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上的红色农夫

蔡原征

　　党的百年红色基因滋养了周晓东这颗优秀种子，30多年田野耕耘，他培育出一代又一代的小麦、水稻和油沙豆良种。周晓东把他乡当故乡，他冬天到三亚南繁育种，春天到祖国四面八方袤的黑土地上耕种，成为名至实归的“候鸟专家”。在五指山下万泉河畔，在雪域高原的西藏察隅，在在天府之国的四川荣县，在白天黑水的三江平原，在西拉沐沦河源头的塞外沙地，都留下他保卫国家粮食安全的红色足迹。

　　2019年1月4日，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孙春兰同志在人民大会堂接见周晓东。

　　30多年来，周晓东站在国家粮食安全的高度，辗转辽宁、黑龙江、天津、海南、四川等省市，潜心研究春小麦、超早熟水稻育种和跨纬度种植。收集整理3万多份水稻、小麦种质资源，建立世界首个个人种质资源库；发现小麦矮秆基因，解决了春小麦抗倒伏的世界难题；取得了沈阳地区麦稻一年两收、再生稻、北稻南移三亚市可实现每年种植4次水稻的突破性成果；他选育的2个小麦品种通过国家审定并推广，累计为国家增产粮食20亿斤；他提出用油沙豆替代大豆的科学理论，解决我国食用油需求“卡脖子”问题。被誉为军营中走出的“袁隆平”。

航天育种储备战略种源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周晓东在中学读书时，音乐老师教唱了他们一首《我爱祖国的蓝天》，在悠扬的歌声里，他萌发了要当一个飞行员的梦想。从那时起，周晓东在画报上剪下各种飞机的图片，贴在家中，背在书包里。常常在梦里唱着《我爱祖国的蓝天》，英姿飒爽的走向战鹰。1987年11月，他报名参军并如愿以偿的被分配到空军某部。然而，新兵连结束后周晓东傻眼了，他被分配到农场当一名生产兵，到北大荒去种地。刹那间，周晓东的心从美丽的云端掉进地垄沟里。他怎么想不通：我爱祖国的蓝天，现实却给了我一片大地！

周晓东和艺术家阎肃在一起。

1988年的春天，在麦苗刚刚破土的时候，北京来了一批军旅艺术家到周晓东他们农场体验生活。农场领导非常重视，举行了欢迎仪式。当介绍到《我爱祖国的蓝天》词作者阎肃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北大荒的春天，乍暖还寒。农场领导怕阎肃同志着凉，特意让周晓东拿着1件军大衣陪着阎老去采风。因为阎老和蔼可亲，没几天我他们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周晓东说出了自己不愿意当生产兵想法。阎老乐呵呵地对他说：飞机要有人开，飞行员要吃饭，种地和开飞机一样重要！我也种过地，当年在广空部队种了4个月的菜。你喜欢的那首《我爱祖国的蓝天》，就是那时候在菜地里写出来的。水兵爱大海，骑兵爱草原，晓东爱麦田！几句话说得周晓东心里像打开了几扇窗，甭提有多敞亮。临走时，阎老给他留下了通信地址和家里的电话，让他休假时去北京玩。那一年，周晓东被评为“生产能手”，并荣立了三等功。

　　1990年3月，周晓东退伍返乡后，他心存高远脚踏实地。面对人口不断增加，土地持续减少的现实，周晓东开启了选育小麦新品种的农业科研之路。他根据在部队掌握的育种知识，进一步深入研究提高单位产量。他出了农业大学，又进农科院，不厌其烦地向农业专家请教。春天，他在试验田里记录试验数据。夏天，他带着草帽拿起镰刀和专家一起给自己的小麦品种测产。秋天，为了提高育种速度，他背起行囊到海南、云南、四川等地进行南繁加代。冬天，他参加国际、国内农业方向的技术交流，掌握世界前沿的育种技术。

　　周晓东和中国农业科学院作物研究所原所长杜振华查看他的铁杆小麦华建60-1。

　　周晓东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披星戴月行程18万公里，爬山涉水搜集到3万份小麦种质资源，建立了世界上首个以个人命名的种子资源库。3万份种质资源，立刻引起了国际小麦界的关注。他应邀赴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作访问学者，还先后受澳大利亚国家小麦中心、俄罗斯国家小麦研究所、韩国国家农业科学院、韩国汉城大学、匈牙利国家农科院、加拿大等农业研究机构邀请，赴国外进行学术交流。世界粮农组织邀请我参与援助非洲项目研究。他的学术报告不仅吸引了国际小麦研究界的专家、学者，也吸引了一些国际大公司的注意，他们盯上了周晓东这个“潜力股”，给出了优厚的条件，让他去国外发展。周晓东直率的回应，中国的人口占世界四分之一，中国的粮食安全问题也是世界的粮食安全问题，我们中国人端稳自己的饭碗，也是对世界的贡献。我是中国人，我的成果永远属于我的祖国和人民。为此，周晓东赢得了众多国际友人和侨胞的尊敬和赞同。

周晓东走过绿水青山拥抱金山银山。

困难和挑战总是围绕着有担当的人转悠。我国东北春小麦地区和美国、加拿大春小麦种植区的气候、纬度相近，曾经为我国的小麦生产作出过巨大贡献。近些年来，由于气候条件的变化，尤其是春小麦新品种的缺乏，老品种退化，造成产量和效益的直接下滑。为了解决这一难题，周晓东夜以继日地与小麦为伍，辗转各地搜集育种资源，筛选淘汰了成千上万份的麦种。一千多个日日夜夜过去了，还是让他一筹莫展。地上的办法想尽了，最后周晓东想到了天上去——航天育种。

航天育种也叫太空育种，又称空间诱变育种，就是将农作物种子或试管种苗送到太空，利用太空特殊的、地面无法模拟的环境(高真空，宇宙高能离子辐射，宇宙磁场、高洁净)的诱变作用，使种子产生变异，再返回地面选育新种子、新材料，培育新品种的作物育种新技术。太空育种具有有益的变异多、变幅大、稳定快，以及高产、优质、早熟、抗病力强等特点。其变异率较普通诱变育种高3-4倍，育种周期较杂交育种缩短约1倍，由8年左右缩短至4年左右。世界上只有美国、俄罗斯、中国成功地进行了卫星搭载太空育种。我国是1987年开始将蔬菜等搭载上天。

周晓东和航天员刘洋在一起。

神舟十二号和神舟十三号载人飞船，在空间站关键技术验证阶段历次飞行任务中，均安排了航天育种实验项目，并通过神舟十二号和神舟十三号载人飞船返回舱带回88家单位上千件（份）航天育种材料。

截止到2020年9月，我国先后30多次利用返回式卫星、神舟飞船、天宫空间实验室和其他返回式航天器搭载植物种子，已在千余种植物中培育出700余个航天育种新品系、新品种。累计种植面积1.5亿亩，产业化推广创造经济效益2000亿元以上。除粮食、蔬菜、水果、油料等农作物品种外，还创制出林草花卉、中草药新品种和制药、酿酒等微生物新菌种。

太空育种是集航天技术、生物技术和农业育种技术于一体的农业育种新途径。是当今世界农业领域中最尖端的科学技术课题之一，通过已进行的太空农业试验，植物、动物等生物体的许多特性奥秘被揭示。世界上只有美国、俄罗斯、中国三个国家拥有返回式卫星技术。

周晓东认为，太空育种主要是通过强辐射，微重力和高真空等太空综合环境因素诱发植物种子的基因变异。由于亿万年来地球植物的形态、生理和进化始终深受地球重力的影响，一旦进入失重状态，同时受到其他物理辐射的作用，将更有可能产生在地面上难以获得的基因变异。

周晓东和航天员张晓光在一起。

周晓东那颗飞翔的心，终于梦想成真。2004年10月15日，周晓东借助我国第二十颗返回式科学试验卫星成功搭载了13个小麦品系共计54克种子遨游太空。通过太空育种后，周晓东欣喜的发现麦穗变大了，麦粒又大又饱满，口感中有一种遥远的野麦香味。还有高产、矮秆、早熟的特点，其产量较一般品种高5.1%。2012年12月24日，由周晓东用高代品系70149太空育种选育而成的小麦品种沈太2号， 经第三届国家农作物品种审定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审定通过。之后，周晓东又进行了三次航天搭载。每一次发射，他的心情和航天员的亲人们一样，目送火箭升空，期盼他们早日凯旋。

　　沈太2号杆壮超早熟的特性，解决了小麦晚熟和倒伏的世界性难题。2005年7、8月间是小麦收获的季节，东北春小麦主产区黑龙江省克山县遭遇了历史罕见的强降雨，全县小麦倒伏面积达90％以上。但在黑龙江省农科院克山分院周晓东的试验田里种植的150亩小麦却一株不倒，收获后平均亩产达到800斤以上，成为北大荒的一道风景，上了中央电视台的《新闻联播》。

周晓东利用“沈太2号”超早熟的特性，在辽宁试验麦稻一年两熟获得成功。2010年的秋天，周晓东在辽宁省不同地区试种的小麦、水稻粮食作物“一年两熟”获得成功，填补了该地区种植业历史的空白。实现了辽宁省传统的大田粮食作物一年一熟种植模式的历史性突破。综合试验数据显示，第一茬小麦平均亩产400公斤，第二茬水稻平均亩产413公斤，亩产比单种一季水稻多200公斤。这种“一年两熟”的生态高效型的种植模式能在辽宁地区推广，每年即可节约灌溉用水30%。相当于又在辽宁又建设了一个大伙房水库。同时，每年可提高土地被绿色植物覆盖时间2个月，每年多吸收二氧化碳800多万吨，多释放氧气240多万吨，减少沙尘100万吨，收获金山银山和绿水青山。

　　乔安山为周晓东的“雷锋牌”小麦代言。

　　高产量饱含正能量。小麦育种被政府认定为农业公益事业，国家专项扶持，由农业科研部门主抓。作为“个体科研户”，他用个人的努力实现着国家行为，把公益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行业内没有人愿意研究小麦育种的一个主要原因，是因为小麦自花授粉作物，农民第二年可以留种。农民得到了实惠，育种单位形不成小麦种子每年的垄断经营，效益无法保障。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优质小麦种子的知识产权很难得到保护。在小麦研究机构呈现萎缩态势时，周晓东搞小麦育种虽然没有直接经济效益，但他选育的小麦良种却得到了老百姓的自然推广。业内的同行们都说周晓东的麦种是“雷锋牌”的，也有人戏称他是“傻子”。这些年，让周晓东感到最欣慰的是在农民丰收后的麦田里。东北麦区的农场、农民，使用我他选育的麦种“以粮代种”，自愿种植，推广种植面积达到数百万亩。在东北地区，周晓东培育的“沈太2号”小麦新品种比当地主栽品种亩增产50公斤，累计为国家增产粮食20亿斤。

周晓东认为，小麦育种必须研究，不能看眼前利益。小麦既是中国人的主食，也是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过年要吃饺子。现在依赖进口，但中国人的粮食安全永远不能依靠外国。外国对我们“卡脖子”时，还得靠我们发扬南泥湾精神，自己种地养活自己。所以说小麦育种必须研究，还要藏种于民，延续种植。不能让我们的小麦种子退化失传，也要保留小麦的种植技术。周晓东可谓用心良苦，舍小家顾大家，时刻心怀国家。

周晓东的理念：不管搞什么经济都不能光想着自己的钱袋子，要多想想老百姓的粮袋子。眼下进口粮食影响了农民种地的积极性，但不能让农民丢掉农具，要养成中国人端稳中国饭碗的习惯，吃饭问题不能受制于人。储存良种、良田和农业技能，让利于民就是农业战略储备。俄乌战争爆发后，小麦翻倍涨价，证明了周晓东的忧患意识和远见卓识。

　　2012年2月9日，他拒绝与外商合作后，增加我国小麦主产区的种源战略储备，他将自己用20多年收集、整理出的3万多份小麦种质资源，无偿赠送给黑龙江农垦总局。

　　周晓东向黑龙江省农垦总局赠送3万份种子资源。

　　国家农业部科教司、中央电视台农业频道、新华社、中新社和国内权威农业科技刊物《农业科技通讯》全年全程跟踪了他的试验过程，也共同见证了这一历史性的突破。媒体的发布，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世界顶级刊物《科学》、《自然》杂志向周晓东约稿，并称他是：“有希望的年轻人，很高兴看到你为人类做出的贡献。

“北稻南移”梦成真

长期以来，人们普遍的共识是：东北大米好吃。把东北的水稻种到南方去，口味、品质与东北大米一样，节约物流成本，减少碳排放，这一想法成为周晓东的研究方向。

从1997年起，周晓东从黑龙江开始向海南实施逐步南移育种，选育出340个新品种。目前，北稻南移实验在三亚市取得了初步成果。实现了品质与口味的同步转移，实施轮植轮收，藏粮于田，天天能吃到新鲜的东北大米，成为海南国际旅游岛的一道独特风景。

周晓东在三亚的“北稻南移”试验地。

　　周晓东从每年无霜期90天左右的黑龙江漠河北极村出发，将东北超早熟水稻的种植逐步向南推进，一直种到海南省三沙市的永兴岛，从寒温带大陆季风性气候到热带海洋性气候，经历了从北纬53度向北纬16度跨纬度种植试验。整个区域试验过程穿越了辽宁、天津、江苏、海南、四川、西藏等省市自治区，在高原、海岛、高温、低寒等特殊环境下，进行水稻生长的极限试验，并获得了宝贵的实验数据。其中，在西藏察隅县进行的高原稻种植试验，培育出适合高原低温生长的特殊品种，对维护国家粮食安全意义深远。

2017年4月，周晓东在三亚水稻国家公园试种了6个品种480亩的东北水稻。实施北稻南移，就是把好吃的东北稻米移植到南方，并保证其产量和品质稳定。他在三亚水稻国家公园与袁隆平院士同地试验，他既有压力又有动力。袁隆平院士150亩的杂交稻试验地在路南侧，周晓东的350亩北稻南移试验地在路北侧，中间有一条4米宽的水泥路，三亚水稻国家公园的工作人员都叫他们“南袁北周”。

周晓东和袁隆平院士在一起。

北稻香天涯是周晓东多年的梦想。他采取阶梯循环种植法，把北稻南移项目同时也做成了农业观光项目。游客不管几月份来，都能体验插秧种田的乐趣，都能挥镰收割到成熟的东北水稻，当天吃上新磨出来东北大米。现如今，那边插秧，这边收割，那边翠绿，这边金黄的景象已经成为海南的一道农业种植景观。水稻现吃现割现加工，稻田直通餐桌，实现了藏粮于地。同时，节约大量北粮南调的成本。袁隆平院士看到周晓东的北稻南移种植模式后认真的说：“晓东，如果说杂交水稻让中国人吃饱，你的北稻南移是让中国人吃好！”

周晓东刚进驻三亚水稻国家公园那段日子，也面对很多怀疑的目光。一个退伍兵搞什么育种研究，那是博士、院士的事情。还跟袁隆平南北搭台，真是不知道深浅。还有的说，南方适合籼稻生长，怎么能打破千年种植规律，在海南种北方的粳稻呢？周晓东把心里的苦恼和困惑跟袁隆平院士说了，袁隆平院士笑着对他说，“搞科研不能没有梦想，要都是1+2=3的问题还用我们穷其一生研究啥？我有两个梦，一个梦是超级稻长得比高粱还高，穗子有扫帚那么长，接的稻粒有花生那么大，叫做禾下乘凉梦。另外一个梦想是杂交水稻覆盖全球梦。争论不能当饭吃，你平静地做好自己的每一步研究，让事实说话。”袁隆平院士的一番话让周晓东打消了疑虑，用科学的精神做好每一步。那些天，他吃住在试验地边上的帐篷里，日日夜夜和水稻在一起。收割的时候，他把脱粒机、磨米机和电饭锅拿到地头，让专家们品尝北稻南移后的米饭。当他们吃到原滋原味的东北大米饭味道时，目光都变得温暖了。

2018年4月13日，总书记在三亚国家水稻公园视察了袁隆平院士和周晓东的试验田，并对我国的种业发展作出重要指示。总书记强调，十几亿人口要吃饭，这是中国最大的国情。良种在促进粮食增产方面具有十分关键的作用。要下决心把中国种业搞上去，抓紧培育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优良品种，从源头上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国家南繁科研育种基地是国家宝贵的农业科研平台，一定要建成集科研、生产、销售、科技交流、成果转化为一体的服务全国的“南繁硅谷” 。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总书记视察后，袁隆平院士语重心长的对周晓东说：“中国种业发展尚处于初级阶段，育种复合型人才缺乏，种子生产水平不高，良种繁育基础设施薄弱，抗灾能力较低，机械化水平低，加工工艺落后。育种研究没有休止符，高产攻关始终在路上，需要我们一代又一代人育种人接力加油干，赶超世界育种先进水平，不辜负总书记的殷切希望。”

如今，袁隆平院士化作了星辰，日夜凝望着稻垂米香的神州沃野。每当周晓东仰望星空时，仿佛看到袁隆平院士的殷殷嘱托和坚毅的目光。万泉河水化作泪，稻浪生情起歌声。周晓东像袁隆平院士那样永葆田野初心，接力奋进，为维护国家的粮食安全做出新的贡献，甘当新时代的红色农夫。

　　周晓东北稻南移项目在博鳌获得成功。

2019年8月15日，由周晓东主持的北稻南移高产攻关课题，在海南省博鳌市实现了水稻种植一年四熟的历史性突破。过去，在海南省的北纬18度地区每年只能够种植3次水稻，这种种植模式已经有千年的历史。每年种植四次水稻上属国际首列，周晓东是用北稻南移的方法攻克了这一国际难题。据周晓东研究员介绍辽宁省的水稻品种在辽宁省的成熟期为135天到150天，移到海南后成熟期缩短到90-95天，采取插秧种植的方法田间生长期只有70-80天。经过测产亩产在800-1000斤左右。北方的品种在海南种植米质并没有发生变化是最大的突破。多一茬水稻可增产1000斤。该技术推广后，每年可为海南省新增优质水稻50亿斤。

从2017年4月开始，周晓东在三亚试种了6个品种480亩的东北水稻。试验期间，周晓东吃住在地边上的帐篷里，日日夜夜和他的水稻在一起。收割的时候，他把脱粒机、磨米机和电饭锅拿到地头，让专家们品尝北稻南移后的米饭。当他们吃到原滋原味的东北大米饭味道时，目光都变得温暖了，为周晓东的北稻南移稻米点赞。 现在，周晓东采取了阶梯循环种植法，把北稻南移项目同时也做成了农业观光项目。游客不管几月份来，都能体验插秧种田的乐趣，都能挥镰收割到成熟的东北水稻，都能吃上当天产的新东北大米。现如今，那边插秧，这边收割，那边翠绿，这边金黄的景象已经成为海南的一道农业种植景观。水稻现吃现割现加工，稻田直通餐桌，实现了藏粮于地。并将试验成果逐步向五指山、乐东、博鳌等地区推进，开始小面积试种。

2018年5月7日，海南省主要领导同志批示，希望周晓东教授扎根海南，为海南建设一流的北稻南移研发基地，并将最新成果能在海南进行推广，为美丽的国际旅游岛建设作出新贡献。

周晓东北稻南移项目在荣县获得成功。

在四川省荣县，周晓东从100多个粳稻品种中筛选出表现好、品质优的品种21个，到荣县开展田间试验。根据荣县的气候、土质、海拔等条件的不同，确定双古镇、长山镇、双石镇为生产试验基地。全县生产试验面积110亩，其中：双古镇70亩、长山镇25亩、双石镇15亩。通过多样化播种、规范化移栽、精准化施肥、生态化防控等加强田间管理，目前21个品种陆续进入成熟收割期，经测产，平均亩产500公斤，最高产量654.7公斤，初步分析有3-5个品种具有进一步试验的价值，北稻南移项目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周晓东根据荣县的实际情况，在解决北稻南移后口感的原滋原味和高产的前提下，主要是要提高生产效率，降低成本，提高农民收入。一是采取免催芽技术，比传统方法提前7天播种。二是采用直播种植法取代传统的插秧、抛秧。三是根据本地小地块不适合大型农机具耕作的特点，采用无人机播种、施肥和植保。这样，每亩可以节约成本增加收入200元。四是进一步引进新品种，打造荣县的新品牌。

2019年11月8日，四川省主要领导同志对周晓东主持的北稻南移进四川项目作出批示，请农业农村部门关注和跟进，让北稻南移项目在四川推广。

　　周晓东北稻南移项目在西藏获得成功。

　　2020年9月4日，由周晓东主持的北稻南移项目试验在西藏察隅县获得成功，这是东北水稻首次在西藏高原地区种植。经过当地农业科研部门的测产，亩产过千斤，质量和口感与东北大米相同。北稻高移是在北稻南移的基础上，将东北水稻由低海拔地区向高海拔地区种植的过程。经过周晓东20多年的反复研究和试验，由北向南、由低向高向作物种植极限要粮，让东北水稻在南方其仍然能保持东北大米的口感和品质。北稻高移科研成果落户西藏，让藏族同胞9月份就能吃上本地产的东北新大米，是西藏地区粮食生产的一次革命，也是藏族同胞一次餐桌的革命。

破解中国大豆之忧

2022年4月10日，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来到三亚市崖州湾国家南繁科技城考察调研时语重心长，种子是我国粮食安全的关键。只有用自己的手攥紧中国种子，才能端稳中国饭碗，才能实现粮食安全。种源要做到自主可控，种业科技就要自立自强。这是一件具有战略意义的大事。要弘扬袁隆平等老一辈科技工作者的精神，十年磨一剑，久久为功，把这件大事抓好。

崖州湾南繁科技城，正是首届全国最美退役军人、海南省拥军模范、我国著名育种专家周晓东脱下军装后继续战斗的地方。这些年来，他潜心耕耘，奋勇“战豆”，用成功培植油莎豆的丰硕成果，折射出一个退役军人的“战豆”梦想。

站在希望的田野上看着在海南、四川等地连年丰产的北稻南移的成果，周晓东却高兴不起来。他躬耕陇亩30年，为中国的粮食安全担忧30年。强烈的忧患意识，始终让他居安思危，总书记的一番话对周晓东触动很大，更坚定了他维护国家粮食安全的决心。

在业内，他是典型的“忧患派”，有人说他杞人忧天，他却不以为然。咱们国家的主粮丰产了，大豆油怎么办？也有人说周晓东“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而周晓东则认为，作为一个农业科技工作者，思考农业生产是份内的事情。农业的事情是国家的大事儿，就应该大家一起思考。当然，每一个农业科技工作者都有自己的研究方向，虽然跨领域研究力所不及，但也不能在本专业方向上一篇论文、一个成果“吃”一辈子，甚至不求进取的“躺平”摆老资格。思考无禁区，敲钟没过错，实干显担当。

周晓东到南泥湾考察。

自古粮豆不分家。周晓东在北大荒研究北稻南移项目时，他就在思考大豆生产的问题。中国是大豆的故乡，至今已有5700多年的种植历史，世界上的大豆几乎都是直接或间接从中国引种的。早在先秦时期，“豆饭”就是人们的重要食物，那时候大豆栽培主要是在黄河中游地区。1873年维也纳万国博览会第一次展出中国大豆，从此大步走向世界。近代以来，大豆是支撑中国农业经济命脉的主要产业之一。在近现代相当长时期内，中国大豆是国际市场上最具竞争力的农产品之一。一直到1995年，中国还是大豆净出口国。但是现在，中国是大豆的纯进口国了，大豆的故乡，变成了大豆的故事。

一串惊人的数字敲击着周晓东的内心。2020年，中国消耗了全球三分之一的大豆，人均每天消耗233克，其中195克为进口，占比84%。大豆除了压榨食用油，很少有人知道，猪肉的生猪养殖业，每天需求的豆粕，消耗30%以上的进口大豆。而中国食用大豆油90%左右靠进口，所以说，它们其实都是进口大豆的“化身”。可以说，猪牛羊是长了腿的大豆，鸡鸭鹅是长了翅膀的大豆，食用油则是流淌的大豆，液体的大豆。

作为退役军人，“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早已经成为周晓东的思维方式。我们国家的大豆命脉掐在谁的手里？美国，是中国进口大豆的头号卖家。据海关总署统计，2020年中国进口大豆达到创纪录的10032.7万吨，破1亿吨，比2019年的8851.3万吨增长13.3%，进口总额高达2742.9亿元。中国已成为全球最大的大豆进口国和消费国，大豆成为集成电路、原油、铁矿石之后的第七大进口物资。2020年，巴西、美国、阿根廷这三个转基因大豆主产国，合计为中国大豆进口总量的97.3%，其中巴西占比64.1%，美国占比25.8%，阿根廷占比7.4%。但以嘉吉、邦吉为代表的美国跨国粮商巨头，几乎垄断了南美大豆贸易，最终都是美国资本在垄断着全球绝大多数的大豆市场。

周晓东深知，1亿吨进口大豆是个什么概念。月均进口超800万吨，每个月，在太平洋或印度洋航线上，就会有100多艘满载大豆的万吨巨轮，从巴西、美国或阿根廷驶向中国。在国际四大粮商的组织下，一船船转基因大豆跨海而来，加上关税，每吨售价却比国产大豆还要便宜。种大豆不如买大豆的思潮弥漫全行业，国内大豆种植面积断崖式下降。大豆价格低，看似利好国内大豆产业链，其实这是国外资本和垄断巨头抛下的诱饵。通过低价进口大豆打压国内大豆种植业，打消农民种植大豆的积极性。国外大豆凭借价格和质量优势迅速占领了中国市场，而农民种大豆无利可图，耕种面积日渐减少，只有国营农场为了保证国家粮食安全，靠着政府的补贴进行维持性种植，但表现出明显的颓势状态。

痛定思痛，周晓东翻着一页页沉重“中国大豆简史”。外国势力击垮我国大豆产业由来已久。美国早在1898年就盯上了中国的大豆。此后半个世纪，美国农业部先后数次派人到中国，每到一处，便采集当地大豆品种，这些成了大洋彼岸珍贵的育种材料。百年积累下来，美国已拥有 2 万份大豆材料，成为全球大豆资源最多的国家之一。20世纪初，美国大豆协会的专家来到中国东北，考察国营农场大豆种植情况。美国专家指出：中国大豆虽然品种很全，但出油率不高，究其原因是没有运用转基因技术。这种观点对中国同行产生不利影响。

乘着美国转基因浪潮，美国转基因大豆横空出世。1996 年，美国农业巨头孟山都公司将来自中国的核心大豆品种成功改造为抗除草剂的转基因大豆，并获得了全球专利。随后，转基因大豆在美国获批种植。孟山都一手卖种子，一手卖农药，转基因大豆很快渗透了美国90%的市场，此后更是长驱直入巴西、阿根廷，实现了接近100%的市场占有率，帮助美国主宰了全球大豆产业链。

细思极恐，大豆沦陷，食用油危机出现，我们实实在在遭遇了国外势力的“卡脖灭种”。周晓东分明看到一颗悬在中国人民头上的“大豆炸弹”。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光是真刀真枪的争斗，还包括货币战争，粮食战争等等。粮食是民众的必需品，如果一旦粮食战争爆发，伤害可能会更大。大豆贸易争端是非常典型的粮食战，导致我国农民种大豆不挣钱，过度依赖“进口大豆鸦片”，大豆种业研究滞后，生产技术荒废，生产机械放置成一堆废铁。当出现战争、疫情，国外资本集团不卖给我们大豆怎么办？涨成天价怎么办？冷手抓热馒头，我们组织农民现种大豆来得及吗？

未雨绸缪，我们怎么突破重围？怎样夺回我们失去的食用油阵地？周晓东给出了答案。

周晓东经过反复的调查论证，决定进行“用油莎豆替代大豆”专题研究。他牵头组建科技创新攻关团队，着力彻底破解我国大豆高度依赖进口被“卡脖灭种”问题根源，旨在打破国际垄断，实现我国食用油生产自给自足。

　　周晓东在在黑龙江大庆油沙豆试验地。

油莎豆原产自北非及地中海沿岸一带，广泛栽培在西班牙、意大利、南非、南美、前苏联等地。上个世纪30年代在东北地区有过种植，1960年，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北京植物园由保加利亚引入试种成功，先后在内蒙古、辽宁、广东、广西、福建、新疆、甘肃等地区试种成功。由于多种原因，油莎豆没有被重视而坐了“冷板凳”。周晓东背起行囊，有油莎豆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当周晓东走近油莎豆时，中国食用油原料来源的历史注定被改写。

经过周晓东的实地调研，油莎豆作为一种集粮、油、牧、饲、药、绿化观赏于一体的非转基因经济作物，具有耐涝、耐旱、耐盐碱、土壤适应性强，不与主粮争地，含油量高等特点，每亩产油量是大豆的4倍，是战略性替代油源。油莎豆具有抗逆性强、产量高、营养品质好的特点。油莎豆适应性强，具有播期长、易栽种、耐贫瘠、抗盐碱、病虫害少等特点。适宜沙壤土种植，其播种、管理、收获、储存与花生类似。油莎豆根系发达，利于疏松土壤，在盐碱地种植可用于改良土壤。

油莎豆的综合经济、环保等利用价值广泛。油莎豆全身都是宝，是综合利用价值较高的经济作物。油莎豆主要收获物为地下核状块茎。油莎豆块茎富含油脂、淀粉、糖、蛋白质、膳食纤维、多种维生素以及钙、铁、锌和硒等元素，油莎豆营养物质成分与奶类似，具有奶香味和甜椰子混合的独特风味，美国人称之为人体震颤饮料。油莎豆既可以用来榨油，还可生食或炒食、榨油产饼粕,亦可提取淀粉、制糖、加工食品、酿酒、饮料、化妆品、药品等。西班牙等国家已经生产出油莎豆的饮料、可乐、奶粉等婴幼儿、老年保健食品。油莎豆还具有降血压、降血脂、降胆固醇的功效，油莎豆含有一定的抗氧化物质可有效清除体内的氧自由基，能够阻止细胞衰老，具有美容养颜和预防癌症等功效。

从2014年起，周晓东在黑龙江省大庆市和平农场试种了2000亩10个油莎豆品种，并进行榨油、检验、产业链延伸与大豆油品质对比等工作。根据适应性、产量和品质等指标，通过辐射诱变、提纯复壮及南繁加代穿梭育种方法，逐年进行筛选淘汰，保留了3个丰产、抗病性强、品质优良的品种进行育种和扩繁。

2021年10月，经过农业科技部门连年测产，该实验地块平均亩产干油莎豆500公斤。果实富含植物脂肪。经化验鉴定，他们实验种植的油莎豆出油率为33%，平均每100公斤油莎豆可榨油33公斤。油质呈淡黄色，油液清亮透明，口感偏清香型，品质与花生油相当，符合国家食用油标准。深加工附加值可观。油莎豆含淀粉30%，糖30%，树脂7%，纤维素3%。榨油后的豆饼每100公斤可提炼淀粉30公斤。油莎豆还可酿酒，每100公斤原料可酿60度白酒40公斤，酿酒后的糟每100公斤可熬麦芽糖36公斤的糟每100公斤可熬麦芽糖36公斤。榨油后的饼粕、酿酒剩下的渣糟以及油莎豆的茎、叶是牲畜养殖业的优质饲料。

　　周晓东（右一）和黑龙江八一农垦大学副校长于立河博士（中）为油沙豆测产。

事实胜于雄辩。当年，铁人王进喜在大庆为祖国献石油，今天，周晓东在大庆为祖国献食用油。替代，就意味着更新换代，也是一场油料作物种植的革命。农民兄弟眼见为实，周晓东用事实说话，拿出了油莎豆和大豆的比较优势。

——节约耕地。大豆种植需要优质肥沃的耕地，而油莎豆抗逆性强，适宜在荒地、滩涂地及盐碱地等种植，可有效利用边际土地资源，多为基本农田以外的“五荒地”。他们此次实验的地块是牧场的边缘荒地，不属于基本农田。在东北三省、内蒙、宁夏、新疆等省区有大量闲置的油莎豆种植资源可利用。

——节约成本。一是节约土地流转成本。承包集体所有的“五荒地”价格仅占耕地的三分之一，每亩地节约400元；二是与种植大豆相比每亩节约喷洒农药费用120元；三是节约田间除草人工费用每亩100元。

——绿色环保。一是油莎豆的整个生长期一般没有病虫危害，不需防虫治病，整个生长过程没有农药污染；二是油莎豆生长于盐碱地、沙土地，又属于草本植物，其根叶繁茂，植株进入旺长期，叶子覆盖其他杂草，不要锄草，不使用任何除草剂；三是在沙漠边缘或沙漠化较为严重的地块种植油莎豆，可以提高年平均植被覆盖率。实现春夏是“绿水青山”，秋天是“金山银山”，一举两得。具有天然防风固沙功能，能防止水土流失、显著减少土地沙漠化，生态效益显著。

——增产增收。他们试种油莎豆平均的亩产500公斤，出油率为33%，出油约165公斤。大豆亩产是150公斤，出油率为16.5%，出油约27公斤。油莎豆提取食用油后可延伸产业链，可作为优质饲料原料，助力养殖生产安全自给；可替代部分酿酒原粮用于白酒生产；可用于代用主粮、健康功能性食品；可作为制糖、食品原料；以及生物肥料、生物燃料、沼气原料等广泛用途。经综合计算，种植油莎豆比大豆每亩多收入1200元。

试验结论给出优势，油莎豆生长期短，适应性强，节水、节肥、节药且不与主粮争地。能有效提高边际沙化土地的资源价值。我国边际性沙化地适宜种植油莎豆的超过4亿亩，因此，规模化、产业化发展油莎豆对于我国土壤沙化贫瘠地区，有助于巩固扶贫攻坚成果，以及生态产业化、产业生态化发展意义重大。油莎豆替代大豆的战略思路，有望让我国实现食用油原料实现自给的基础上，由食用油原料进口国成为出口国，夺回失地。周晓东正用自己的“战豆”行动，践行着习近平总书记“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在自己手上”，他在用“油莎豆”作为武器，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原中央政治局委员、中央军委副主席迟浩田上将勉励周晓东继续为国家和社会作出新贡献。

　　迟浩田上将欣然为周晓东题词：学雷锋不忘初心，谋发展硕果累累。

周晓东每每走在齐刷刷的稻田里，他好像又回到绿色的方队中，仍以一个战士的姿态保卫我们国家的粮食安全。从遥远的北大荒到天涯海角，从四川盆地到青藏高原，绿油油的试验田映出他红色初心，周晓东时刻牢记总书记的嘱托：中国人的饭碗任何时候都要牢牢端正自己手中。周晓东始终不忘田野初心，以忠诚为犁，凭黄牛之肩，耕耘着祖国希望的田野。2018年11月，周晓东被中宣部和退役军人事务部授予全国“最美退役军人”荣誉称号。2019年10月1日，应邀参加了国庆观礼，成为新时代农业科技战线的领军人物。

田野耕耘30年，周晓东未进党的门，先做党的人。走进新时代，周晓东进了党的门，奉献打头阵。2022年5月10日，是周晓东一生中最难忘的日子，他被党组织批准为中共正式党员。在海南省三亚市吉阳区东岸社区党支部，他郑重的交上第一笔1万元的党费。2022年8月，海南省三亚市突发疫情。周晓东第一时间又向三亚东岸假日小区党支部递交1万元特殊党费。他深情的说：“作为一名党员，平时要看出来，关键时刻要站出来，需要的时候要献出来。”在周晓东的身上，人们看到了一个共产党员的模样。

作为一名农业科技工作者，周晓东用锄头和汗水写就忠诚，成为新时代的“红色农夫”。入党有先后，奉献无穷年。“ 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来比母亲……”30年岁月如歌，周晓东把人生的芳华献给了他钟爱的育种事业，度过了一位最美奋斗者的幸福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