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故乡行

福全

故乡行

文/ 夏草 编辑/福全 图片/来自网络

太阳从东洼地慢慢地往上升。东方的地平线褪去了鱼肚白，铺开了一层薄薄的彩霞。

小园中鸟儿的晨歌，邻家牛羊绵长的叫声， 跑在路上的四轮车的声音，还有一早就下地的村民们互相问候的话音，混杂在一起，打破了早晨的寂静。

这是我回到家乡的第一个早晨，农历六月初六，也是妈妈的生日。数起来，妈妈已经离开我们三个年头了。

父亲习惯早起，已在院子里伺弄他的小菜园子了。

左隔壁婶子家的一窝小雏鸡，叽叽吱吱地跟在妈妈身边，在我家的墙角逐食和游戏。几朵开艳的小黄花和粉色的喇叭花，紧贴在墙根的石缝和土地的夹缝处，炫耀它们的坚韧与美丽，也似乎迎接这些小生命的到来。

夏日的生机在农家小院随处可见。

肉墩墩的半大猪一声一声地哼着，望着端着喂食盆的婶子。婶子急着和我打了个招呼，喂上猪，又出来进去、院里家里忙个不停。矮小的身子骨，似乎有做不完的活，使不完的劲。看着婶子的忙碌，母亲又浮现在我的眼前。

门前的小路上，下地劳作的人们前前后后走出村口。四叔牵着两头黑白花斑的奶牛，五爷赶着一群羊。骑电骑的年青妇女，衣着时兴的短衫，背影拉长在朝阳下。

七月的原野，郁郁葱葱。被阵雨洗过的玉米地，泛着青一色的柔光和翡翠般的嫩绿。向日葵迎着刚升起的太阳，炫耀着金色的花盘。

面对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由衷的热爱之情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

太阳升上了当空，炽热开始烧灼大地。地头池塘里的青蛙，叫声连成一片。田间，上下翻飞的燕子，敏捷地掠过玉米，双双隐没在空中。

今天的天空湛蓝，四周的云朵飘移。东南的天空，云朵如白絮般拥挤在一起，似乎滚成个大大的棉球又被压扁，似动非动。浮开的云朵在变幻着，像小孙子爱吃的棉花糖游丝般地散开。四处的云朵，有时向北面青山的方向慢腾腾地赶趟，有时又悠闲地停在半空不动了。

大青山蓝得醉人，是瓦蓝夹杂妖惑的蓝，或明或淡。延绵的山峦与天空连接，又断裂开一道陕长的夹缝。横亘在塞北的这座亿万年的屏障，守候着这里世世代代的人们，守候着这一方土地。

大青山的脊粱是北方人的脊梁，它的伟岸是北方人伟岸，是北方人突显的高傲。

前面的小桃林，春天开满一片嫣红，现在茂密成荫。这里是百鸟儿四季快乐的天堂。

不远不近的村庄，隐没在雾气般的烟光中，贪婪地拥抱着四周的青纱帐。

炎热的暑气沉沉地卧在原野的上空，花草庄稼弥漫出的芳香，散落在各个角落。

牧羊人开始赶着羊群出坡，向村边的路上吆喝。手中挥动着羊铲，平添了他们的潇洒和威风。地里干活的乡亲们开始收工，村口的小狗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紧跟在主人们的身后。

七月的骄阳似火，最美的大地也在七月。嫩绿的水草，庄稼涂了油似的明艳滴翠。树木威风地披着盛装，不卑不亢，守护着田野和村庄。

大地生机盎然，天空清明如镜。鸣虫在庄稼上唱歌，蜜蜂忙碌着采蜜，蝴蝶炫耀着它们迷彩般花衣。

忽然间想到唐代诗人王维的《渭川田家》的句子：

斜阳照墟落，穷巷牛羊归。野老念牧童，倚杖候荆扉。

雉雊麦苗秀，蚕眠桑叶稀。田夫荷锄至，相见语依依。

即此羡闲逸，怅然吟式微。

……

夜幕降临，一排排明亮的路灯像卫士一样，守护着逐渐宁寂的家乡。

乡亲们聚在小广场上聊天，议论着疫情来去，俄乌战事，庄稼的长势。

母亲又一次浮现在我的眼前。那张太阳晒了一辈子的脸，无法掩饰她的美。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透着她的智慧。个子高高大大，是三村五地出了名的美人。同样出名的是她响亮的绰号——桂哥。几十年的妇女队长名副其实。偷闲的时候，点燃一支烟，吐出她劳作的疲倦。

老屋的风箱仿佛又咯吱咯吱拉响，五个儿女像一群喂不饱的小狗，围成一圈。

妈妈，妈妈，我回来了。

月光下， 爸爸在菜园前，手里拿了一把铁铲，躬下腰又站直，躬下腰又站直，还在不停地干活。

爸爸啊，你又老了许多。……

作者简介：夏草，本名申巧娥 ，内蒙包头市人。现为包头市晚晴诗社会员 ，内蒙古诗社会员。常有诗词作品发表。纪实散文《我家有座老油坊》收入《敕勒川文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