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时大时小的雨滴,不见停。乳白溢香的花朵早早凋落,也不见那黄澄澄沉甸甸的圆圆果子挂满枝头。走近细看才瞧见嫩绿枝叶中藏着小个个青皮果——文旦。</p> <p class="ql-block"> 红褐色石块砌成的低矮围墙,缀着七彩花草的农家小院,风格迥异的小洋楼,散落在还算平坦的村中央。村落三面环山,抬头远眺,山峦起伏,犹山鸟展翅;山峰聚集着茫茫轻雾,似插入云霄。青山白雾间,浓淡相宜,留下垟根村的初印象。</p><p class="ql-block"> 一条小溪顺着峡谷左拐右转,沿果园、穿村中而过。陡窄处架着各式玲珑小桥,平宽处摆放一排搭石,将两岸紧密相连。泛起白色浪花的清鲜山水,时而盘石汨汨环绕,时而不紧不慢悠然荡去,时而排成水帘倾泻而下。水潭处几位妇女披着粉红雨衣,低头弯腰蹲在青石上,棒槌起落间,传来节奏强烈的“啪、啪啪……”捣衣之声。当我掏出手机将镜头对准她们时,虽面露羞涩却不闪躲,并仰头笑问,“人客、从哪里来?”不禁让人生出“水中倒影立,最美数村妇”的感叹。</p> <p class="ql-block"> 走进山谷底,头顶有个六角凉亭。亭下悬崖峭立,高约十丈,一股泉水似一帘白幕,随着清脆的唰啦啦声绝壁而下,溅起簇簇浪头。瀑布下有一汪池水,像一口圆圆的池塘,不知深浅,水清如玉,她有一好听的名字,当地人谓之“龙谷”;远远望去,恰如一颗绿宝石嵌入山的脐眼。站在亭子俯视,整个村庄被漫山遍野两千多亩文旦树层层包裹,仿佛一个婴儿在母亲怀抱里吸吮着丰盈乳汁而茁壮成长。</p> <p class="ql-block"> 村庄宽大的主干道,比肩溪流南北延伸而去,逶迤的村巷带着春雨走向每戸农家。墙根那一抹青苔正吸着雨露,屋前的栀子花散发着扑鼻的浓香,房后的葡萄架上挂着串串小珠,红艳艳的三角梅爬上了墙。在这里,你沾满尘埃的心灵也会变成清新、温暖。屋子里的主人也许正推开飘窗,享受着雨天带来的惬意。</p> <p class="ql-block"> 村中长廊木板凳上,三三两两的老人,悠闲地翘起二郎腿面对而坐,两指间夹着纸烟冒着淡淡青丝,稀疏有些花白的胡须间扬起嘴角,谈兴正浓。</p><p class="ql-block"> “阿公,不干活了?”我走近试探着问。“雨天歇歇,待天晴文旦树要施肥了。”他们见是陌生人,上下打量着客气地回了话。</p><p class="ql-block"> “年轻人呢?他们……?”,“他们多去外面挣钞票了!做生意、当工人、开小厂都有,这点活我们老人家料理料理够了。”话语间花甲之年的他们并不服老。</p><p class="ql-block"> “文旦故事”?村文化礼堂门口高高挂着这几个字,我好奇着……</p><p class="ql-block"> “相传清同治五年,龙岩乡山外张村韩姬宗在江西做知县,其妻去九华山进香,从一个福建女香客那里要来13颗文旦种籽。回乡后在山外张播种,成活三株。后采枝与本地土栾、玉橙等嫁接,品质更好了。四十年前,我们垟根还是毫不起眼的穷山村,良田少,山地多;靠水田种稻,旱地种些番薯、小麦勉强过日子。村民穷则思变,平洼地,垦荒坡,引种优质果苗。我们这地方土质好,气候好;经过果农修枝、施肥、打药、蔬花蔬果……文旦吃味就不一般了。”他们兴致地相互插着嘴,听来颇有些传奇和艰辛。</p><p class="ql-block"> 是啊!可以想象,那时他们日盼夜梦着果苗快快生长……文旦树长高了,文旦花开遍了,文旦果壮实了,香甜多汁的肉质让人回味。“垟根文旦”成了”中国文旦之乡——玉环”第一品牌。</p><p class="ql-block"> “收成呢?”我刨根问底不好意思地追问着。“他家好!老王家多!”他们张嘴哈笑间眼角的皱纹更深了,生怕冒富似的让来掐去,才漏出有15万上下的纯收入,日子都好过了。</p> <p class="ql-block"> 临走时老王热心地领我观赏了邻居屋后那株因起新屋、挖水渠几经“迁居”的“百岁文旦王”。黄褐色的树干粗如屋柱,高大的树身枝繁叶茂,与杨梅树好有一比。这株文旦被村里人誉为“摇钱树”,年景好时能给主人带来七、八千的收益,我都有些眼红了。</p><p class="ql-block"> 走出村口,转身回望,潇潇雨丝依然。脑子里浮现出一幅果熟季节,商贾云集,果农忙着采摘的画面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