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饿饭年月

勾月

　　或许你饿过一时，没有经过天天饿饭的日子。前胸贴后背的痛苦，熬人。

看着天上的云彩，总幻想那是甜美的大面包，越是想吃点什么，肚子里的口水越是翻江倒海地往外湧。长期的营养不良，脸浮肿了，腿也肿了，按一按，凹陷下去又弹出来，真有面包的味道却不能吃。缺粮，缺粮，家家都缺。人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就想在煮饭上下功夫，米是绝对不能淘的，淘米水中微不足道的营养得珍惜。听说谁家能将一斤米煮成十斤饭，爆炸性新闻就不胫而走，谁都想学会填饱肚子的绝招。

那年月，国家定量每人的口粮，百分之三十的大米，其余是红苕粉苞米等五谷杂粮。谁也吃不饱，人人在挨饿。当年走走亲戚，甭想去蹭饭，即使到点了自个儿还是乖乖地离开，你走人不留，亲情难将就。

馋啊，要保证月底不断粮，只得按定量称米煮罐罐饭，记得隔壁家娃娃放学回来，急匆匆去蒸锅里取饭，感觉不对地说＂奶奶，你是不是偷了我的饭吃！”奶奶辩解地说：＂乖乖，奶奶怎么会偷你的饭呢。”孙子说：＂我早上走时是作了记号的，少了一截，不是你又会是谁。”媳妇回来后，气打天上来，婆媳吵得不可开交，破屁股烂屁眼地对骂很久很久。

我们家算好的，这种丢人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得益于每天有父亲带回来的夜餐。为了尽量让我们几姊妹健康快乐地成长，父亲总想方设法地去加班，半夜带回油鲜味的米饭。

把里面的肉一丝一丝切开后，平分给我们，然后你一勺他一勺地喂饭，父亲带回来的饭菜太香了，谁也没顾上饥肠辘辘的他，姊妹们的眼睛全丢到饭盒里。突然，妹妹的一粒米饭掉到櫈上，父亲俯身拣起后塞进嘴里，一点不生气且乐哈哈地说：＂明天还有”。

父亲，骨瘦如柴的父亲，您累了一晚上，您不饿吗？着着我们津津有味地吃完宵夜，您笑了，笑得那么舒心，那么慈祥。长大后回忆这段往事，非常内疚，当时为什么没想到，请父亲替我也吃上一口。可怜天下父母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