的经验,凡是灵蛇现身了,近期必有洪灾。因此也把灵蛇作为报信兽。一旦出现灵蛇现身痕迹,村民们就会互相转告,做好防范措施。这样说灵蛇应该是有益与岁月,有益于我金家的。<br> 不过,凡事都有两说,另一说灵蛇或是灾星,一旦出现就会带来祸央,尤其是但凡见过者,都必须脱胎换骨遭遇大难。1962年那场百年不遇的洪水袭来之前,我爷爷在汤渡的炸油坊当师傅,半夜回家正巧遇上灵蛇现身在莲江洗浴,一身武艺,敢去龙碧潭捕鱼的爷爷都被它吓得魂飞魄散,回家后一病不起,在医院住院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连头发都几乎脱没了。那时我四岁,天天跟着爸爸或奶奶去医院陪爷爷,有人问及爷爷此事,爷爷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那场洪水,除我们家祖屋和旁边的晒谷场,挽公祠没浸水,整个村子一片汪洋。村民们哭爹喊娘背着孩子,牵着猪牛到晒场、挽公祠,我家祖屋避灾的情景,使我至今记忆犹新。<br> 不解的是时隔二十多年后,爷爷似乎还没有走出当年被灵蛇所吓的阴影,女儿三岁时爷爷柱着他一米多高的烟斗牵着我女儿去汤渡合作社买东西,回家时口袋里沉甸甸装着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石子,我要丢掉女儿紧紧捂住小口袋不让,说老爷爷牵着她在村口大树下摔跤了,老爷爷就捡了两颗石子放进他自己和我女儿的衣兜里,还说没过一个夜晚不要丢掉,我纳闷。<br> 或许是凑巧吧,86年正月我爸妈决定把住房建到村口大路边,爷爷听说建筑材料已经运到,便想去归置一下,结果天断暗时有人来报,说我爷爷在大树下摔到了,家人把爷爷弄回来后,除一些皮面伤也没摔坏筋骨,然而爷爷却从此浑身乏力,一病不起,半月后的二月十二日,74岁的爷爷安安静静地离我们而去。<br> 另举一列,20年前一天半夜,表姐被屋后水塘里翻江倒海的水响惊醒,以为是有人偷她家蛋鸭,撩开窗帘打开电筒一照,这一照不打紧,吓得半天出不了声,原来是灵蛇在塘里洗澡,最后也是大病一场。<br> 关于村口那棵树许多诡异的事情,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我不便发表看法。比如小时候听说的,树山里有迷彩鬼(俗称花眼珠),经常让人畜迷糊走不出来,要打锣才能找到等等。总之我从小就对树山里充满凝惑,尤其是村口这棵具有神奇色彩的树,别有敬畏和畏惧感,天黑了断断不敢独自行走于大树之下。<br> 70年代后因为人口增长很快,不断有新房建在树山里,83年一场洪水,意外冲垮了桥梁和防洪堤,冲到了三棵古樟,倒没了的古树腾出的大块空地,现在都筑建了民居,那块风水宝地亦然莲水环绕,河堤伟岸,昔日的小路变成了两旁绿化,量化整齐划一的沥青沿江大道。路边的新楼别墅,鳞次栉比,掩映在枝繁叶茂的古樟林中,煞是落落清欢,俨然苏州小桥流水人家般美不胜收,莲江围绕着湿地公园蜿蜒而过,热闹的场景代替了儿时的莺歌燕舞。漂亮的环境取代了儿时树下的童真童趣。<br> 但愿家乡生态尽善尽美,人与环境相得益彰共岁月静好。更祈祷老天眷顾,有能人志士呼之欲出,以回天之力来拯救那些宝贵的生命!</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