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梦话——契约

老猫

这是新睿桥牌的个人PK赛界面。

每个月，我都要应约陪这位先生来一场的。

这是我和他的微信对话框，没有对话记录，只有对他的人名备注：初级班的迈克尔。

我这部手机已经使用五年了。

这是我们第一次PK的记录，恍若隔世了。

他是俱乐部搬到花园坊后的第一批初级班学员，之后的两年他都是会员。

他离开前弱弱地问了我一句：您以后每个月还能再陪我PK一次吗？

我当然是满口答应的，不就五副牌嘛，几分钟的事。

他的ID昵称后缀一直使用着“无将”，这是他的自豪，也是俱乐部的骄傲。

这是最近的一次PK记录，连续的第八十一个月，只差时辰不差日子。

这些年我也慢慢地养成了习惯，每当看到他的挑战邀请，便会感叹一句：又是一个月了。

最近的几个月来，这样的感叹竟然渐渐地变成了某种不安：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喜欢桥牌的人，通常是善于逻辑思维的，大多属于理科类型，诸如医生、工程师、法官、检察官、律师等等，几乎看不到从事类似文学、艺术的善于形象思维的人。

迈克尔显然属于后者。

迈克尔的牌技这些年被冷冻了，还是那个小白。

他居然没提过一个问题，也许是不好意思提，毕竟我是义务陪他的。当然，我也是一句话都没说，也许他只是想打一场玩玩。

他是个性格内向的文青，文弱且不苟言笑，即便是对我，连逢年过节的一句问候都没有，真是醉了。

他图什么呢？

我图什么呢？

他大概只是为了一个约定吧，我若不离，他当不弃。

我自然就是为了一个承诺，你若不离，我当不弃。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契约精神？

法律是一种契约，协议是一种契约，合同是一种契约，以至于宗教，又何尝不是一种契约？

契约形式可以是文字、语言，甚至可以是内心的无言。

违约，就要承担相应的责任和代价。

我与迈克尔的约定，只是简单的两句对话，其违约的负担全在于内心的平衡，也就是所谓的“信”。

谁敢说这辈子没有违约过？只是承担了某些代价，于是便心安理得了。

谁敢说这辈子没有失“信”过？只是取得了某种谅解，于是便心安理得了。

我不知道与迈克尔的这场PK赛的尽头在哪里，我享受着我们彼此履约的愉悦心情，并期待更久的每一个月。

如果说迈克尔是一位香客，每逢初一、十五，便叩响了山门，我就是那看门的老僧，究竟是谁更虔诚些呢？

阿弥陀佛。

忏悔室的门帘内外，忏悔者的倾诉与牧师的倾听，究竟是谁得到更多呢？

哈利路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