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乌木园

月照长空

又到了适宜普通人露营的季节。

小时候，没有电扇，更勿论空调，天气炎热的夜晚，大多数人会选择睡在屋外。如今，有了空调，房间舒适，床铺柔软，没有蚊虫叮咬，反倒时常怀念那时天当房、地当床、横七竖八睡在露天地里时的情景。

有时候想，怀念是老年人的事。年轻人想什么，去做就行，无需顾忌什么，而老年人，左顾右盼，只能回忆。

又想起20年9月13日晚露宿佛教学院乌木园的事。

那天是星期六，白天爬完山后，回家洗漱完毕，就驱车来到乌木园安营扎寨。晚饭后，搭完帐篷，已是九点多钟，几人就一起顺着河边的路散步消食。此时，无月，星辰也无一点，天空漆黑一团。偶说起鬼神。

对鬼神的好奇心，可谓是人类的天性。

这世上是否存有鬼神，是许多人心中的疑问，所谓“疑神疑鬼”。即使是圣人，对此也抱着“怪力乱神，存而不论”的态度。

许多人是希望有鬼神的，但又不希望自己撞见——这种心态有点类似于“叶公好龙”。

鬼神是许多弱者的希望。现实里，他们无依无靠，只能寄托于冥界，那里有种神秘力量为他们撑腰。

年纪大一点的人，更多选择相信鬼神，因为那时候很少有人没有亲历过怪异之事。

所谓怪异，就是用自己的学识解释不通的人或事。 小燕说，小时候住在一个小山村里。

小燕是一个美丽聪慧的姑娘。那些天，我热衷于听邓丽君的《小村之恋》，我想，那小山村也一定是有着“弯弯的小河，青青的山岗，蓝蓝的天空，阵阵的花香”的地方吧？

“那一年在乡里中考以后，一个人往家里赶，不久天就黑了下来。”小燕说，“回家的路必经一道山谷。山谷两侧皆灌木，不知是否会有野兽出没。心里恐惧时，就见前面不远处，行走着一个浑身白衣的人，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心想，有他在前面走着，就是万一有什么不好的事出现，他能首先发现，自己也能提前有个预防。就这样想着时，不觉就快到村头了，这时，那个白衣人突然就飘飘忽忽地往山上去了……”

说到这里时，路旁树林里突然有怪鸟夜鸣：“呜，嘟嘟嘟……”叫声廖戾，凄厉，似含着无限的悲怆和愤懑。同行的说：“这种鸟只在夜里叫，所以从没有人知道它长什么样子。小时候住在外婆的村子里，经常在夜里听到。”我想，这也许是哪个被阎罗王施了咒语的厉鬼变得吧？见不得天日，只能在夜里呐喊，诉说。

小燕继续说：“这时我才知道害怕，我嘴里喊着，一口气跑回了家。你们看，我最开始见到那个白衣人时，我就没想过他咋会突然出现在那儿的。”

我说，你遇到的可能是路神。传说中，路神长得高大，丑陋，但却是好神，他专门在路上保护那些宅心仁厚的人。

世间之事，谁能说得清呢？

揭去帐篷的遮雨布，在微风轻拂里，在虫声四起里，在几丝疲惫里，在略许的惬意里，独自躺在帐篷里仰望星空，有时会不自觉地想起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想世俗与星辰大海的距离。这时，我会悸动，会茫然，会戚戚然，会怅然若失，甚至会泪流满面…… 很多时候，一个人说的话，只有懂的人听。因为这是一个平行世界，尤其是思维领域。交集，是上帝的权杖。

懂的，恒懂；不懂的，你就是个笑话，永远！

当你思考时，你才会发现，人生竟是如此荒诞，无聊，毫无意义，所有的郑重其事，都不过是一场场自以为天衣无缝、从而自鸣得意的闹剧。

晨起，顺昨晚的路又走了一遭，鸡犬隐隐，鸟声喧哗，路旁有无数的花草迎风怒放——这是秋天啊，这生生不息的生命！

苏轼的“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在此时让人特别有感觉，宛然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