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故事的田家镇

萍晓

地势显要。 田家镇航道。 田家镇炮台的国军海军官兵。 时国民党海军总司令陈绍宽上将。 　　近读《国民党正面战场海军抗战纪实》，它展现贫弱的中国海军与强大的日本海军殊死博斗，是一部壮烈殉国的悲怆海战史。合上书，一个人名，一个地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人名是中国国民党海军前总司令陈绍宽，他领导的中国海军从抗战开始的49艘军舰，5万官兵，打到抗战胜利时只剩下一万余人，十余艘舰艇；日本宣布投降后，他以海军总司令的身份任受降官，代表中国海军在东京湾美舰“密苏里”号上出席盟军对日受降仪式；他首次提出中国要建航母。先前孤陋寡闻，对陈绍宽将军一无所知。地名就是湖北武穴（原“广济”县，1987年设市改名）的田家镇。 七年前，为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受托组织编辑《武汉抗战》系列连环画。校样出来后，送原作者审定时，这位军旅作家说，田家镇炮台的军人服饰不是陆军服装，而应是海军服，因为舰艇打光了，海军官兵上岸当了炮兵。印象异常深刻。 田家镇有名，不是第一次知晓。 1977年初我在千余吨位的甲板驳当水手，从黄石运煤炭到田家镇。一次卸完货尚未移开码头，附近男女老幼数人挎着篮子来捡散落的煤块，恰是我当班，没有阻止。他们临走之前，用旧报纸包了近两斤猪肉放在甲板上。我想，这应该是有故事的地方。 当年太平军西征大军与湘军在此鏖战，杀得昏天黑地。最后湘军以熔炉大斧断掉太平军横江铁链，大败太平军西征军夺得上游水路优势，为灭亡太平天国取得先机。 那是1853年10月，太平军西征军水军到达田家镇，分兵自富池口登岸后，抢占了大江南岸的半壁山要塞。15日，猛攻田家镇清军军营。次年，武昌被清军攻克，太平军退守田家镇。燕王秦日纲率主力守田家镇，杨秀清直接指挥防御。太平军为阻击湘军水师，保卫天京上游，在田家镇建立大营，厚集兵力，并筑有两里长的土城。长江北岸约四十里，遍设营垒，多安炮位，半壁山上结营五座，引湖水灌壕沟，壕内筑炮台，壕外密布竹签、铁签。江面横贯铁索三道，排列小船数十只，托护铁索，小船又配有火炮。这是太平军“夹江为营”“铁索封江”的军事部署。由于杨秀清奉行的是消极防御，最终失败。这就是史称湘军的“田家镇大捷”，曾国藩的湘军在这场激战中也损失惨重。 土生土长的田家镇老乡说，听老一辈人讲，当年的那个惨状呀，真要吓死人，目不忍睹，令人恶心。敌对双方官兵的鲜血染红了河道。收尸队将尸体像木材一样叠加，浇上煤油，烧了好几天，臭气弥漫几十里…… 田家镇位于鄂东武穴市西南的大别山南麓，地形险要，素有天险之称。浩荡的长江在此流过，江面陡然转窄，江流如束，形如咽喉，江面横宽只有一百七十多丈。“田家镇当江北，诸山峻峙，江南大山曰半壁，三面斗绝，山下富池口，江水绕山北向东，故行田家镇为避湍”。田家镇要塞距九江65公里，距武汉150公里，是沿江要塞中最坚固、最大的堡垒，有“楚江锁钥”之称。它乃攻荆入楚的门户，与对面的半壁山共同扼守长江航路，见证着近现代长江上的战争的腥风血雨。 抗战全面爆发之前，中国军队在武汉外围的长江沿线设置了两座要塞:九江的马当要塞和广济的田家镇要塞，马当要塞号称“水上马奇诺”，却仅数日便宣告沦陷。救援迟疑，率部队45公里路走了三天的167师长薛蔚英被枪毙，该师番号撤销。 九江守军10万，仅仅坚持十日不到，便被日军攻占。此时，武汉城内还有很多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运输各地撤回的工业设施，只能将希望寄于田家镇要塞拖住日军。为此军委会投入大量兵力，下令死守。冯玉祥、白崇禧等高官亲往视察。 当地军民用水泥修造了几百个坚固的据点，在田家镇一带山岳区域环绕了几道铁丝网，该区域每个高地上都混合配置了20多门野炮和山炮。海军布雷队昼夜水上布雷多处。 1938年8月26日，日本海军以田家镇为目标的溯江作战正式开始。在飞机、舰炮掩护下，强行溯江上行。中国炮兵在两岸的固定或机动炮击，使日海军的排雷除障作业进展缓慢。9月15日，日军第六师团今村胜治少将的第十一旅团从广济出发，向长江北岸的田家镇要塞方向开拔。双方交战即进行异常残酷的战斗。仅9月15、16两天，我第26旅伤亡营长以下军官60余人，士兵近900人。日军伤亡情况也很严重。此后15天，日军向田家镇每天投下百余颗炸弹，造成我军民惨重损失，第57师（师长施中诚）伤亡过半。9月29日夜，为避免第57师全军覆没，第2军军长中将李延年下令撤退，田家镇沦陷。日军王牌中的王牌第6师团也死伤近2000人，战力大减。 “田家镇保卫战”虽已失败告终。但拖延了日军向武汉进犯时间，给我部队调动布防、战略物资转移赢得了宝贵时间，功不可没。 过去的惊心动魄已然成为历史。我们生长在这片神圣的国土上，一出生就与国家、民族命运紧紧相连。历史关乎着今天和明天。只有不忘自已的历史，才能更好地走向未来。 不知今日田家镇如何？ 涉水的日军波田支队。 日军第6师团攻击田家镇要塞。 日军施发毒气弹。 田家镇陷落。 纪念碑及阵亡官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