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一壶茶的缘分

月牙儿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以前我家的大理石茶盘上镌刻着:诗写梅花月,茶煮谷雨春。可见谷雨前采摘的茶是一年中的上品,饮之最佳。我想我对于茶的喜爱却是不论节气,可以三餐无米不可一日无茶。这让我想起去年看到的一个新闻片段:潮汕某地区发生水灾,记者随机采访某位阿伯,向他询问具体情况:淹水最厉害的时候啥样子?阿伯非常严肃地表示:(严重到)无法喝茶!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噗嗤一笑,笑这位阿伯对于茶的痴迷不亚于我:每年夏季台风天我最怕停水断电的原因不为别的,就怕无法喝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陆羽在《茶经》里写道:“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中国有传说,“神农尝百草,日遇七十二毒,得茶而解之”,神农以茶解毒,茶又能治愈众多病症,可见茶的药用价值非同一般。我对于茶的“嗜好”却并非因其药用价值,而是从小我便与茶有着不解之缘。</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次有着茶的记忆,应该追溯到童年的那个盛夏,上世纪80年代末。那时我大概八九岁,暑假里每个炎热的午后,母亲总会给我们姐弟三冲凉后就带我们在擦得光亮的地板上午睡。屋顶一把大吊扇吱吱呀呀地转,送出的阵阵凉风伴着屋外的声声蝉鸣,很快就能把我们带进梦乡。那天我在将醒未醒之际,隐约听到烧水的声音,然后就是叮呤当啷的茶杯碰撞声,接着就闻到一阵清香,顿时感觉口干舌燥。睁开双眼,原来是父亲睡醒了,把烧水壶和茶具搬到地板上,自个儿在冲潮汕工夫茶了。父亲见我醒了就问我渴了吗想不想喝茶,在那之前我是不喝茶的,姐和弟也不喝,母亲因为胃寒也不敢喝茶,所以家里没来客人的时候,父亲都是一个人沏着三杯茶自己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也许是那天天气太热了,也许是那天真的太渴了,也许是父亲注定要成为我爱茶路上的引路人。我起身往父亲茶盘边凑过去,只见三杯只有七分满的茶汤绿中带黄、“品”字形列开,正冒着烟、散发着茶香。我端起一杯就要喝,父亲说:“慢着点,小心烫…”这是我人生中喝下的第一杯茶:初尝有点苦,细啜有些涩,最后回味却是甘甜的,真解渴!我对父亲说我还要,父亲把另一杯茶倒到我的茶杯里吹了吹,我一口气喝下,还想喝,便问父亲,一杯茶为什么不沏满?只沏七成不够喝。父亲说:“茶如人生,从来茶倒七分满,留下三分是人情。茶倒七分满,才不会水溢烫手。为人处世也是如此,饭要七分饱,话留三分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想当年父亲的那番话我自然是理解不了的。我又问父亲,那叫什么茶?父亲说:“铁观音…”话未说完我一下子想起电视里正热播的《西游记》里面的观音菩萨,睁大眼睛打断父亲的话:“这茶是铁的观音菩萨变的吗?”父亲哈哈大笑说,“茶有很多品种,如铁观音、大红袍、普洱茶…铁观音是一种茶名……”就这样,那个下午我和父亲两人对饮着,后来便有了无数个午睡后和晚饭后,盼着和父亲喝工夫茶的日日夜夜……</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上了初中,我和姐姐在周末时都会骑上自行车到三公里外的村里去看望外公外婆。记忆最深的就是,每次外婆总会高兴地从屋檐下的吊篮上找出什么好吃的东西给我们吃,而白发苍苍的外公则会为了给我们冲茶,搬出陪了他大半辈子的红泥炭炉,用那把不知扇了多少个春秋的破蒲扇子在扇火。有时不知是不是炭受潮了,生不起火还弄得整个狭小的老房子乌烟瘴气,呛得我们一个劲的咳,那个时候外婆就会边揉着被熏到的眼睛边埋汰外公:“你这老头儿,怎么每次娃儿们来了你就连炉火都生不好,喝你这杯茶可真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说真的,每次都没等到外公的炭炉生好火、烧开水,我们就得匆匆离开了。所以从母亲口中得知,外公一直喝的又黑又浓又苦涩的茶我们还真的没喝过。时光如流水,外公外婆相继作古也已二十余载,但老人的音容笑貌和忙碌的身影犹在眼前。后来总会想:当时为什么总是匆匆的就离开,不留下多陪陪外公外婆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爱茶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长大后,茶也从没一天离开过我的生活,那些夜里挑灯苦读和伏案工作时,都少不了泡一杯茶。不仅仅是为了解渴,也是为了解乏,更是成了一种习惯。细品慢酌的工夫茶,粗口豪饮的大杯茶,都让每一个平凡的日子,氤氲着淡淡的茶香。“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每每端起茶杯,总觉得有茶怎可没书,有书怎可没音乐?于是越来越喜欢享受这样独处的时光:一茶一书一音乐,足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借一盏清茶,远离喧嚣尘世中的纷扰与得失,静静地读一本诗卷,静静地听一曲音乐,静静地念一段过往…爱屋及乌,爱茶的我就连诗词也对“茶”偏爱有加~“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仿佛单是念及“茶”字,便已闻其茶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苏东坡说:“从来佳茗似佳人。”喝茶本就是一种享受,单单是定眼看看茶,看看茶叶在水中舒展着曼妙的身姿,如仙女般蹁跹起舞,茶汤渐浓、茶香浮动,也能让原本浮躁的心,慢慢沉静下来。无论心情多烦躁,身心多疲惫,没有一杯茶抚慰不了的时候。“手执香茗,波澜不惊。”品茶,如品人生。茶的姿态,不过两种:或浮或沉;饮茶人的姿态,也不过两种:或拿起,或放下。人生就是这样,在一沉一浮中跌宕、成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茶之于我有太多太多亲情的缘分与回忆,如今我的孩子也从我这里得到传承,也是无茶不欢。周末一盏茶的时光便是连结我们母子三的亲情纽带(孩子爸不喝茶)。而人到中年的我不管白天有多忙,晚饭过后总会抽空去陪父亲喝茶。现在父亲不再喝“铁观音”和“大红袍”了,一年四季只对“坪上炒茶”情有独钟,而我和孩子也对这“坪上炒茶”百喝不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也许是因其浓郁的茶香、温润的茶汤解腻又温胃,像极了热情好客又淳朴的潮汕人,深得我心!也滋养着我们一家三代人。而陪父亲母亲喝茶聊天的那些小时光,也是在融融茶香中感受父爱如山、母慈女孝的温情时刻。是陪伴,也是幸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人一茶一心境,清似莲花不染尘。愿时光不老,我与茶恒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