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柏芽

静云任军平

龙柏芽

家乡的龙柏芽这几年火了，由于稀缺，它的身价越来越高。

在我们陈炉，山上就生长着好多龙柏灌木桲，每年清明前后，龙柏桲上就透出新芽，就是龙柏芽。

阳坡透芽要早几天，阴坡就晚几天透芽。前后最佳捋采期大概也就半个月左右，也要看气候温暖湿润情况，雨水多，暖和一些，捋采就早几天；倒春寒，就能晚几天捋采。

现在有三家制作龙柏芽茶，物以稀为贵，龙柏芽茶的价格超高，听说最便宜也得好几百块钱一斤。

古镇上饭店农家乐，也把龙柏芽菜当成主打地方特色菜品来卖。

一时间，龙柏芽和耀州瓷,陈炉奇石成了陈炉古镇三大特色产业。

清明节过后的一段时间，我的家乡石马山周边梁上沟壑白色的龙柏芽花争先绽放，有人把这花叫白鹃梅，招蜂引蝶，鸟儿也不甘示弱，放开嗓子唱歌。

龙柏芽最早是人们缺粮时充饥的野菜，由于萌发早，也正是乡下蔬菜短缺的季节，龙柏芽这种野菜就成了乡下人餐桌上的主角。绝大多数时候是凉调着吃。有殷勤人还用它包包子，捏疙瘩吃。

看似简单，其实龙柏芽捋采回来，加工还有一定窍道，处理不好，苦的难以下咽。

龙柏芽在我们陈炉火，我前几年让长丰市场开豆芽店的妹妹上陈炉收购了一些，想着在新区肯定卖的也火，可是新区顾客不太会加工，妹妹卖的时候再三介绍加工过程，可是顾客还是做不好，我想像的热卖场面没有出现，妻子埋怨我给妹妹出瞎瞎主意。卖东西还得有识货的，否则是没有市场的。

我小的时候，母亲忙着挣工分，处理加工野菜都是我婆的事情，先把捋采回来的龙柏芽捡去干枝枯叶，还有带进去的其它杂叶；然后倒入盆中或桶中，浇开水烫泡一晚上；第二天再把烫泡后的龙柏芽倒到滚烫开水锅里煮透，捞到凉水盆里泡上一整天；捞出来晒干或现拌着吃。

经心处理过的龙柏芽没有苦涩味，有着浓郁的清香味。凉晒干的龙柏芽可以放好长时间，吃的时候用开水烫泡发就可食用。

龙柏芽一般一年生嫩枝条上萌发的嫩芽好捋采，从枝条下面手指合拢往上一捋就是一大把。

今年清明前，自己经营了二十多年的店面转让出去了。我和妻子在老家呆了几天，正是龙柏芽萌发的季节，自己爱吃，再加上老家人都上山捋采，卖到茶厂或农家乐，增加一部分收入。

特别是冒娃哥两口子和五婆姊妹俩，早上起来早，吃过早饭趁凉上山,入沟。每天一个人都能捋采十多斤，一斤收购价八块钱，每人就能挣一百多块钱。

其实不容易，现在养牛羊的少了，山里稍林茂盛，来回穿梭不容易，枣刺挂衣服，化破手臂，有时脸颊也化的烧疼。

我们决定上山去捋采龙柏芽菜，母亲极力劝阻，回来了好好歇歇，龙柏芽捋得人多，不好捋，好吃得多的很，何必上山去遭罪受。

我俩有了上山的念头，自然不会放弃。其实这么多年没在家，也没有上过山，山上的地貌让挖坩土的挖的变化很大，也不知道那儿龙柏芽桲多，上山再说。

我俩选择在阴坡去捋采龙柏芽，阴坡才萌发出来，肯定捋得人少。

我俩从村子下边三眼井旁经过，到水湾沟旁后南山脚下去捋龙柏芽。想着那儿去肯定收获满满的，到稍林旁一看，已经有乡党光顾过，虽然嫩芽很小，可是只剩下零星的。既然来了就开始钻稍捋采，妻子有耐心，守着一棵树不停捋，而我站在这棵树下看着另一棵树上似乎菜多，不停跑，半晌过去了，也没有捋下多少。

太阳晒得稍林里边闷热闷热的，口干舌燥。看着村里袅袅升起了炊烟，一下子就没有了耐心，我不断催促妻子回家吃饭。

两个人从稍林里汇合，没有捋采到多少龙柏芽菜，看起来捋菜也是不容易。

路边苜蓿嫩油油的，妻子就让采些苜蓿回去，不枉空跑一场，还有不少小蒜。兴匆匆上了一趟山，没有捋采到龙柏芽，心里真的有些不甘。

下午去茂娃哥家去串门，询问他们都到那儿去捋菜，每次都满载而归，他们毕竟对地形熟悉，每年都捋采龙柏芽，自然而然对家乡的地貌植被比较熟悉。

听了他们都捋菜经历，自己心里就有了数。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我和妻子又出发上山，这里虽然还是有人光顾过，可是收获还真不少，两个人一大晌捋了有十多斤。母亲在家也没有闲着，帮忙捡杂物，捂菜，煮菜，之后晾晒。

下午又出去一趟，碰到了红军小学两个老师也来捋菜，我说:“你们路边买些多省事，捋菜不容易，伤衣服，伤人，还受焦拮。”她们说:“八块钱一斤贵道不贵，直接买的吃着不香，没有捋采的艰辛乐趣。”她们是新区人，那儿没有这东西，在陈炉工作后才品尝了龙柏芽这种稀缺的野菜，下班后上山来捋采龙柏芽带回去让家人和朋友尝尝鲜。

今年由于疫情影响，外地慕名而来捋采龙柏芽的人少，往年山下路边车停满了，满山遍野都是捋采龙柏芽的人，热闹非常，打破了山谷的宁静。

有个龙柏芽茶厂就建在半山腰，乡亲们捋采的龙柏芽直接就卖到茶厂，增加了一项收入。

茂娃哥每天都去茶厂卖一次龙柏芽，过秤付钱，方便的很，几天时间挣了一千多块钱。

五婆七十多岁了，上山捋菜年轻人都赶不上，她的亲戚多，大部分是送人，一部分卖钱。她还自己炒制龙柏芽茶叶。

我和妻子捋采龙柏芽不光自己喜欢吃，想多捋采些送给亲戚朋友。

母亲见我们光捋采，不见卖钱，有点不耐烦了，说人家都把多钱都卖了，你们忙活一阵不卖钱，捋采那么多龙柏芽干啥，有啥吃头哩，城里人谁稀罕那东西。

捋了几天龙柏芽，最深切的体会就是，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捋采上一天卖不了多少钱，到城里当小工一天都挣二百块钱左右。以前感觉做生意不容易，辛苦，乡下挣些钱更难，更不容易。

加工好晾晒干一部分，直接晒干一部分泡茶喝。

清明节，送给小妹一些；给侄子装了一些；表弟上来又送了一些；亲家管着孙子，自然要多送一些。

这次在老家小住这段时间，有过捋采龙柏芽的经历，同时体验了乡下的生活。虽然身处自己家中，但是感觉到挣钱还得往出走。外面的世界才属于我们，家乡虽美，可是养不了现在的我们。

龙柏芽是家乡的特产，也是乡愁。

闲时泡上一杯龙柏芽茶，没有花茶的浓香，也没有红茶的厚俨，更没有清茶的淡雅。可我感觉是最香醇的味道，没污染，纯天然，寄托着乡愁。

吃着龙柏芽包的饺子，就着龙柏芽菜，我感觉这是最美的菜肴，这是家乡的味道，无法复制。

不管龙柏芽被吹捧的多高，我还是喜欢它的自然，清秀，无邪的形象和味道。

想起龙柏芽，就沟起了对家乡的思念，更牵挂家里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