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收记忆

肥乡区北高镇中心校

<p class="ql-block">  “起床了,抓紧起床了,刚买的热乎乎的油条,一人一个咸鸡蛋,吃完饭后马上到地里割麦子去。”大约凌晨四点半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父亲在院子里大声地催促着全家人起床割麦子了。</p><p class="ql-block"> 那年我才11岁,上小学五年级。连续几天的小麦收割,累得我简直有点吃不消了。我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儿,睁了一下眼,又呼呼地睡着了。父亲在院子里又大声催促着……</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小麦收割可没有什么联合收割机,全靠人工,割麦子的工具是镰刀,也及其的原始。每到小麦成熟的时候,学校是要放假的,这个假期叫做“麦假”。说是放假,实际上是回家帮父母搞麦收。也正是因为一年当中只有麦收时节我们才能像过生日一样吃上馒头、鸡蛋、油条等奢侈品,所以对于我们这些“小馋猫”来说,过麦假可谓是喜忧参半。</p><p class="ql-block"> 天亮以后,我们全家人匆匆吃过早饭,用一个十斤白塑料壶装满凉水,拿好镰刀到麦田里去“抢收”了。那时的割小麦之所以叫做“抢收”,是因为在“芒种”节气前后,随着气温的升高,雨带北抬,说不定哪会儿从哪儿飘来一片乌云就会下一场雷雨。</p><p class="ql-block"> 清晨的空气十分清新。休息了一个晚上以后我也感到神情倍爽。左手抓起一撮麦秆,右手用镰刀轻轻一拉,“唰”地一声,麦子被割掉了,随即往身后一扔,又开始割下一把麦子了。就这样周而复始地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大人们的手上都磨出了老茧,我和弟弟的手上磨出了几个大燎泡,燎泡又被磨破了,流出一股透明的液体,生疼生疼的,我们就索性用小手绢把手缠住,但割麦子是不能停止下来的,因为还要“抢收”。</p><p class="ql-block"> “油条——新出锅的油条——”大约上午九点多钟的时候,卖油条的张爷爷在地头大声吆喝着。这时,我和弟弟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噜噜叫了。父亲就买了几根油条,让我们先垫一点,他和母亲却一根也没有吃,咕咚咕咚喝了一气凉水之后又开始“抢收”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飘逸着麦香的田地里忙碌了六个多小时以后,太阳慢慢地转到了我们的头顶上,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远处的“风水”在缓缓地流动着,此刻的气温大概已经上升到35度左右,我和弟弟因为年龄小,没耐劲儿,又累又热,坐在麦垄上一动不动了。父亲转过身,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笑呵呵地告诉我们说:“割到前边地头咱们就下班回家。你们说是上学好还是割麦子好?”说句实在话,那个时候我最害怕的就是过麦假,一个麦假过去,我的脊背上、胳膊上是要被晒掉一层皮的。但话又得说回来,上学好,割麦子也好。如果不割麦子,我们家一年的口粮又从何处着落呢!于是,我站起身来,挺起腰杆看了看地那头,还很远。不过也没有办法,只有弯下身继续割麦子了。</p><p class="ql-block"> 突然,镰刀顺着麦秆向上一滑,我“啊”地叫了一声,左手上鲜血瞬时间嘀嗒嘀嗒地流了下来,我的左手被镰刀划破了。父亲听到我的叫声,赶忙跑过来,用壶里的清水帮我冲洗了一下手上的鲜血,又用我的小手绢紧紧地包扎住伤口。即便是这样,一眨眼功夫,殷红的鲜血还是浸透了手绢,顺着我的手指流了下来,我得回家看医生了。</p><p class="ql-block"> 一转眼四十年过去了。每当我看到手上的伤疤,童年时割麦子的情景就会清晰再现,父亲的身影也就会清晰再现。父亲已经去世了,见证那段麦收历史的只有我手上留下的那条伤疤,它像一枚卓越的“勋章”一样,深深地刻进了我的灵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