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马脊嶗（四十六）

千里骝

　　地区文艺汇演正式开始了。我们先天下午乘坐一辆大客车（现在称之为“大巴”）赶到宝庆，住在邵陵大饭店。两个人一间房，我与廖兄住一间，在六楼。邵陵饭店地处闹市，而且距离我们的演出场地邵陵大剧院也比较近，真的是要感谢组委会的细心安排和关怀了。彭老师告诉大家，这几天一定要遵守纪律，不要单独行动，观看兄弟县的节目时一定要自始至终，不要半途退场，不要在现场品头论足，要尊重兄弟县演职员劳动成果。大家都说这个一定要遵守，我们也希望兄弟县尊重我们的劳动成果，是互相的。

这个文艺汇演，说到底就是全地区爱好文艺的知识青年大聚会。因为我们在演出前及观看演出后了解到了，参加文艺演出的大部分是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比方听到旁边的兄弟县的朋友互相问候“你的通知书来了吗？”、“安排什么单位？”等等，大家身在汇演，心系自己去向问题。看演出的时候，邹姑娘总是喜欢选择与我坐在一起，她还拉上阳君。其实看的时候我们演职员都是发了票对号入座的，但是入场之后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一些熟悉的人喜欢不自觉地搅在一块了，市区许多在城步、绥宁插队的也顾不上三章约法，不放弃聚在一起的机会。但是大家都遵守了场内“保持安静”的铁规。

我们是第二天上午的演出，这个签抽的非常好，最后一场是公演，没想到又是轮到我们，大家在公演的当晚可以说是建队以来最投入的，意味着可能参加全省的文艺调演。

邵陵大剧院安置的扩音设备非常好，我在演奏月琴《四喜记工》里那一段过门音乐的时候，清脆的月琴声音伴随着悠扬的二胡声简直就是珠落玉盘、余音绕梁的感觉，真的是“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有几回闻”，在演出场地上空轻盈飘荡。

公演之后，我们对彭老师为什么在平日里的排练中要“折磨”大家更能理解了，没有往日的折磨，那有今晚的公演，这才是骄傲啊。尤其是几个主要演员，心里洋溢的快乐不由得就写在了脸上。彭老师告诉大家，回去后休息一天，大家将衣服洗洗，尤其是演出服要用熨斗熨平整，宣传部已经定了，要将此次汇演的成果在各区和几个大企业进行巡回演出，时间是半个月。巡回演出之后，准备去省城参加汇演。

返回县城的第二天上午，一位中年人到总工会找我了，我跑到走廊上一看，原来是与爸爸在桐木桥完小同过事的李伯伯。

李伯伯见到我当然不认识了，我已经长大了啊，但是李伯伯的印象在我脑海里根深蒂固，他的样子没有大变化，我一看就认出来了。

我赶紧将李伯伯迎到我们的寝室里，找了一条凳子让李伯伯坐下。李伯伯问了问我的情况，然后就说，他们学校要建立一个幻灯制片厂，要招一些有特长的工人，在教育局看到了我的档案，所以决定招收我。

哦，终于盼来了这一天，我悬着的心一下子就落下地来了。我忙对李伯伯说，谢谢您这样关心我，什么时候报到啊？李伯伯说，那还没有这样快，你明天下午到五七大学来拿个体检表，先去资阳医院体检，再去梅塘公社履行招工程序。

原来真的是实行了“各家孩子各自抱”的知青安置政策，所听到的“马路消息”不是空穴来风啊！“县知青办”将知青的档案分流到了各个系统了，据说教育系统的知青有三百多人；李伯伯来了个“捷足先登”，我们便成为教育系统头一批安置的幸运儿。

当天下午，我去了对河的五七大学，我是一路打探去的。因为我知道有个“五七大学”，但是不知道在什么位置，过了河之后，沿着马路一直走，走了约莫两华里的时候见到一个女孩子一只手叉着腰在往前走，于是我就追上她问“五七大学怎么走？”她说“你笔直走就是，我也是去五七大学。”

哈哈，没想到还是一路同行的。还一起走进了校园，走进一个房子里，找的是同一个人。原来她也是来拿体检表的，她爸爸在总工会工作，她妈妈在新华书店工作，新华书店当时归教育局管辖，所以她也是教育系统的知青，名字叫星海。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子巧。

我们两个人拿到体检表之后一起出来，她提议，今天下午就去体检吧？我说好。我们来到返回路上的资阳医院。

我们将体检表递交给一个看似一个负责人的手上，走完了体检过程，加盖上“体检合格”字样的章及圆印，又一起回到总工会，星海家住在总工会后面的家属院。我又到她家坐了一下，进行了简短的交流，因为我们很快就成为同事了。

当天晚上我告诉了四弟，四弟安排在棉织厂上班，第二天下午我又与四弟共骑一辆自行车到爸爸学校，将这个喜讯告诉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