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至一年高考季

琳子

　　昨晚十点多，朋友圈一条消息“解放喽，自由跳舞好开心”，还发了一段自拍视频。这一下敲醒了我沉睡多年的“高考”神经。这个朋友不久前向我咨询过去西藏旅游事宜，说她在给高考的学生辅导功课，辅导结束想出去旅游玩玩。十六年了，紧绷的神经哪去了？时间要回到2006年——

　　作为考生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如愿以偿地考上理想的区域、学校、和专业，而且是恰到好处地利用自己的分数。然而想的简单，做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孩子不容易，家长也急得摩拳擦掌想帮帮孩子。

　　我的儿子是2006年6月参加高考的，而我从2005年7月的高考录取开始就着手收集高考的相关资料，这其中的艰辛且不说，在伴随着儿子亲历了高考全过程后，直到拿到录取通知书，才真正体会到孩子不易，家长也不轻松，高考是孩子的高考，也是家长的高考。

选择报考志愿

　　南方的学校，我儿子对福建省的厦门大学情有独钟，老家的四川成都不愿去。我则想让他考到北方的城市去，特别是大连、天津、北京等城市，因为这些城市在我脑海中印象特别深。一次同学聚会中，听一个同学讲，以后想要到囗内安家，最好到大连去，她对大连的印象极好；我有意识了解到了天津正在进行国家继深堔、浦东以后的第三大开发区滨海开发区的准备工作，那儿的前景看好；古都北京是国家首都，大家都想去的地方。这些区域的气候和自然环境和我们这差不多。于是，我在网上先查了这些城市有哪些学校，根据当时儿子的分数情况，我把重点放在二本和一本学校上。根据儿子的愿望，我在专业上就锁定管理方面的。基本方针拟定后，我把这三个城市的二本和一本的学校的三年的分数线都搜集好并打了出来。比较三年来的分数升降情况，发现总的趋势是升，但大多是一年高，一年低。总的来说，这三座城市的三年学分数线我觉得蛮高的。我心里有些打鼓。

这是儿子高中期间用的应急灯，十几年了还能用。

　　我又在网上有意找了些网友了解那些城市大学教学水平及信誉等情况，在网上下载有关高考的信息。如高考前怎样安排复习时间，怎样做好考前心理调适，怎样填报志愿等。我还特别打了一份《自我暗示》贴在儿子的桌前：我能行！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如此而已。我相信自己！那些考题已经复习很多遍了,再大困难也不放弃，能挺过去。不管考得怎样，我尽了最大努力就无怨无悔了。虽然我有些紧张，别人也同样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可能每道题都会做，但一定要把会做的做对。我难人难，我不畏难；我易人易，我不大意。

这是儿子同学送给儿子的生日礼物。

　　随着高考一天天临近，网上的资料越来越多，越来越细，我把资料细化到专业分数线，发现管理方面的专业的分数线较高，如工商管理、行政管理、人力资源管理等，心里更没底了。

2006年4月，我到学校找到儿子的班主任，了解儿子的学习情况，发现儿子的名次有些下降，但老师说上重本线没问题,我决定把二本作为选择的重点。经过几番筛选，我锁定了几所重本大学和十几所二本大学作为候报专业 。

亲历高考

　　本来我儿子由他爷爷奶奶在照顾，但我读出了儿子的心思，他想让我陪他度过两天考试。我去了，爷爷奶奶回来了。我带上所有准备好的报考资料，还有数码摄像机到学校去了。

　　6月6日晚，吃完晚饭稍加活动后，和往常一样，儿子上床准备睡觉了，我也上了床。我把闹钟时间定好放在枕边，按老习惯拿了本杂志阅读，准备入睡。不久就听见儿子鼻息声，我很高兴儿子睡着了。本来我担心儿子难以入睡，反倒好，儿子睡着了，我却兴奋得睡不着了，杂志也不想再看了。外面格外地安静，直听见儿子香甜的鼻鼾声和秒针的嘀嗒嘀嗒声。真安静呀，也不知是习惯了原来夜晚的嘈杂声而不习惯这特别的安静，还是别的什么，我越睡不着越焦躁不安起来。明天还要早起给儿子做饭，这样下去能行吗？在我急得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突然闹钟响起来了，我机械地一翻身拿起就往枕下塞，然后按下开关。听听儿子的房间似乎没什么动静，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还好儿子没吵醒。拿起闹钟仔细一看还不到十二点，真奇怪，明明定的明天早上六点四十的，怎么现在就响了？平时不是闹得好好的吗？这到了关键时刻还给我来个惊险动作，真是的。我也不敢再定时了，懊恼地再次躺下，更是难以入睡了。后来我就瞇瞇糊糊半睡半醒，一会儿看看表，一会儿看看表。

　　早上准时起来给儿子做饭了。儿子也自己起来了，我问他昨晚听到闹钟响没有，他说没有。吃过早饭，儿子走了，去参加高考的第一场考试，检验十二年来苦心读书的学习成果。十二年，就这两天看结果。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我的心酸酸的。

　　我拿着数码相机，跟着儿子出去，摄下了他上车离校的全过程。校门口有不少家长来送孩子考试的，有的父母亲都来送了，有的是母亲来送的，有的是父亲来送的，有的……千叮嘱，万嘱咐，真是可怜天下父母亲。

　　第一天平静地过去了，可是第二天的一件事着实让我虚惊一场。中午看着时间准备好饭等着儿子回来，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我从椅子上站起来，透过窗户，眼睛盯着院子大门，看见大部分同学到食堂吃饭都回来了，儿子还没有回来。儿子的考场再远也该回来了呀，怎么还没有回来呢？我的思想开始紧张了。是接送学生的车出了问题，还是儿子本人出了问题？车出了问题应该有很大动静了吧?不象。儿子会了出什么问题呢？早上数学没考好还是违纪被收了考卷？儿子一惯循规蹈矩，违规不大可能。是没考好想不通？……越想越紧张，离家出走了？或者是……千万别干什么傻事，我们养你这么大多不容易，不行再考一年嘛，最坏的结果考不出不去在我们身边工作也行……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情急之中一下想起带队的班主任。考试前班主任要求同学们都记下她的电话，有事好和她联系。拨通班主任的电话一问，才知她们的车还在返回的路上，儿子就在班主任的边上。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我“唉”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急促的心跳渐趋平缓。不一会，我看见儿子大步地走进了校园大门，那一瞬间，我的眼眶一下热乎乎的，泪水噙在里面。为了不影响儿子的情绪，我努力镇定下来。吃饭间才得知，上午考试交卷时有一个同学把答题卡带出教室去又返回去交，监考老师没收，急得哭起来，求监考老师高抬贵手，这才耽误了他们回来。儿子说，这一闹，搞得他们都人心慌慌的。此时，我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儿了平安地通过考试，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久久地凝视着儿子，仿佛很长很长时间没见着似的。

　　下午考试结束，儿子打了个电话回来就和同学们玩去了。看着儿子比较放松，我也觉得轻松多了。晚上回来，儿子又闹个小插曲，他在整理下午考试的东西时，发现他只抄回前50道英语答题卡上的答案，实际有75道题，他怀疑自己在答题卡上少涂了25题。惊恐之际，他又反复回想当时填答题卡时的情景，最后确信是自已少抄了25个答案。又虚惊一场。

高中在宿舍里用的应急灯十几年后还能用。

填报志愿

　　第二天上午估算考分。出乎预料，儿子只估算了495分。儿子情绪有点低落，在自已的房间反复地算着。儿子说参考答案布分较粗，老师说到网上查对比较准确。估这么低的分儿子也没想到，怱怱吃了几口饭，儿子到网吧查去了。

　　在网上仔细核对步骤分后估得考分500分，他说英语和数学发挥得不正常，比平时考得差。我知道儿子平常办事比较谨慎，估分可能有些保守，就让他估分总分按510分算。就这样离我先前预想的还是少了三四十分。再等等学校估计的分数线吧。还怀着佼幸的心理。

　　得知儿子的分数后，我的心里就象打倒了五味瓶一样难受。看着儿子低落的情绪，我的精神都要蹦溃了。回想起十几年来儿子走过的路程，怎么也想不到考出这样的分数。远的不说，儿子进重点高中时，在全考区四千多名考生中考的是前100名，在高考中，前100名的考生可以考上个很好的学校，而眼前这分数可能排在300多名，差距多大呀，我深深地觉得有种失落感，我眼前学习非常优秀的儿子不见了，在亲戚、朋友、同事的眼中消失了。我辛苦近一年忙乎查阅资料可能全部白费了，精心准备的什么重本二本候选学校都用不上了，冲出新西兰的梦想破灭了(他叔叔曾给他鼓劲一定要冲出新西兰)。脑海里一片混乱，上什么学校呢？我觉得已经心力僬憔悴，没有食欲，没有力气，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干，比儿子精神还差……

儿子用过的文具盒

　　学校重本分数线出来了，498分，比去年实际本录取分数线低9分。儿子的分数虽然很不理想，但过了学校估计的重本线，学校这几年估分都比较准，我们也觉得有一丝欣慰。可是面对填报志愿的时候，真觉得束手无策。事先准备的候选学校和专业都用不上，权衡再三，我们决定把报考对象放在古城西安。因估分刚过重本分数线，重点放在二本上。儿子一心想考走，不想复读，所以选择学校慎之又慎。最后第一志愿报的是前两年录取分数线都是490多分的西安某大学。尽管慎重又慎重，在涂写志愿机读卡时还是出了差错，而发现这个差错是在一星期以后。

　　儿子晚上打篮球时，听其他同学讲起“定向”与“非定向”的事，才知道当时我们填志愿时把“定向”与“非定向”理解错了，在填复从专业调剂时，我们报的是“非定向”专业，可全部涂的是“定向”。我们都担心机读卡作废，那样的话就不可能录取，不是白考了吗？儿子情绪焦躁不安，捶胸顿足，唉声叹气，懊丧极了。我也觉得很后悔，“定向”与“非定向”我在家时本来就有疑问，本来打算填志愿时再咨询一下，结果忽略了。见儿子沮丧的样子，我只能强打起精神安慰他，说机读卡不一定作废，只是要显示的是不复从调剂。其实我心理也只打鼓。儿子的爸爸说看学校交上去没有，能不能改一改，这一下提醒了我，我不是明天要出差吗，正好可以到学校问一下。我当时也只是怀着佼幸的心理，因为已经报了一个星期了，想可能已经送走了。听到这个主意，儿子似乎精神了点，我又安慰他几句，他平静了一些。

　　第二天，生怕听到机读卡已送走的消息，我迟迟不敢打电话询问，直到我办好事才打电话问学校，这一问真是给我一个惊喜，学校那天正好要把机读卡拿回来校对，机读卡上的项目都还可以重填，真是天助我儿也，儿子真有福气呀。我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儿子，儿子又一次欣喜若狂。原来犯错误的和要改志愿的还不止我一个，在学校有好几个学生和家长在重填机读卡，也有学生犯了我们同样的错误。这下该没啥问题了吧？我拿着重填好的机读卡，仔仔细细看了几遍，迟迟不愿交上去，生怕再出现什么问题。

　　真不容易啊，高考不光考试重要，选志愿重要，填志愿也同样重要呀，环环相扣，一环都不能少。难怪说报志愿是第二次高考。

查到录取通知后出游和小伙伴们合影留念。

等录取通知书

　　稍微放松几天后，我们又盼着公布实际分数。记得一天已经是深夜一点左右，电话铃突然响起，我赶忙跃身下床，当是发生了什么事，拿起电话，原来是我儿子打来的，说他的同学刚告诉分数已经公布，他的总分是509分。赶忙打开电脑又查了一遍果然如此。可能是12点以后公布的，我睡前专门打电话查询、网上查询都没有结果吗。过一关了，估分和实际基本吻合，这样对填报的志愿影响就不大了。但是还有一大关——录取分数线。在急切的等待中，等来了使我们大失所望的分数线——重本520分。

　　学校的估分和实际入较大，我们没过重本线，那么我们报的那所大学的分数线是必也要提高，这不是直接威胁儿子的第一志愿吗？第一志愿撞车，那二本几乎没有希望了，虽然三本我们报得是理想的厦门大学嘉庚学院，可是分数落差也太大了吧。509分只上个三本？真不可思议。神经又紧绷起来，心情也变得复杂了。想来想去已无可奈何了，听天由命吧。

　　从查到录取分数线到查到录取通知的二十几天，对我们来就象过了二十几年一样。看到觉着自己没有把握被录取的同学们陆续返校复读，儿子的思想也沉重了，儿子先前一口咬定决不复读，会不会也要去复读？要不要也先去占个复读的位子？虽然整天沉默寡言，玩着篮球游戏，但我能察出他心里忐忑不安，焦急地在等待着。我也没心思跟着单位外出旅游了。

　　等啊等啊，到了七月十八日，儿子报的专业的分数线还没出来，听说复读的学生每班已达到80多人，再不去连复读都没位子了。很不情愿地，儿子打算先去占个位子吧。(走之前还到网上查了一遍，未果)那天正好我也出差。办好事，中午我和儿子一块到学校教务处去报到。等了一会儿，见有复读的学生去退复读费，说网上已查到二本分数线了，我们听说非常惊喜，赶忙在教务处的电脑上查找，一下就查到了，儿子报的专业分数线是500分，上第一志愿的分数线了，终于可以不复读了。儿子的眼睛放出久违了的光芒，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我也为儿子感到格外高兴，人一下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按照老师的建议，儿子在学校上了一天课，待到在网上查到录取通知后返回家中。

　　在家完全放松几天后，我带儿子参加了单位外出的第二批旅游。通知书是同学帮他拿的，虽然是第一志愿的第三专业而不是第一专业，稍有遗憾，但庆幸的是免强过线还被录取了。

　　八月下旬，儿子带着一丝遗憾，恋恋不舍地踏上东去的列车。儿子的离去，带走了我亲历高考的几度紧张、焦虑、遗憾、和惊喜，更留下了我对儿子的恋恋不舍……

轻松了

大学录取通知书

　　高考又至，年年高考。疫情下的高考更不寻常，又有多少家长和我一样紧绷的神经快解放了。祝愿天下所有考生和家长顺利走完这高考时光　！！！

高考过去十几年了，当年的老师们和同学们都还好吗？

图片提供唐小琴，文字唐小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