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

cinderella

你不要太相信孩子，他们有时候狡猾的很。 ——写在前面 初识小朵是在一个雨后的下午，她骑着蓝色的滑板车，骑到我女儿身边的时候，特意放慢了速度，在我们前面划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后停了下来。 “你想试一试我的新滑板车吗？”她扑扇着大眼睛说。“谢谢你，小朋友，我们要回家去了”，我笑着回答。“就试一下嘛，我妈妈新给我买的滑板车，上面有爱莎公主的图案。”她特意指着车上的图案给妍妍看。 我怀里的妍妍成功被吸引，她挣脱我的怀抱，刚刚伸出手，还未触及到艾莎的脸，就被小朵大声呵斥了一句：“不要碰我的新车！”然后踏上滑板车飞驰而去，妍妍被惊的哇哇大哭起来。 我当时非常诧异，这个孩子前后的表现判若两人，从此，带妍妍下楼玩的时候，我尽量离她远点。 一次我和妍妍在楼下喂兔子，小朵远远的跑了过来，她拿着一袋零食，很自然的要求我帮她打开，她已经上小学三年级，我认为她完全可以，她的靠近也许别有目的。 我帮她打开后，她就在一旁吃了起来，妍妍专心喂兔子，并没有被她吸引，小朵自觉无趣，就把吃完的零食包装扔在了妍妍身上，妍妍看见就捡起来，我赶紧去制止，小朵马上和妍妍抢了起来，她边抢边说：“这是我扔的，你还我。”小妍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姑娘，被她一扯就摔倒了。 我赶紧把哭泣的妍妍搂进怀里，小朵拿着妍妍丢下的毛毛狗继续喂兔子，她的姥姥走过来说：“小朵，你别碰人家小孩啊。”“我才不和小屁孩玩，她自己想吃我的零食，捡我的零食口袋才摔的，活该。”小朵还在喂兔子。“哦，那就好，不是你欺负的就好。”她姥姥说完就去散步了。 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拉着妍妍躲开了。 一楼的小男孩比妍妍大两岁，我们常在一起玩，自从小朵搬来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好好玩过了。 一天，妍妍和小哥哥一起捉蚂蚁，小朵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她一过来，我就知道没好事，我拉起妍妍要走，小朵马上对小男孩说：“正好她走，咱俩玩吧！”小男孩扯着妍妍的小手，想和妍妍继续玩，小朵走过来踢翻了地上装蚂蚁的塑料盒，大声的说：“这个盒子是我昨天扔的，马上还我！”小男孩去捡塑料盒，小朵马上就哭起来。她姥姥闻声赶来，大声质问孩子，眼睛却瞟向我们。“谁给你弄哭的？告诉姥姥。”小朵指着我和另外一个大人，哭着说：“她们不让孩子和我玩。”“咱不跟他们玩，姥姥带你买辣条去。”小朵姥姥拉着小朵气冲冲地走了，走时还不忘踹扁了塑料盒，好像错的真是我们。 暑假的时候，我们回老家住了几天，回来的时候，恰巧看见小朵和另一个同龄的女孩在玩，妍妍不想上楼，我就陪她在凉亭里面玩一会儿，小朵拉着她的朋友，故意从我们身边走过，大声的说：“就不和她玩，就不和傻子玩。”我起初装作没看见，我总不能和一个小孩子一般见识，可是她走过来走过去，指着妍妍说了无数次，我实在忍无可忍。“你不要随便说别人，太没有礼貌了。”我尽可能放低语气。“谁让她不和我玩，也不让别人和我玩了，我就说她是傻子！”小朵挑衅的看着我。“你再说一句试试！”我提高了声调。“我就说，我就说！”她不甘示弱。 我拉起妍妍就上楼了，走进电梯，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因为妍妍受了委屈，也因为自己太窝囊了。 从此以后，我很少带孩子在小区里玩，偶尔遇到她，我也绕路走。我一个大人总不能去骂一个孩子，更不能伸手打她，她肆无忌惮的样子让我愤恨不已。 前天，我从单位回来，小区里遇见一个老相识，我们聊了几句，小朵在车道上和两个小孩一起骑自行车，其中一个小女孩在小朵的前面，小朵超过她的时候狠狠地踹了她车一下，小女孩重重的摔在地上，膝盖出了血，小女孩的奶奶跑过来时，小朵说：“可不是我，是那个小男孩推的，我刚刚也被他推了一下，我的手都破了。” 这一瞬间，她楚楚可怜，眼里满是委屈，还把自己的创可贴让了给小女孩。我在远处看着，真是佩服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在大人眼底下居然可以这么虚伪和狡猾。 有时候她见了我会和我主动打招呼，十分热情，我总是冷冷的，我怕她耍什么鬼花招。 后来我们搬了新家，楼上楼下的邻居都很善良，小区里的孩子也都很友善。因为工作需要，我调到了第二小学，万万没想到赵一朵就在我的班里。 我也是临时接这个毕业班，赵一朵不再是那个张扬跋扈的小朵，而是出落成大姑娘的样子了。身为老师，我不能戴有色眼镜看待学生，我要放平心态，过去她是个小孩子，现在都上六年级了，应该不会那样了。 第一天上班，她就认出了我，下课的时候主动和我打招呼，我也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第二天，我到校的时候看见张博然在拖地，快上早自习了，张博然还在走廊擦窗台，我喊他进来，他又开始擦黑板，我看了一眼值日生表，一组三个人，张博然、赵一朵、于晓光，于晓光请假了，赵一朵早早就来了，坐在桌位上看书呢。 我布置完晨读任务就喊张博然出来，“张博然，我看你忙了一早上，怎么就你自己干活呢？”张博然挠挠头，欲言又止。“你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你说说为什么？”我拍拍他的肩膀。听完张博然的话，我又单独找了赵一朵出来，赵一朵好像知道我要问什么，就委屈的说：“老师，我们组就我一个女生，于晓光请假好几天了，张博然主动承包了我的任务，不让我干活，我特别感谢他。”“张博然是值日生，你也是，他一个人承担了全部打扫任务，你不觉得不妥吗？你坐在那好意思吗？”“他自己愿意！”赵一朵仿佛瞬间回到了四年前的样子。“别人干活的时候，你凭什么坐在那？你是不是班级的一份子，你理直气壮什么！”“老师，我错了，我找张博然道歉。”赵一朵眼里含泪。“回去吧！”我强压住怒火。 晚上我想着张博然的话，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早早来到教室，看见张博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张博然眼睛红红的，他低着头说：“老师，你不要说赵一朵了，以后我们组值日的活我全包了，我不怕累。” “赵一朵又开始散播谣言了是不是？”我火冒三丈。 张博然和刘心悦是邻居，刘心悦智力有些问题，张博然从上幼儿园的时候就主动帮助刘心悦，帮她背书包，帮她补习，张博然是个特别懂事的孩子，直到认识了赵一朵，赵一朵一年级的时候就看见过张博然陪刘心悦去女厕所，她指着刘心悦的脑门子说：“你连个厕所都找不到还活着干啥！张博然就是个变态，哈哈哈” 从此，“张博然是个变态”就传开了，很多同学讥笑张博然，原本敬佩他的朋友也都不怀好意的嘲笑他，张博然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 从一年级开始，赵一朵就时常威胁张博然，帮她值日都是小事，还要求张博然帮她买零食，给她买礼物，张博然也告过老师，老师赵一朵谈话，赵一朵又哭又闹，不承认不说，还说张博然常常去女厕所偷看，哭得梨花带雨，委屈的眼泪让老师对张博然起了怀疑。 张博然和奶奶生活在一起，父亲去世后母亲改嫁了，张博然本来就有些自卑，渐渐地他也就逆来顺受，做了赵一朵的小跟班。 那天张博然和我聊了很久，我眼角湿润了，眼前这个憨厚的孩子，本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却被人如此排挤欺负，不是说孩子都是天使吗。 这几天，我对张博然的亲近，赵一朵全看在了眼里，她收敛了些许，值日的时候也拿着扫把晃来晃去，她见我在收拾讲台就凑过来，人畜无害的笑着。“老师，你是不是特别喜欢男孩子啊，我记得你就一个女儿。”面对她的挑衅，我没吱声。她继续说：“我看你特别喜欢我班男生，我们这些女生你根本就看不上。”“然后呢？”我抬起眼睛看向她。“这些男生里，你学习好的看不上，就喜欢张博然这个熊包，不不不，是个憨憨。”她放肆的笑起来。 “你给我出去！”我大吼一声。她扔下扫把就到走廊站着去了。 就是不见面我也可以想象她父母是什么样子，父亲唯唯诺诺，母亲张牙舞爪，当她父母出现的时候，上一秒还若无其事的赵一朵马上泪流满面，诉说着我的不公平，我如何如何针对她，当时，我真想撕破她虚伪的脸，我就不明白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如此恶毒，如此虚伪。 校长找我谈话的时候，我把我已知的事情全盘托出，校长意味深长的说：“我们是义务教育阶段，个别无理取闹的学生和家长，只能采取冷淡处理，不要太过激，更不要冲动，要保护好自己。”我无话可说，可我一想到张博然委屈的样子就心酸不已。就算我把张博然放在眼皮底下，还有另一个“张博然”会成为赵一朵的跟班。 单亲家庭的孩子，留守的孩子，老实内向的孩子，都成了赵一朵嘲笑挖苦的对象，真难想象这个有着姣好面孔的孩子竟然有着如此扭曲的心理。 这几天班里安静了些，赵一朵把目标转向了新来的体育老师，十二岁的姑娘开始发育了，别的女孩走路的时候都含着胸，生怕被男生取笑，可赵一朵不然，她恰巧相反。 夏季校服的上衣是白色海军领衬衫，稍有些透，班里的女生里面都穿着一个半截的小背心，只有赵一朵穿着黑色的文胸，远远的看上去，若隐若现。她挺胸抬头，头发梳的光溜溜，只在两鬓留了两绺长发，她看见我时就用小夹子夹上，大课间和体育课时就赶紧放下来。 邻班的张老师对我说：“你班有个女孩总往体育组跑，还给老师买饮料。”我观察了几次，果不其然，又是赵一朵。 班长说赵一朵暗恋体育老师，还给他写了很多封情书，这是公开的秘密了，要是体育老师和对哪个女生笑了，肯定会遭到赵一朵的报复，轻则扔了人家的文书包，重则堵在厕所里给两个耳光。 周五的下午我开了一节关于校园欺凌的班会，希望受欺负的孩子能勇敢的站出来，学会保护自己，同时也把同学们反映的问题及时上报给了教导处。 有一天体育课还未下课班长就急冲冲的跑进教室找我，她说：“老师不好了，出事了。”我来不及问就跟着她跑向了操场。 我到的时候，校长和教导处的老师都站在那里，其它学生被另外一个体育老师带到体育馆里去了。新来的小魏老师愤怒的站在中间，赵一朵的衣领子撕破了，赵一朵可怜巴巴的抹着眼泪，我过去扶她起来，她扑在我怀里痛哭起来，校长把我们这几个人带到了校长室。 小魏老师说，今天体能训练，女生们做仰卧起坐，男生做平板支撑，班里有个女生突然腿抽筋了，小魏老师帮她活动脚踝放松，谁知赵一朵突然就晕到了，小魏老师赶紧过去抱起她，以为她中暑了，赶紧解开她领口的第一粒纽扣后，背她跑着去校医室，可是谁知赵一朵拼命地捶打他的后背，说他耍流氓。 小魏老师很无语，赵一朵却嘤嘤的哭起来，哽咽着说，自己头晕，然后魏老师解她衣扣时猥亵她，背她的时候还用手摸了她的屁股。 小魏老师气的不行，“全班同学可以为我作证！”他说话时浑身颤抖。“我可以为我自己作证！”赵一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件事可大可小，传出去可就是丑闻，太给学校抹黑了，校长当机立断，让小魏老师回家反省，给赵一朵同学道歉。 小魏老师拍了桌子，愤然离去，第二天就递了辞呈。 赵一朵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依然我行我素，张扬肆意。 六月的风，夹着洁白的柳絮，校园里永远是充满了欢声笑语，我端着水杯，望着操场上跑来跑去的孩子们，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的阳光，那么的单纯。 永远不会有人把“魔鬼”这个词语和孩子关联起来，因为他们都长着天使的模样。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