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回忆录

马平安

热土—三十一《收获果实》 　　十月是陕北的秋收季节。一天清早，我正在场院上干活儿，只见耀华急匆匆地从村口走来了，我连忙放下手里的农具迎了上去。 “平安，找你帮忙来啦！” “什么事呀？把你急成这样！” “我们队有两个知青，家里有点儿急事儿，找队长请假回京探亲。 队长担心他俩一走会影响大家的情绪，要是别的同学也提出来请假回家，走的人多了那可就麻烦了。眼下正是收割的时候，总不能眼瞅着到了嘴边的粮食丢在地里呀！ 为这，队长让我们把自留地里的玉米收回来，再放他俩回京探亲。 大伙儿望着山上的那片自留地急得直犯愁。无奈中忽然想起了你，大伙儿都知道你能干，让我找你帮忙来了。” “嗨，就这点儿事儿啊！我和队长请假去，你在这等会儿我。” “够哥儿们！大伙儿说了只要你能来，中午请你吃面条。” “真哒。” “那还有错，山上的那片玉米地给大伙儿愁坏了，那么多的玉米靠两个肩膀一担一担的往回挑，得挑到什么时候去呀！” 听耀华这么一说，我转身就往场院上跑，见到李队长连忙向他说明了情况。李队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听完我的话他痛快地说道：“能行，助人为乐嘛！早去早回啊！” “放心吧，队长。干完活儿我就回来。”我和队长请好了假，转身往回走。远远地看见耀华站在路口正朝我这边张望呢。我连忙跑了过去，笑着对他说道：“队长同意啦！ 　　2014年知青聚会时，我和耀华（右）合影留念。 　　“真哒！” 我俩高兴得同时举起手在空中对拍了一下，只听“啪”的一声响，不由得哈哈地大笑起来。 我和耀华兴高采烈地边走边聊，没觉得走了多长时间就到他们村了。 跨进院门只见空地上堆着一片箩筐和七八根扁担。耀华冲着窑洞里面喊着：“瞧，谁来了！”孙哥闻声跑了出来，笑着对我说道：“你和队长关系够铁的呀！他还真批你假啦。” “吃早饭了吗？锅里还给你们留着米汤和黄馍呢！” “驷哥，咱哥儿们不用客气，我吃了。赶紧给我找个家什，抓紧干完活儿争取早点儿回北京。” 大伙儿一听全都笑了。 小敏用手指着窑洞后面的那座山峁对我说道：“我们的自留地在山上呢，队上安排我们种的是玉米，当时谁也没想到，收的时候得用肩膀一担一担的挑下来。那片地有两三亩呢，愁得大伙儿没辙了，你能来帮忙真是太好了。” 我望着她那小巧单薄的身体，笑着说道：“别客气了，赶紧给我找两个大点儿的筐，先把你那份玉米挑下来。” “呵，到底是一个班的同学啊！一见面就分出远近来啦！” “得得得，谁也别急，不就是自留地那点儿玉米嘛！谁的忙我都帮，小意思。” “别听他们的，和你开玩笑呢！ 我们的粮食都在一起存着呢。” 小敏用手指着地上的箩筐对我说着：“这些都是我们刚从老乡家里借来的，你看哪个合适？ 　　这些筐也太小了，咱们上趟山不容易，要是往返一趟才挑这么点儿的话，那得干到啥时候去呀？你们能帮我借到大点儿的筐吗？” 我的话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他们用惊奇的眼神望着我，目光中带着疑惑的神情。驷哥笑着走到我的面前说道：“我知道你有劲儿，那你也得有个尺度啊！你说吧，要多大的筐合适？我给你借去。” 我看着他那笑眯眯的样子，估计他心里一定有了目标，故意逗他说：“你能找到多大的，我就用多大的。” “真哒！你说话可得算数啊！”驷哥说完之后跑出了院子。 约莫不到十分钟的工夫，院墙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同时伴随着驷哥爽朗的笑声。 “这个行吗?” 大家同时朝院门望去，只见驷哥肩膀上扛着一个箩筐、手里拖着一个箩筐进了院子。这两个大筐直径得有二尺三四，高有一尺多。 “好家伙，亏你想得出来，你怎么把饲养员给牛喂饲料用的筐拿来啦？”耀华一边说，一边笑得用手捧着肚子。 小敏站在一旁看着驷哥说道：“你可真行，咋想的啊？别说用这两个筐挑玉米了，就是让我挑着空筐上山也得累趴下喽。” 我走过去用手掂了掂，说道：“这两个筐大小合适，就是它了。” 2014年我们班同学聚会时，一起去延安插队的同学合影留念。右起：王兰英，黄红华，陈慧敏，王兴，马平安。 　　“ 啊！别开玩笑了!” 孙哥用手拦着我，继续说道：“这要是装满了玉米，别说是从山上挑下来了，就是在平地上能不能挑起来都是回事儿呢。” “算了算了，这要是把腰扭伤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 对于众人的好意我心里非常感谢，可是我已经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出去了，怎么也得试一下吧，要是感觉真的挑不动再说。 想到这儿我顺手拿起一根扁担，把两个大筐挑起来试了试，因为筐太大，挑起来以后离地面太近，两个筐的直径比一般的筐长，挑起来中间的距离太小，迈起步来前后碰腿。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索性把扁担上的挂钩取了下来，直接用扁担挑着筐把，这样一来就好多了。 “怎么，你还真想用这两个筐挑玉米啊？说心里话，我拿来是想和你逗着玩的！这要是装满了玉米别说是挑着走啦，能挑起来离开地面就是好样的。” 看着驷哥那认真的样子，我笑着对他说道：“瞧把你急得，这样吧，先让我试试，感觉不行的话再把筐给人家还回去，行了吧？” 大伙儿听我这么一说，也只好默认了。我挑起两个大筐朝耀华说道：“咱们抓紧时间，你们在前边带路吧。” 我们出了院门顺着窑畔上的小路朝山上走去，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大家有说有笑地直奔知青点儿的那块玉米地走去。 这是一块坡地，大约有两三亩的样子。站在山梁上顺着山坡一眼望去，只见地里的玉米叶子都已经变黄了，每株玉米杆上都长着一两个一尺来长的苞米。同学们看着亲手栽种的玉米结出了丰硕的果实，喜悦的心情洋溢在脸上。 耀华放下肩上的担子，一边挽着袖子，一边朝大家开口说道：“哥儿几个别楞着啦！抓紧把这片地的玉米运回去，咱们就能回家探亲啦！” 没等他把话说完呢，大伙儿已经一窝蜂似地冲进了玉米地，你争我抢地掰起了玉米。我把扁担和那两个大筐放在地头上，低头往山下一望，只见那条贯穿陕西省南北的西包公路好似一条白色的绸带，伴着山川间蜿蜒曲折的洛河水尽收眼底。寂静的村庄上空漂浮着缕缕的炊烟，偶尔传来的几声鸡鸣狗叫，让人感到一种浓郁的乡土气息。 不一会儿的工夫，驷哥提着一篮子苞米从地里走出来了，我赶紧迎了上去对他说道：“驷哥你歇会儿，交给我吧。” 我抢着接过他手里的篮子，把玉米倒在了筐里。驷哥看着我说道： “你还真要用这个大筐啊！在学校的时候我就知道你身体好，有力气，可是再有劲儿你也挑不动这么大的筐啊！何况还是山路，挑到灶上少说也得有二三百米。说实话我从饲养员那儿借来这个大筐，真是为了逗大伙儿一乐的，没想到你还当真了！这个筐比我们正常挑担子用的篮子要大四五倍，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呀，万一要是把腰闪了，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驷哥，你放心，一会儿我感觉不行的话绝不强努，行了吧？” 我们俩人正说着呢，耀华和小敏也陆续从玉米地里拎着一筐筐的玉米过来了。 耀华对我说道：“这个筐也太大了吧，我们用的这个篮子装满了苞谷，倒在这个大筐里连筐底都没有铺满，要是把它装满了那得多少斤啊！还是别冒这个险了，累伤了不值得。” 旁边的几个女同学也劝我放弃这个离谱的想法，小敏认真地对我说道：“用这么大的筐挑粮食，就连我们村赤手空拳打死豹子的王三也没用过啊！” 小敏的话让我感到很好奇，我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赤手空拳打死豹子，真有这事吗？” “听老乡说的，那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 “那不成武松了吗?孙哥，你知道这事儿吗？给我讲讲。” 为了不耽误干活儿,孙哥向大家提议道：“我们边干边聊吧。” 孙哥喜欢看书，肚子里装了不少的故事，平时不忙的时候大家只要坐在一起总喜欢听他说上一段。此刻，他见我如此的好奇，于是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事情得从几年前讲起，村里有位姓王的老汉去后沟砍柴，砍着砍着他忽然发现地里的庄稼有被动物祸害的迹象，凭经验他觉得地上的脚印不像是野猪和狼的，根据印迹的形状像是老虎或是狗熊的。 老汉一见吓得浑身直冒虚汗，连忙收拾起农具掉头就往村里跑，进村后连忙将这个情况向书记和队长说了。” “那后来呢？” “队长一听不敢怠慢，为了了解实情，消除村民的恐慌情绪，队上派了既有经验身体又好的社员，带上火枪和打狼用的钢夹子进山搜寻了好几天，也没有发现任何情况。 于是村民们对王老汉产生了不满情绪。你一言我一语的埋怨王老汉虚张声势，害得乡亲们劳民伤财地忙活了好几天。 为了防止野兽对村民的伤害，同时也为了证实自己没有说谎，王家三兄弟决定再去后沟探个究竟。 王家弟兄三个，王老汉四十来岁瘦高个，平时为人老实憨厚，除了会干一手农活以外，还有个嗜好就是打猎。农闲的时候喜欢打个山鸡什么的，枪法还挺准的，几乎每次进山打猎也没有空着手回来过。 老二会木匠手艺，常在村里帮助乡亲们修修农具，打些家具什麽的，除了挣点零花钱还能落个好人缘。 老三是个石匠三十出头，一米八的个子身强力壮，两只胳膊足有碗口粗，一双长满老茧的大手，握起拳头就像是李元霸用的擂鼓瓮金锤。他平时很少干农活，靠四处帮人家盖窑洞修石桥为生。” 孙哥一边津津乐道地讲着，一边不时地用手比划着。尽管这个故事大家已经听过几遍了，依然被他那动情的描述吸引着。 “那后来呢？” 我忍不住又一次催问着孙哥。孙哥看了大伙儿一眼说道：“我接着讲，大伙儿可别停下手里的活儿啊。” “放心吧，孙哥你就讲吧，保证不耽误干活儿。” 孙哥笑了笑继续说道：“王家三兄弟带着打狼的钢夹子，肩上背着猎枪，手里拿着斧子和锋利的镰刀埋伏在被野兽毁坏的庄稼地附近，按照老大的经验他们把两个钢夹子设置在野兽可能出没的地方。同时在三个不同的方位修筑了掩体，并且商量好了相互联络的暗号，他们耐心地等待着。 直到第三天的凌晨，老大突然听见在他掩体前面的草丛里发出了异常的响声，他顿时提高了警惕，同时向两个兄弟发出了预先商量好的报警信号。 顺着发出响声的地方望去，老大猛然一惊，他万万也没有想到，他们等来的不速之客竟然是一只豹子。 与此同时这只嗅觉灵敏的豹子也发现了老大。 　　豹子顿时精神大振，两只凶狠的眼睛向老大射出了一道寒光。就在它纵身要扑向老大的一霎那，老二向豹子投出了手里的石块，狠狠地砸在了豹子的脖子上，受到攻击的豹子发出了愤怒的吼声，掉头直奔老二的掩体走去。 就在这时只听‘咔嚓’一声响，豹子的后爪踩在了钢夹上，豹子声嘶力竭地嚎叫声震撼着山谷，令人毛骨悚然，愤怒的豹子纵身跃起，后爪子上带着五六公斤重的钢夹子，向老二的头顶猛扑过来。 老二眼见豹子张着血盆大口，有如从天而降的魔鬼一般，吓得他瘫坐在地上抱头等死。 就在着千钧一发之际，为了营救二哥的生命老三从地上纵身跃起，握着皮球大小的铁拳朝着豹子的脑袋猛击过去。 没想到铁拳没有击中豹子的额头，却塞进了豹子的嗓子眼里，拔也拔不出来，杵也杵不进去。 老三和豹子站立在一起相持不下，痛苦的豹子凶狠地用锋利的前爪猛抓老三的后背，它那有如钢刀一般锋利的指甲划破了老三的后背，顿时鲜血直流。趴在地上的老二眼见为了营救自己的亲生弟弟就要惨死在豹子的利爪之下，他知道如果自己再有半点的迟疑，他和弟弟都得死在豹子的手里，于是他迅速地举起早已准备好的镰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向豹子的胸膛砍去。 与此同时老大也赶过来了，他举起斧子狠狠地朝豹子的脑袋砸去，豹子的脑浆连同血水顺着脖子往下流，豹子惨叫一声和老三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老大、老二赶紧用刀子切开豹子的口腔，将老三的胳膊从豹子的嘴里拔出来，同时把衬衫撕成布条给老三包扎了伤口。他们抬着豹子回到村里的时候，人们像欢迎英雄一样迎接为民除害的王家兄弟” 　　孙哥的故事讲完了，我深深地被他那精彩的故事打动着，不由得想起民间流传的一句话:“打虎要靠亲兄弟，上阵还需父子兵”！ 这个故事有几个同学已经听了不止一遍了，所以刚才孙哥讲故事的时候，他们一直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儿。我忙着将他们掰下来的玉米往筐里装，为了能够多装一些，我把苞米竖着立在筐里，这样就能装两层了。 耀华一见连忙对我说道：“装一层都比平时用的筐多两三倍，一下子放两层可别把腰扭了。” 我一听觉得也有道理，毕竟我也没挑过这么大的筐，心里没底，万一要是装好了两层挑不起来的话，众目睽睽之下可就现眼啦。 想到这我连忙顺势说道：“这样吧，先竖着码一层我挑一下试试，如果感觉还有余地的话，再加一层行了吧。”耀华听我这么一说满意地笑了。 大家见我真的要用这个大筐往山下挑玉米纷纷围过来看热闹，我把扁担插在筐梁上，双腿用力一蹬挺直了腰板，筐底儿轻松地离开了地面。 我笑着对耀华说：“这回你该放心了吧，我感觉潜力还大着呢。” 耀华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着：“你真行！都知道你有劲儿，饭量大，没想到你这么能干。” 耀华一边说，一边还伸出了大拇指，在我眼前晃动着。我冲他笑了笑继续往筐里装着玉米，不一会儿的功夫，筐里装满了两层苞米。我拿起扁担直接穿在筐梁的下面，为了防止滑脱，耀华帮我找来一根绳子，将扁担和筐梁捆在了一起，同学们像观看演出似地围了过来。 　　“感觉不行就放下啊！千万别出事！”小敏挤在前面提示着我。我朝她点点头，满怀信心地将腰带用力紧了紧，然后将扁担落在了肩膀上，两只手分别拉住前后两个大筐的横梁，挺胸抬头双脚用力一蹬，两只大筐离开了地面。 “哎呦，你可真行啊！” “挑这么大的筐下山，你可得小心点儿啊！” “你真神了，感觉行吗？”耀华依然为我担忧着。因为大家心里都很清楚，这可不是举重比赛啊！只要能举起来稳稳地呆上两秒钟就算大功告成了。 挑担子可就大不一样啦！能够挑起来和挑着它走可是两码事儿，毕竟下山还有二百多米的山路呢！对于同学们的担忧，我心里非常感激。 “凭我的感觉还行，放心吧哥儿们。”我边说边向山下走去。刚走了没几步，随着上下起伏的步伐，肩上的担子也跟着上下悠了起来，扁担被沉重的大筐压得发出快要断裂的沙沙声。我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担心，可别断了啊！就在这个念头刚刚生成的瞬间，刚好前面有一个小斜坡，我向下跨越了一步，借着向下的惯力，只听见“咔嚓”一声响，扁担被折成了两段，两只大筐应声落地，同学们赶紧围了过来。 “平安，磕着你了吗？”“天哪，居然把扁担给压断了！” 耀华笑着对我说道：“这真是天意啊！老天爷还得让你用小筐。” 小敏和另外两个女生手里拿着小筐，准备把大筐里的苞谷倒出来。我懊丧地将折断了的扁担扔到了一边，环视着四周。突然我不远的地方有一颗枯萎的小树，树干还挺直。 于是我急忙对小敏说道：“你们先别忙着把大筐里的玉米往外倒腾呢，我有办法啦。”我拿起一把老镢朝那颗小树走去，三下五除二顺利地将那颗枯萎了的小树砍成了扁担的长度，为了不硌肩膀，我用镰刀把树干中间位置的树皮削干净，两头的地方分别削出一个小槽，这样一来筐梁放在上面就不会前后滑动了，耀华一见不由得笑了。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们将那片玉米地里的苞谷全都运回了知青点儿。同学们望着堆在院子里的玉米棒子，心情无比的高兴，一个个全都忘记了疲劳，静静地享受着丰收后的快乐。 眼瞅着天色渐渐的暗了下来，我急着想赶回队里去，于是对耀华说道：“天不早了，明天一早还要出工，我先回去了。” 耀华一听就急了，大声地说道：“急什么呀！先喝点儿水好好歇会儿，要走也得吃完饭再走啊！哥几个，你们说是不是呀？” “开什么玩笑啊，小敏她们几个女生把面条都快做好啦，吃完饭歇会儿，哥几个好好聊聊，明天一早再回去吧。”孙哥的话还没有说完，大伙儿就围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劝着我。 看到同学们对我这么的实心实意，心里感觉热乎乎的。四个女生围在锅台前面紧忙，不一会儿功夫锅里就冒出了热气。“面条马上就要出锅了啊，你们赶紧把自己的碗筷准备一下。” 小敏一边用筷子搅合着锅里的面条，一边大声地朝男同学喊着。耀华一听连忙将已经准备好的一个特大号铝饭盒，递到了小敏的手里。 “先给平安盛，今天多亏他来啦，要不然还不知得干到啥时候呢！” “对，先让平安吃，劳苦功高。” 驷哥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将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朝我开心地笑着。 小敏给我盛了满满的一盒面条，用毛巾托着递到了我的手里。 “怎么给我盛这么多呀！谢谢你了，老同学。” “净说笑话，谢我什么呀！应该说谢谢的，是我们。” “吃吧，锅里还多着呢！吃完了再盛。”耀华豪爽地对我说着。 此时我感到确实是饿了，端起饭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我母亲是满族人，从小对我和妹妹立下了许多规矩，比如吃面条时是不许发出声音的。 自从到了农村之后一切全都免了，常言道：“入乡随俗，随遇而安嘛。”我张开大口吸力秃噜地吃了起来，仿佛嗓子眼里有一只小手往肚子里面划拉似的，转眼间一饭盒的面条眼瞅着就进了肚子。 我用余光环视了一眼周边同学的饭碗，只见人家最小号的饭盒里还有面条呢。我感觉也就是吃了半饱，手里端着饭盒不知如何是好。 我刚一愣神就被耀华看到了，他不容分说地从我手上拿走饭盒，走到锅台前面又盛了满满一盒面条，众人一见不觉一惊。 孙哥笑着对我说道：“怪不得你浑身是劲儿呢,你用的那个饭盒，我连半盒也吃不了!能吃能干，真是好样的，佩服。” 艰苦的生活环境磨练着我们每个人的意志，在那血浓于水的日子里，我们付出了青春与汗水，收获的不仅仅是粮食，更多的是在未来生活中抵御挫折的能力。 2012年我和三位校友，一起在富县茶坊镇插队的哥们儿合影留念。左起：孙恒，陈加驷，胡耀华，马平安。 向热土一书在编辑与发行的过程中，给予我帮助的人，表示真心的感谢。 　　2013年12月在北京知青博物馆售书现场，和孙恒哥哥合影留念。 　　2013年12月在热土一书的签字售书会上，胡耀华向与会者介绍热土一书的内容与感想。 　　2013年12月好友们在热土一书的售书会上合影留念。左起：孙恒，陈加驷，胡耀华，陈金华，中青社编辑李晓丽女士，马平安，刘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