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馕,是南北疆早期居民的主食,随着百十年来各民族不断迁移发展融合,馕早已走出有限的坑,成了全疆居民的重要主食,也走向了神州大地的摊头档口,它更串起了我少时到中年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 小时候,去我们家的好朋友好邻居阿不拉叔叔家烤馕是一件快乐又辛苦的事,也是一件繁琐耗时的大工程。时而临近礼拜日,妈妈会说“这个礼拜打坑馕吧”,好,劳动的事来了。烤馕是极费柴的,集体供应的柴有限,打馕必要拾柴,而且是硬核的那种,吃一个馕从拾柴到入口是多么劳累又奢侈啊。</p> <p class="ql-block"> 我和弟弟在不用上课的下午就去拾柴,拾柴这事一定要约上弟弟的玩伴依斯建的,因为他的妈妈最熟悉地方,教我们选材帮我们捆垛带我们过河,在周末前我们要备足了燃料。周末的一早妈妈就要和一大盆面,是往日家常做馒头的几倍。等面发酵好了,在做馕坯的间歇我们姊妹些就去烧馕坑剥洋葱借器具……直至收工。</p> <p class="ql-block"> 渐渐我们长大了,全盘接过了妈妈的劳作,兄妹们分工协作且时有创新。透过那精致有型的馕针,我第一次听说了留声机这词。爬在坑口看着由黑到白白里泛红的坑壁,原来火焰如此地魔幻。洒盐水,上馕托,先上后下贴坯……,直到盖口封洞,在懵懂中接受理化的启蒙,我们的少时是简单无虑的。</p> <p class="ql-block"> 那会儿天总是很蓝,水总是很清,今年可以预知明年乃至经年的事,如果馕永不霉变,妈妈一定会让我们打完一辈子的馕,“做完了好做下件事”。</p> <p class="ql-block"> 时光在走走走,美食在变变变。口味~花式~烤具~价格~月月有新,年年攀高,妈妈最爱的依然是原始的馕,寻找的依然是馕坑烤的馕。</p> <p class="ql-block"> (称瓜如称馕)</p> <p class="ql-block"> 妈妈晚年时节,我已少见她吃馒头类了,除去巴渝的米便是西域的馕。因她出门不便,子女们的孝心便体现在发现更地道更原始的美味烤馕。每每我们买馕回家,她首句必是“这个多少钱?”,二句紧跟“哎呀这么贵呀!又涨价了”,第三步是拿出她的砣砣秤称重,算出此家的性价比,比出同等口味的最实惠。馕给年迈的母亲增添了许多的活力,给我们充溢了满屋的笑声。我感谢馕。</p> <p class="ql-block"> 疫情之后,医院禁止了外餐入内。母亲第一次住院不知此规,吃不惯院里的伙食,随饿,就是不吃,我们急而无奈。再次入院,她早早备了馕,切成小小方块,包裹好藏在行李箱的衣物间,秒过安检的扫描机,储足了基本的干粮。饥饿中,母亲的才智大发,原来她从不曾昏老过依赖过。我又要感谢馕。</p> <p class="ql-block"> 俗语说“要想hold住心,先要hold住胃”,馕抓住了母亲的胃,从而抓住了我们的胃,直至我们孩子们的胃,进而密接了那片广袤的土地。在馕的腹果下,大家不分先后不论溯源揉为一团融为一体。</p> <p class="ql-block"> 惊讶于美食的力量,享受于味蕾的快乐,我还是要感谢馕。感谢教我们打馕的马合木提,帮我们打馕的赛丽曼,感谢熏染了我们许许多多的阿不拉叔叔布尔加阿姨一家!感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