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青春岁月

小树

<p class="ql-block">临淄区皇城镇房家六端村,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又称皇城公社房家大队。1975年9月,十五名来自博山区山头公社东坡村的“知识青年”在此插队落户,年龄最小的只有十五岁,最大的二十岁,有的刚刚初中毕业,有的高中毕业,就成为知识青年,在那动荡的‘革命’年代,所谓‘知青’,也并没有好好读过几年书。从一个小山村落户到另一个平原农村,只是从城镇户口改变为了农村户口,本应当工人,变成了新农民。他们都有着叔侄,兄弟姐妹,表兄弟姐妹,姑侄称谓的亲缘关系,在他们长辈们心中,只愿能一起面对就业压力,讨个生活罢了,可在青春年少他们心中,确实有着一颗红心,扎根农村干革命的气概和决心。不论当农民几个月还是几年,他们的独立生活经历,接受农村的劳动锻炼,在人生的道路上可算是一笔财富,为后来生活奠定了基础。</p> <p class="ql-block">那是一个中秋的早晨,博山陶瓷厂大门前的街道上,排满一辆又一辆编着号的大客车。一个个知识青年在亲属的簇拥下,登上标有到达目的地的车辆,整个街道热闹的像正月十五看花灯,人们挤满了街道,不同的是没有欢笑声,只有喊声,叫声,落泪的叮嘱声,似乎是送一群即将出征的士兵。在开赴农村锣鼓声中,车队缓缓启程。前边是载人的客车,后边是拉行李和拉煤的货车,经过三个多小时行程,来到了临淄区皇城公社崖付大队砖瓦厂集合,集体接受欢迎,过后各大队陆续认领知识青年小组,分赴大队知青点。</p> <p class="ql-block">这是大多数知青的第一次出远门,对新生活的憧憬,对新环境的好奇心,战胜了离别的乡愁。知青点被临时安排在房家大队仅有的两间青砖红瓦的办公室,东边一间房为厨房。女知青住办公室,六名男知青宿舍被安排在房后不远的两间小土坯房,睡的是土炕,窗户是纸糊的木栅窗户,这也是大队提供的最好的居住条件。放下行李吃得第一顿饭,是大队领导洪书大叔组织村民精心准备的饭菜,自蒸的大白馒头,浓香的芹菜炒肉,全是大队自产的绿色食品,吃着香甜,感到幸福满满。夜幕降临,集体宿舍里欢快过后,大家似乎想起了家乡的亲人,开始伏案写家书报平安。</p><p class="ql-block">十五名知青被分配到三个小队,每人都配备了农用工具,每天除了两名负责日常做饭值日外,其余和社员一样,参加农业劳动,每天按五畔记工,早上是一畔,上午是两畔,下午两畔,五畔算一个工日,有专门记工员考勤,年底决算,一个工日两毛钱,扣除大队分发的粮油和煤炭等东西的款项,几乎没有结余。知青组是一个受驻公社知青带队代表领导和大队领导的小集体,有组长和团支部负责管理,我们知青除了参加劳动,还要参加大队和知青小组的政治学习,现在想起来,那时生活还是很充实的,农业学大寨,办黑板报,民兵执勤,跟着社员学农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过农村的新鲜感过后,有的知青就开始想家了,记得第一个国庆节大家都回博山探亲了,作为年龄大一点的我留下来看门,晚上一个人,面对空旷漆黑的场院,还是有点怕,睡觉前打上两盆水放在室内地下,防止夜里睡着了,有坏人进屋听不到,现在想来可笑,但当时确实是壮胆了。记得村西边田地里有一个大坟墓冢子,曾经几个男知青晚上打赌,看谁胆子大,谁能夜间一人到冢子上边放一个东西,第二天大家再去确认,说着没有一个敢去的,如今想来成了趣事。</p> <p class="ql-block">第一年的秋收秋种结束后,农闲时节,知青点搬到了村里东南角的粮库大院,前后两个院子,女生住前院,男生住后院,这是过去地主家的宅院,有院门,很严密,住在里面比较安全,晚上还可以在院子里打拳锻炼。开春后我们还在后院种了两菜畦芸豆和黄瓜,在前院厨房旁建了猪圈,养了一头猪,按部就班维系着日常生活。第一年,知青生活有国家定量供应粮油,虽然每月头半个月,生活还可以吃到白面和带油的青菜,可后半个月只能吃窝头和咸菜,一年后,取消了国家粮油补贴,日子艰苦起来,只好每月算计着过日子。男知青参加大队晚上民兵巡逻执勤,若赶上大队保管员值班,夜里可从仓库淘点棉籽油和挂面填充一下无油水的肚子。赶到下雨天,还可以到村民家里蹭点饭吃。记得有一次冬天不出工,洪鸾请我到他家吃饺子,我好欢心,嫂子拿出一棵白菜,用刀摖了摖,撒点盐,拌上一点家里分的棉籽油,和点面擀一点皮子,不一会就包好了饺子,在拳头大的火口炉上烧上一个锅煮饺子。吃得是真香,这是我一生记忆最深,吃得最好一次饭,情义难忘!</p> <p class="ql-block">农业生产季节性很强,夏收和秋收最忙,冬季和春季属于备耕季,相对清闲一点,冬季学大寨整地,三个生产队人员在一起,你追我赶,干活很热闹,也是与当地社员接触最多机会,青年之间,老少之间建立了深厚友谊。参加烤烟叶劳动,记得出烟时,烤烟房还没凉透,就要到架杆上收烟叶,如果不小心,踩到烟道上,烟道塌陷,瞬间就会变成一个黑人,所以取烟都要围一条毛巾。当时大队运输工具就是马车和小驴车,碰到拉煤,购物,男知青都很乐意跟车,有的知青跟车把式成了朋友,还学会了赶马车,如今想起房家大队赶马人还是很敬佩。守善、俊青、俊良,美玉,在当地人眼中还是吃技术饭的,记得守善赶的马是一匹高大肥胖的灰色马,马饰格外漂亮,马也聪明,能够听懂人的吆喝声,听说拉着货上崖付淄河崖头,是人马配合技术活,皇城方圆几十里许多赶马人,都会请教守善帮忙赶车,已成当地的一段佳话。</p> <p class="ql-block">麦收是农村最忙最累时节,也是农村锻炼最好时候。那时队里还没有收割机,记得在大队苹果园西边麦田里割麦子,大家一字排开,站在地头,同时开镰,本村几个妇女和几位姑娘割的又快又整齐,不一会就把知青们拉下好大一段距离。当地社员割的麦茬,又矮又齐,而知青割的像锯齿,大家还累的直不起腰来,只好当地社员再迎头帮着割,并手把手地教着如何割好麦子,对我这个左撇子就更难了,几天下来手上磨起了水泡,不过几天过后,经过锻炼,腰也能弯下了,镰刀还能平稳地贴着地皮快快拉动,我用右手也很好地学会了割麦子。打场也是体力活,脱粒机是用12马力柴油机带动,时常要用木棍抬移柴油机,那时虽然在家乡曾经有过挑水的经历,可遇到这又粗又硬大木棍落在肩膀上,压的腿还是走不稳,只打颤。打下的粮食入库搬运更不是一个轻快活,扎口的麻袋,一袋粮是180斤,看着农村小伙子抱着装车很是佩服,通过几次试搬,我也学会了靠腿和肚子搬起一袋粮。空闲大家在一起进行扳磅秤比赛,最重的能达400多斤,记得力气最大的是洪新,没有人能搬过他。现在想来当初不知哪来的力气。那时秋后会推土胚盖房,我曾经跟洪新比赛,他一车推三十个,我就推三十二个,因为我高中毕业后曾经在家乡推过煤炭和石块达一年之多,显然他推车技术比不了我。憨厚的洪新年龄比我小几岁,却有一股牛犊不服输的劲。遗憾的是在我重游房家六端村时,听说他因病离世。</p> <p class="ql-block">随着农村生活锻炼,我们知青也融入到当地社员的队伍中,记得大队组织壮劳力出夫参加临淄淄河大桥建设,我们有几位知青也报了名参加,当时劳动环境很差,住在工地邻近村庄,睡的是马棚,地上铺垫上玉米秸秆,再铺放上被褥,晚上听着马嚼草料声入睡,早上天刚放亮就出工,推小车,拿土方。为了有充足体力,每人供应三斤麦子磨成的面粉,每餐三个馒头,早上只有咸菜,中午晚上才能吃上有点油花的白菜汤。早上醒来就吃饭,当地社员三个馒头一会就下肚了,可我两个馒头也吃不下,不过几天下来,体力的消耗,早上起床我也能吃上‘一梭子’馒头(三个馒头连在一起)。在沙地上推小车,巧劲用不上,全凭体力,胳膊肩膀上压出一道道血印,吃下那个苦,能够坚持到底,完成承担的建设任务,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今每次路过淄河大桥,就会想起在此流下的汗水。</p> <p class="ql-block">我因为是兄妹双下乡,在农村锻炼只有一年三个月就被招工进了工厂,虽然插队时间不长,但对农村感情是深厚的,离别时恋恋不舍的是十几名一个村出来的知青战友,还有朝夕相处的房家大队乡亲朋友,她们自发把我送出村头,那一幕幕场景还时现在眼前。那些熟悉的名字仍记在心头:老革命洪书、关海,老书记守业、学武,生产队长洪泉、洪鸾、金荣,大队保管洪训,大队会计守成,民兵队长效晶,大队电工学善,同龄人守荣、德明、守军、学勤、效成、效功、效明、效曾、洪祥、洪军、还有许多熟悉的大娘大嫂……。</p> <p class="ql-block">从1976年12月离开农村,曾经回去看过当时还没有招工的知青战友,她们生活没有好转,仍很艰苦,看着个个消瘦身影很是心疼,不过在党的回城政策落实下,她们也陆续离开农村,招工进城。再后来我又回过几次大队,看到家家都种上了大棚,有了收入,生活明显改善,现在家家都盖上了瓦房,用上了自来水和天然气,有了汽车和电动车,道路全部水泥硬化,村容村貌变了样,甚至比城里人日子过得还好。</p><p class="ql-block">回想过去青春岁月,难以忘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