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 关东关八州➕3 （长文慎入）

張暁源

出行三周，捋了捋关东+。回来后慢慢整理，没想到唠唠叨叨了17000多字，都是在唠嗑历史。300多张照片，也都是神社佛阁，古道旧屋，石碑塑像，车站地名……除了几张富士山风景外，能养眼的没几张，自己看了也觉得乏味。但游记就是记录，也只能这样了。

如图所示 ，23天的行程中，除了关东地区外，这次还涉足至静冈，山梨，长野三县。

日本古代的关八州（国），大致就是现代的关东地区，分别是：常陸国=茨城县；下総国+上総国+安房国=千叶县；相模国=神奈川县；武蔵国=东京都+埼玉县；上野国=群马县；下野国=栃木县。而这次涉足的伊豆半岛，现在属静冈县，古代是一个独立的伊豆国。山梨县古代是甲斐国，长野县古代是信濃国。

之所以开场白里啰啰嗦嗦地写这些文字，是因为下面的照片和文字里，会出现这些古国名。另外，文中的有些人名和地名，我图打字方便，直接使用了日语输入。所以有些是繁体字。

出征轮渡船，班师新干线_____最近的出游都是走这个程序。

这艘轮渡满员载客200多人，但这天只上了100人左右。而且乘客几乎全部是带车上船，卡车，轿车，摩托车。空手徒步的乘客，连我在内仅4人。毕竟是轮渡船，交通工具，不是游轮。

第一站 横须贺

从九州门司航行22小时后，登陆在美军第七舰队基地所在地——横须贺。

1945年前的“鬼畜米英”大兵，如今在横须贺大街上已经阔步了70余年了。每天早晚两次，基地里升降国旗时传出的美国国歌声，横须贺市民也已听了70余年了，大概都已听得耳朵长茧了吧。我是第一次来到横须贺，也是第一次听，第一次感受这种异常的气氛，所以多少还有点新鲜感。

下端三张照片分别是美海军第七舰队基地大门，美军里根号航母和美军宿泊舰APL67。

基地附近的商业街（ドブ板通り）一带的招牌，几乎全部是英文，尽管店主都是当地日本人。不愧是美军基地城市，一派Yankee氛围。

横须贺和美国的渊源蛮深的。1853年，美国海军将军佩里（Perry），带着黑船舰队，第一次敲开日本国门，递送国书时的登陆点，就在横须贺东部海湾的浦贺久里浜。

那地方现在有个免费的“佩里纪念馆”，过去打卡了一下。那块纪念碑是美国人首次登陆40多年后，由日本首任总理大臣伊藤博文所题。

日本海自军舰

上：隐形护卫舰（第二代）最上号

中：准航母护卫舰 出云号

下：513潜水艇 大鲸号

我不是军迷，最多也只能算半个伪军迷，也没有单反长焦距。照片都是用我那台蹩脚手机（电信公司免费赠送的谷歌Pixel4），把镜头焦距拉到最大限度拍的，能力有限，清晰度只能凑合看个大概。

横须贺在三浦半岛上。三浦半岛乃至整个相模国、13世纪中叶之前，是当地武士豪族三浦氏的势力范围。其城郭就在半岛的衣笠山上，即现在的横须贺市衣笠町。

三浦氏原属平氏坂东武士，姓村岡。12世纪初，因跟随源氏武士源頼義参加东北平乱（前九年之役）有功，而获得了三浦半岛的土地，并改姓为三浦。12世纪末，源頼朝（源頼義五世孙）举兵讨伐平氏时，三浦氏一族全力参与。因此，在之后成立的镰仓幕府高官位置里，三浦氏也获得一席之地，成为幕府的主要家臣（日语称：御家人）。但到了13世纪中叶，由于幕府的内乱，被幕府第五任執権（執権=幕府实际掌权人）北条時頼所灭。

虽然三浦氏在整个日本历史中，并非主要人物，但在坂东（关东）武士历史里有着一定的地位。所以，既然到了三浦半岛，这座衣笠山还得爬一下，看一看。尽管山上除了这块石碑外，什么都没有。

源頼朝（minamoto yoritomo），有兴趣的话，请记住这个名字。下面会反复出现。

12世纪末关东武士豪族分布图。其中土色背景名字，比如三浦半岛上的三浦義澄，伊豆半島上的北条時政等，都是源頼朝早期支持势力。

之所以各路地方武士势力最终都会跟随源頼朝举事讨伐平氏，其实理由很简单，就是因为源頼朝有正宗源氏血统。源頼朝的前八代直系祖——源経基是清和天皇的皇孙。清和源氏，桓武平氏，那时代的日本人，个个都是狂热的血统崇拜者。但也不难理解，它和刘备的“皇叔”光环吸引了众多门下一个道理。

照片拍摄于第二天去的镰仓文华馆里的博物馆。

1905年日俄战争时日本联合舰队的旗舰“三笠号”和联合舰队司令，东乡平八郎。

这艘舰现在号称是世界上三大“纪念舰”之一。另两艘分别是美国的constitution号和英国的victory号。

但实际上，这是一艘命运多舛的战舰。1905年，日本联合舰队完胜了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之后，三笠号即返航停泊在广岛吴港。但第二年不幸因弹药库爆炸而沉入海底。被打捞起来后，就一直作为纪念舰保存在军港横须贺。但45年日本战败，美军入驻后，认为这是军国主义象征舰，强行把它改成了一个设有酒吧，舞厅，保龄球馆等的娱乐场所，供美军使用。直到上世纪60年代，才又恢复成纪念舰。

旅馆附近的居酒屋，和驴友K君一起在此小酌。

K君家就住在三浦半岛西边的葉山町，距离东边的横须贺，K君坐电车赶过来不到半个小时。葉山町是皇室离宫所在地，在日本很有名。

说是驴友，因为和K君是我5年前在泰国北部，泰缅边境附近的美斯乐山里偶尔相识的，并非这次旅行。烟酒咖啡茶，相同的嗜好，使得相互间一直保持着联系。

第二站 镰仓

公元1192年，源氏武士源頼朝在镰仓开创的镰仓幕府，在日本历史上是一个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事件。日本从此开始，持续了约700年的双头政治模式，即西部京都的朝廷&东部镰仓（17世纪后为江户）的幕府。作为国家的实际话事人，幕府掌握着实权；而京都朝廷则是一个宗教，国家意识形态的象征。西虚东实，两者的关系和中世纪欧洲罗马教廷与神罗帝国之间的关系有点相似。

照片的两块石碑

左边：源頼朝——镰仓幕府创始人，幕府第一代将军；北条義時——幕府第二代執権（幕府实际掌权人，第一代是其父北条時政），二人为郎舅关系。源頼朝的夫人北条政子是北条義時的姐姐。

右边：1333年镰仓幕府末代執権——北条高時的破腹自尽地，在此与其一起破腹的共有家臣870余人。他的死宣告了持续了140余年的镰仓幕府时代的终结。之后，日本经历了3年的天皇还政，即後醍醐天皇的“建武新政”后，又进入另一个武士掌权时期——室町幕府时代。所以，这块石碑是一个历史记号。石碑在镰仓市东南面的山里，周围是北条氏家族的菩提寺，东胜寺遗址，但并非旅游观光地，无公交。

鶴岡八幡宮是关东武士的精神支柱。

这座神宫，最初是由前面说到过的源頼義赢得东北平乱（1062年前九年之役）后，在现址的南面约1.5公里处的比由乡鹤冈所建。1192年，源頼朝开建镰仓幕府后，把它移迁到了现址。

问题是这个“八幡神”。其实在日本最早的两本史书（日本書紀和古事記）里，并没有任何“八幡神”的记载。实际上，八幡神原始于朝鲜半岛，对日本人来说，是一个外来神。它被传到日本后，日本人给它添加了两个元素：一是本土的誉田别尊，即应神天皇；二是天竺佛教里的弥勒佛。合成后，升级版的这个三位一体的八幡神，从此就成了日本人信仰里的军武之神。

我在以前的游记里也说过，日韩几乎是同文同宗的民族，在此也可略见一斑。

日本各地现有近8000家八幡神宮，八幡神社。

至于这个八幡神到底长什么样子，各家神社神宫都有自己的说法。比如，这两幅画画的都是八幡神，上图是拿着弓箭的武人形象的八幡神，下图是僧人形象的八幡神等等，不一而足。

神道是一门恣意性很强的宗教。照片来自我自己的相关书籍。

镰仓文化象征物之一的镰仓大佛。这尊佛是幕府成立后，效仿奈良东大寺大佛而铸建的。

日本人的文明启蒙始于奈良（大和地区）以及之后的平安京都，这些都在西部。而东部则一直迟于文明进化。古代日本在文化和经济发展过程中，一直有西高东低的差距。镰仓幕府的诞生，使得这种不平衡得到改善。尤其是在宗教文化方面，一大批被称为“镰仓佛教”的新兴佛教应运而生。如净土宗，禅宗，日莲宗，时宗等等，与西国京都周围原有的天台宗，真言宗二大旧教相抗衡。这一局面，也和欧洲的新教与天主教的关系有点相似。

镰仓是日本东部（日本人称作东国）的文化中心，是一座很京都化的城市，市内有几十座寺院，都属镰仓佛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这座建长寺，全名：巨福山建长兴国禅寺，属曹洞宗。开山祖师是中国南宋人，阑溪道隆，俗姓冉，四川涪州人（照片左上木雕像）。

第三站 小田原

小田原在镰仓西面，两地相隔距离坐车仅一个小时，都属神奈川县，古代的相模国。

塑像人物北条早雲是15世纪中叶室町幕府末期战国早期人物，比以上所说的时代要晚100多年。

但此北条非彼北条，为了区别于镰仓幕府时代的北条氏，一般对他家族称为“后北条”。

这个家族原姓“伊勢”，北条早雲（原名伊勢盛時）原是備中国（现在的冈山县）的一个低级官吏，靠借力妹夫，駿河国（现在的静冈县中部）豪族大名今川義忠的势力，从駿河国开始，将势力一步步向东扩展。后北条氏一族5代人在约100年间，先后占取了伊豆国，相模国，武蔵国，最大版图时甚至占据了下総国，上総国，上野国，以及常陸国，下野国，駿河国的一部分，是一位名副其实的东国霸主。虽然最终（1590年）被豊臣秀吉所灭，但作为战国风云中典型的下克上大名，北条早雲的名气很大，在日本广为人知。

北条氏一族降服豊臣秀吉，是日本结束战国时代，再次统的一个标志点。

小田原城是后北条氏的主城。

日本人，只要是有小学文化程度的，都能一眼认出这尊铜像的主人是谁。二宮金次郎(諱号尊徳)，是江户时代中晚期小田原藩的一位农政家，思想家，倡导经世济民，勤劳奉公。后人为他创作的这个幼年时负薪读书的形象，从大正时期（上世纪初）起，直至今日一直是日本青少年勤勉励志的象征。据说至今仍有1000多座中小学里，设立着这尊铜像。小田原城附近的这座神社，就是以他为祭神的神社。

第四站 热海，进入伊豆半岛。

位于热海伊豆山上的这座伊豆山神社，在19世纪末明治维新之前的名称是，伊豆大権現。

“権現”是日本特有的“神佛习合，本地垂迹”的宗教意识形态中，外来的佛或菩萨和本地的某一神合为一体后，展现在人们意识里的一个意念形象。権=权当，权且，現=显现，化现，権現即“神变”或“化身”的意思。

19世纪末，在明治新政府的“神佛分离”的政策下，这块“伊豆大権現”的牌子被摘了下来。现在放在神社隔壁的“伊豆山乡土资料馆”里展出。

这个曾经的伊豆大权现（现在的伊豆山神社）和箱根神社——曾经的箱根权现一起，合称为“二所権現”，是关东一带“神佛习合”的代表性圣地。我到了热海后，马上徒步过来打卡。但没想到，热海是一个在山地上的城市。手机地图显示20分钟的路程，上坡下坡，足足走了我40分钟，好辛苦。

第五站 伊东

伊东的温泉很有名（伊豆半岛本身就是一个温泉地）。但就像这位男子那样，一个人坐在海边发发呆也不错。我观察了一下，海边孤独一人发呆者还真不少，而且几乎都是男性。

伊东是日本第一艘西式帆船的建造地。17世纪初，英国水手威廉 亚当斯（William Adams 铜像人物）来到了日本。幕府将军德川家康令其为日本打造一艘洋式帆船。亚当斯并非造船工匠，但最终好歹还是在和当地日本工匠一起努力下，把船造了出来。家康为此大喜，对其赏地赐名。亚当斯领到了三浦半岛上一块值250石的土地（“石”是数量单位，如硬换算成中国土地单位的话大概375亩），一个日本名字：三浦按針（Miura Anjin）。并获得允许佩刀的武士待遇，成为了日本历史上第一位白人武士。

按针=领航员

第六站 下田

下田是一个历史故事丰富的地方，多贴几张。

前面说过，1853年美国人佩里带着舰队，在横须贺的浦贺久里浜第一次登陆日本，递交了国书，要求日本开放门户。但幕府并未作出明确答复。次年，1854年佩里再次带着黑船舰队来到了下田，威胁幕府：如再不答应开放，大炮伺候！威逼之下，幕府屈从。日本国由此史上第一次向西洋人开放了二个港口，一是伊豆半岛上的下田，二是蝦夷島（现在的北海道）的函馆。

1859年日本再次向美国人开放了神奈川港，即现在的横滨港。横滨港紧邻实际京城江户（现在的东京，名义首都当时仍是平安京都），近水楼台得以不断繁荣发展。而偏远的下田则被冷落而萧条不振，直至今天，只是一个三线滨海小城。

门户开放后，美国人在下田设立了第一个对日领事馆。第一任领事就是这位白胡子，汤森·哈里斯（Townsend Harris），而领事馆就设在这座玉泉寺里。那年代，寺庙都是最高档的建造物。现在，玉泉寺隔壁还开设了一座“哈里斯纪念馆”（美国国旗那种照片）

把寺庙当作外交场所，这座了仙寺也是一例。

了仙寺内的这幅石版画所记录的，就是1854年佩里黑船舰队在该寺内，准备与幕府签署条约前的队列场景。

这幅画的原稿现保存在美国海军学院（USNA）。作者是佩里舰队的随军记录画家，德国人威廉 海涅（Wilhelm Heine）。

下田开国博物馆里的这幅男女混浴公共浴室画，也出自随军记录画家威廉 海涅之手。是对现实的记录画，不是艺术创作画。据说这些画都被提交到美国国会，作为制定对日政策的参考资料。

千万别误会，这位被称作“唐人阿吉”(お吉)的和服妹子，和中国人没有半毛关系。阿吉是一名地地道道的下田当地日本人。也算是下田一位“历史名人”。我在下田看了几个博物馆，纪念馆，里面都有有关她的内容。简单归纳下来，大致是这么一个貌似和中国人有关的八卦历史故事：

上面照片的那位美国首任驻日领事，白胡子哈里斯入主玉泉寺领事馆后，据说生病了。便要求当地幕府官员派几个人来护理照顾，幕府答应派四名男子去帮忙，但哈里斯却说：No！幕府官员马上懂意思了。转身派了包括阿吉在内的四名年轻貌美的女子，前去玉泉寺领馆伺候大洋人。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懂。3年后哈里斯离任回国，四女子也都下岗回了家。而阿吉回家后，在乡里遭人白眼，背地里被人指骂“羅紗緬”=洋妾”，“唐人阿吉”，饱受歧视。

“唐人”一词在日本，原意确实只指中国人。但由于江户幕府长时期除了中国外，对其他国家一概不通商的锁国政策，“唐”的意思逐渐变成了指日本以外的所有国家，“唐人”（或毛唐）一词也逐渐讹变成了泛指外国人。上世纪70年代末在中国上映的日本电影《望乡》里，那些去南洋青楼谋生的日本女子，日语就叫“唐行karayuki”桑。尽管她们去的不是中国，而是东南亚。

所以，“唐人お吉”实际上是“外国人阿吉”的意思，是对阿吉妹子的一种调侃谑称，今天看来，也是一个150多年前的日本社会缩影。至于阿吉和哈里斯之间关系到底有多深，几家博物馆和纪念馆各有其词。一种说法是，正如那对情侣人偶那样，二人间有着浪漫的爱情关系，当攘夷派武士来找茬哈里斯时，阿吉还勇敢地保护过哈里斯；另一种说法是没多大关系，阿吉只陪睡了两个晚上而已，算不上陪妾……。阿吉的后半生靠经营那家“安直楼”的酒馆为生。最终因长期沉溺于酗酒，不可自拔而投河自死。安直楼现在也成了下田的历史古迹之一。

以阿吉故事为题材的各种民间文艺作品，上世纪曾在日本流行一时。

下田城是由前面说到过的后北条氏所建，16世纪末，随着后北条氏灭亡，城亦荒废。直至1953年，日本在从美军占领下恢复主权后的第二年，在旧城遗址上，建造这座“开国纪念碑公园”。

耐人寻味的是三块纪念碑的碑文。

中间一块是由时任总理大臣吉田茂所题：開国記念碑。五个字，没毛病。

左边一块题字人是时任美国对日理事会主席，威廉‘西博尔德（Willian Sebald）。他引用了当年哈里斯的一句话：My mission was a friendly one in every respect（吾之使命 皆为友好）。

右边一块则是由大名鼎鼎的麦克阿瑟Douglas MacArthur所题。他引用了当年佩里的一句话：I have come here as a peacemaker （余在此乃和平使者也）。

两位老美的题词都有日文译文。蒙遭核弹，忍辱投降，刚刚结束7年被征服，无主权生活的日本人，看着这些文字，不尴尬不扎心吗？特别是麦克阿瑟，这位征服者的最高统帅，俗称“麦天皇”的现在完成时态的那句。

日本人的美国观，中国人是很难理解的。

伊豆半岛内，从南向北。下田（电车）→河津（巴士）→修繕寺（电车）→韮山（电车）→三島

第七站 韮山 蛭岛

韮山这地方现在既无河川也无小岛。“蛭岛”的地名由来，据说是1000多年前，因附近狩野河泛滥，产生了数条支流而自然冲击形成过几个小岛。而且我估计一定是小岛上蚂蝗猖獗，否则不会有“蛭ケ島”这么一个不吉利的地名。

1000多年前，源頼朝之所以被流放到蚂蝗小岛，完全是因为其老爸，源義朝在京都那场“平治之乱”内战中，败给了平氏平清盛而遭株连九族的结果。篇幅有限，细节不赘。总之，14岁的源頼朝在伊豆的蚂蝗小岛（蛭岛）度过了20个年头。期间娶了韮山的地方武士北条時政的女儿，北条政子为妻，成家立业，并和老丈人北条時政合伙，开了一家合资公司——镰仓幕府。董事长将军源頼朝，总经理執権北条時政，二人把日本带进了一个新时代。

第八站 三岛

三岛在伊豆半岛的北端，古代是伊豆国首府，现在属静冈县，江户时代期间，是三大驿道之一的东海道上的一个主要驿站，日语叫：宿場町。

三岛市乡土馆里的这幅三岛宿場町浮世绘画和当年的东海道地图，向现代人展示：江户时代，从日本桥（东京）至三条大桥（京都）的这条长514公里的东海道上，共有53个宿場，三岛是其中的第12个、是一个颇为繁华的宿場町。

《五十三次名所图会》是一个浮世绘画系列，共55幅，是江户晚期画家歌川广重的作品。

造访古驿道上的宿場驿站，也是我这次旅行的目的之一。之后几天里，去看了几个至今保留着原型的宿場町。这个三岛的宿場早已是面目全无了。

日本历史大多与神社佛阁里相关，这座三嶋(島)大社也不列外。镰仓幕府时代，这座神社被誉为“关东总镇守”，对关东武士精神上的加持效应，不亚于镰仓的鶴岡八幡宮。源頼朝曾捐赠过一大块土地给这家神社。

如今，武士已成为历史，但神社亦在。现在神社的生存主要依靠为氏子（类似佛教的檀越）拜客做神事（类似道场佛事）。所以，这类规模较大的历史名社，都养了一批神职人员。

日本人的精神活动消费市场还是蛮大的。虽然婚葬礼仪市场都被基督，佛二教所占，但日常抽个签，占个卜，祈个祷，念个咒等除病息灾，辟邪求安的精神保佑需求，日本人一般都会在神社里消费。

神社里的女性神职人员称为：巫女（一个让中国人觉得怪怪的职业名称），其服装颜色，如照片里的那位所示，上白下红；而男性神职人员一般就称为：神职，但有级别之分。从上到下分为：宮司、权宮司、祢宜、权祢宜、出仕五个级别。一般从下装的颜色可辨认出其神职级别（有点像军人的军衔肩章）。照片这位上白下蓝的，是权祢宜。

从三岛站坐JR东海道本线至富士站，转乘身延线北上去甲府。转车时，出站上街，在以“富士”命名的这座城市里，从杂乱的电线和电线杆中，欣赏一会儿富士山。

第一次坐身延线。不得不说，日本的铁道交通真的很牛逼，特别是JR（上世纪80年代前的国铁），各路山脉里都有JR的身影。

第九站 甲府

一托钵僧姿态笔直地站在那行乞。一身上品的袈裟和斗笠，香袋，再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苦行贫僧。想必是在做必修的功课而已。

甲府属山梨县，是县内最大的城市，县府所在地。山梨县古代是甲斐国，但甲府并不是古代甲斐国的首府，首府在县东部现在的笛吹市。

到了甲府，几乎人人都会见到车站南北广场上的这爷儿俩。

北广场塑像：父竹田信虎（上）

南广场塑像：子竹田信玄（下）

如此受人待见，简单说，因为这爷儿俩是16世纪20年代战国时期，甲府这座城市的缔造者。

与同是战国时期的后北条氏不同，武田氏一族有着正统源氏武士血统的光环，和已多次聊到过的源頼朝是同宗，祖上也姓源。这路后来被称为甲斐源氏的一族，12世纪初，在现在的茨城县那珂市武田乡的领地上，改姓武田自立一门后，迁移至甲斐国，枯荣盛衰400年，到了信虎信玄父子时代，达到了巅峰。战国初期，先是武田信虎平定了甲斐国内的各路势力，建造开发甲府城下町，继之武田信玄边经营打造甲府，边把地盘扩展到信濃国（长野县），駿河国（静冈县中部），上野国（群马县），与(后)北条氏康以及越後国的上杉謙信，三者形成了东日本的三大势力。但信玄死后不久，其子武田勝頼在織田信長，徳川家康联军的攻击下，丢失了父辈的江山，成为第一个战国时期东国武士的输家。作为一门武士，武田一族也从此退出了历史舞台，时间是16世纪7、80年代。

注：“信玄”是武田皈依佛教后的的法号（法名），俗名是武田晴信。那时代的日本武士，都喜欢搞一个法号装逼。

武田信玄崇拜中国的孙武，他部队军旗上的「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就是取自《孙子兵法》。10多年前，以武田信玄为题材的NHK历史大河剧《風林火山》播放后，这面军旗在日本也再次受人关注。照片是武田神社对面的一家糕点店，门口也张贴着孙子兵法的这14字军旗，以此来招揽生意。

武田神社。祭神就是武田信玄。这类神社，在中国人眼里，就是一个祭先贤的祠庙。

第三张的武田二十四将图，是后来几天在上田市博物馆里拍的。是一幅明治16年（1883年）的真迹画。里面包括了武田信玄和其子武田勝頼，共计26人。但二十四将和我在武田神社里看到的名单略有不同。

山梨县盛产葡萄，是日本最大的葡萄酒产地。虽然我不喝葡萄酒，但作为造访了甲府后的答谢，在此贴一张，为它做做宣传。

甲州=甲斐国=山梨县

ワイン=wine =葡萄酒

第十站 松本，进入长野县。从甲府坐快车过来仅一个多小时。

长野县和山梨县一样，也是八个日本内陆县之一。长野县古代是信濃国，也称“信州”，松本是其首府。“信州松本”这四个字，以前在书报里不知读到过多少次，早已是耳熟能详。今天终于踏入了实地。

松本是一个文化气息浓厚的城市。据说该市对文化事业的支出，占到市财政支出的10%，自誉是“文化香るアルプスの城下町”（文化香郁的阿尔卑斯城下町）。这个“小泽征尔松本节”（Seiji Ozawa Matsumoto Festival）演出活动就是其中一例。小泽征尔每年夏秋之际，都会带着专业演奏家来这举办音乐会。几年前在电视里看过一场这个音乐会的实况转播。记得是一场特别演出（所以才会转播），地点不是在松本市的音乐厅，而是在隔壁长野市的古刹“善光寺”里。

但我到松本时，文化城市的市博物馆却处于闭馆状态。所以只能冒着雨坐车去郊外，看了一个博物馆的分馆——松本市歴史の里。不过参观时发现，分馆里居然还有这个“川島芳子記念室”，倒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因为入馆时拿的小册子里面，并没有介绍这个内容。雨天，参观者仅我一人，偷拍了几张。

有关川岛芳子（实名爱新觉罗顯玗，汉名金璧辉）想必都不会陌生。其日本人养父川島浪速是松本人，所以川岛芳子和松本也算有点缘份，曾在松本高等女子学校上过学，那张抱着马头的照片就是那一段时期。中间那张合影的白须老人，是也曾支持过孙中山的日本大亚洲主义者——頭山満。熟悉中日关系史的一定知道这个人。

注：日本的阿尔卑斯山指的是本州中央山区，北部的飛騨山脉，中部的木曽山脉以及南部的赤石山脉的总和。长野县与这三条山脉都相连。

作为文化城市，松本最大的一张名片，应该是这座松本城。（严格说是古代松本城郭里的天守阁，即城郭最中心部分的城堡。就好比北京城里的紫禁城）

松本城因姿态“长得帅”，所以人气度一直保持在日本古城排行榜前三名。但它在日本历史上，并无什么殊尤之处，平平淡淡的。松本城郭本身建于战国时期，这个天守阁建于战国结束后的16世纪末，豊臣秀吉时代。至明治维新的近300多年中，经历了石川、小笠原、松平等六族七次易主。第三张照片城门入道两侧照明上的不同图案，就是这六族藩主各自的家纹。

六家族的家纹图案被用来打扮装饰街道上的路灯。历史文化资源必须用足它！

第十一站 长野（市）

松本～长野之间不到70公里，坐车也仅一个小时左右。

从历史角度看，正如上面那张车站内照片的横幅上所示，长野市是古刹善光寺的门下町（同时也是一个驿道宿場），即：历史上先有善光寺，才有后来的长野市。所以，一到长野，立马赶去打卡。

善光寺建立于7世纪中期的飛鳥时代，是日本最古老的名刹之一。全称：定額山信濃善光寺，属无宗派的寺院。开山祖师为本田善光，全国各地都有其分院。

雨中，过山门牌楼，入佛地寺院。

上面说过，善光寺是无宗派寺院。这二张照片分别是：上，天台宗的“大勧進”（寺名）；下，净土宗的“大本願寺”。

天台宗是善光寺创建之后的9世纪才问世的宗教。估计本田善光初建的善光寺是一个很原始的寺庙，之后认识了天台宗，这个在中国天台山学习后而诞生的具有高等佛教理论的宗派，于是便把它迎请（=日语的勧進）到了善光寺。“大勧進”的寺名应该来源于这个历史。

我到长野时，正逢善光寺七年一度的“开帐”（開帳）时期。虽是雨天疫情期，寺院里善男信女们撑着雨伞戴着口罩，扎堆聚众也在所不惜，好不热闹。

所谓“開帳”——我也是到了善光寺，拿了资料看了后才知道——是在限定的88天时间内，寺院打开一尊平时不公开的佛像的佛龛，对外公开，供香客朝拜，与众生结缘，这么一个七年才举行一次的佛事活动。

但令人感到有点匪夷所思的是，公开的那尊佛像却不是善光寺的主尊阿弥陀佛像，而是一尊称作“前立本尊”的替身代理佛像。据说，主尊阿弥陀佛像被视为“秘佛”，佛龛从未打开过，也无人见过其面容，神秘得不得了。每逢七年一度的“開帳”，善光寺总以“前立本尊”来替身秘佛本尊。

佛事按天台净土二宗不同仪式交替分批举行。我不信佛，也就识相不去排队进佛堂凑热闹了。所以，最终也没见到那个“前立本尊”到底长什么样子。

回旅馆后，又在网上查了查相关信息。原来，主尊“秘佛”的正式名称是：一光三尊阿弥陀佛，最早是公元552年从百济传到了大和（现在的奈良）的。但由于当时一直有反佛废佛的势力，这尊佛像最终也遭“迫害”，被人扔到了河里。公元642年，信濃国的本田善光（俗名若麻績東人，本田善光无疑是后人为他取的僧名）和信濃国的国司（地方政府一把手）一起去奈良出差时，在河里发现了佛像，便把它捡了起来，带回了信濃国（长野）供奉了起来……。

如果这是一个真实故事的话，那么，善光寺每逢七年一度的“開帳”时，用前立本尊像来替身似乎就可理解了。因为1500多年前的木质佛像，现早已腐烂变形佛容不在，而难以面对众生的可能性极大。所谓“神秘性”，应该只是托辞而已。

善光寺里共有14家属净土宗大本願寺的僧坊。

当年门下町的缩影

川中岛并非岛，只是长野县（信濃国）的一个地名而已，在长野市南面不到10公里的地方，因战国时代武田军和上杉军在此打过12年仗（1553～1564）而闻名。

正如这个纪念碑所示，战场是在信濃国，而交战双方却分别是甲斐国的武田信玄和越後国（現在的新潟县)的上杉謙信。画面有点像当年鬼子毛子在中国东北打日俄战争。

战国初期，这一带（信濃国北部）是地方豪族村上義清的地盘。武田信玄侵入后，村上義清虽与之善战过几个回合，但最终还是不敌武田信玄，地盘被侵占。村上義清无奈只得求救上杉謙信出兵帮忙，意图夺回失地。从而引来了武田上杉间持续了12年的川中岛之战。

村上義清的老家在现在长野的坂城町，两天后去光顾了一下。

但这一场12年的战争，在日本历史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有意义的结果。武田信玄虽保住了信濃国的占地，却付出了损兵折将的代价；上杉謙信虽未能帮人收回领地，但赢得了为他人仗义的美名。实质上双方打了一个平手。但也留下不少逸话轶事。其中最为后人津津乐道的，就是这尊塑像的信玄謙信一对一对打的故事：謙信向信玄连砍三刀（三太刀），信玄用軍配（用于指挥的扇子）接刀挡刀……云云。反正也不知是真是假。

左：武田信玄的軍旗

右：上杉謙信的軍旗

草编道祖神。长野县大冈村芦之尻地区的民俗，辟邪传统。村里至今保留着这个持续了200多年的民俗，每年举行祭神活动时编织一次。据说这个道祖神还上过98年长野冬奥开幕式。

拍摄于长野市博物馆。

第十二站 上田

这是继松本，长野之后，第三个长野县的城市。

车站广场上立一尊当地历史的主角人物像，在日本几乎已是一种城市标配。上田市的主角就是这位真田幸村以及真田一族。

以地方历史主角为祭神，建一座神社，也是一种标配。这座真田神社在原上田城遗址内。

日本战国时期的这个真田一族，我总觉得和吕布有一点重叠的相似感。比如：1、家世不明疑是草根；2、骁勇善战能屈能伸；3、屡易主君臣属无常，等等。

传说真田一族最早是东信濃国大族滋野系列的豪族——海野氏的附庸小族。1541年，海野氏被武田信玄所灭后，真田一族便臣服于武田信玄，并获得领地，开始拥有自己的城郭，即现在这座15万人口城市的嚆矢——上田城。武田氏被織田信長灭后，真田氏又马上改向織田信長称臣。之后又游离于各路势力之间，先后依附于后北条氏，德川氏，豊臣氏而不断获得实际利益。1600年関原之战时，家族出现分裂（第三张照片的场面），父真田昌幸和三子真田幸村，为自诩豊臣秀吉继承人的石田三成站队，而长子真田信之则站队徳川家康，最后成为胜者，继承了上田城。而为败者石田三成站队的父子二人，被流放到了现在的和歌山县的高野山山里。

1614～1615年当德川家康攻欲彻底消灭豊臣氏一族，攻打大阪城时，真田幸村为了效忠曾经的主君豊臣氏，从流放地纠集兵力，主动出击徳川家康部队，多次重创敌军后而最终战死疆场。这一义举给后世留下了佳话。日本人的审美观喜欢这种忠义英雄悲情，所以至今真田幸村被人视为一个历史英雄人物。

那个六个铜板图案是真田家族的“六文钱”家纹。现在的上田市里，到处可见这个图案。不过说实话，这个家纹图案长得不好看。据说原来是滋野氏家族的家纹。

战国时代的武士铠甲，拍摄于上田市博物馆。

这一带曾经的豪族海野氏，现在不知都跑哪去了。只有几个地名还留着。

日语的“街道”，这里是中文“驿道”的意思。

江户时代这条“北国街道”，是连接日本海一侧驿道——北陸道，和中部驿道——中山道的一条南北走向的驿道。

这次旅行中，共造访了这条古驿道上的四处驿站，即当年的宿場町。分别是：善光寺，坂木，上田，海野。

坂城=坂木，读音都是sakaki。同音同意不同字的地名而已。战国时期是前面出现过的地方武士村上義清的地盘。江户时期，如上所述，是一个驿站宿場町。这块石碑显示，明治天皇也到过这个驿站歇过脚。皇上小歇一脚，足以让当地人自豪几辈子。同类的石碑，在日本经常能见到。

这个坂城车站是一个无人站。

大屋站也是一个无人站。从上田坐车过来仅10分钟，很近。但车次一小时里只有1～2班。到了后，沿着这条这长野人民的母亲河——千曲川（又称信濃川）徒步约30分钟，去古道驿站——海野宿場町。

日本现在原汁原味地保存下来的江户时代驿道宿場（驿站）全国共有7处，这个海野宿就是其中之一。

日本的江户时代，时间上相当于中国的清朝时期。

也许是因为疫情，也许是因为过于偏僻交通不便，反正我在这条约1公里长的驿站（宿場）里，走了一个来回，除了几个当地居民外，没见到一个游客。

托这个空旷冷清的福，让我有幸能慢慢地静心品味这些江户沧桑。

第十三站 高崎，群马县

从上田坐新干线35分钟到了高崎站后，立马转乘地方线路车的上信電鉄，去群马县的代表性古迹——“上野三碑”打卡。

群马县是古代律令制的上野国。但在7世纪中叶律令制实施之前，现在的群马县和东面的栃木县一带，被称作“毛野”。律令制国实施后，朝廷将毛野地区一分为二，把与朝廷（奈良）距离近的区域被命名为了“上野国”，或称上州即现在的群马县；而较远的毛野地区被命名为了“下野国”，即现在的栃木县。

“毛野”这一曾经的历史地名，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但上野，上州甚至上毛，这些带有浓厚历史感的地区名，仍然被人使用着。比如这个“上毛新聞”。我是在上信電鉄沿线车站，看到这个不起眼的广告后，才知道有这么一份报纸。毫无疑问，肯定是群马县的地方报纸。

　JR铁道线路里，有一条栃木县的小山和群马县的高崎之间的线路，叫“两毛线”。几天后从小山去足利时，坐了一次。

　

所谓上野三碑，就是这三块没有任何观赏性可言，高度1.1～1.3米的石碑。但因它们是日本仅有的18块平安时代（8世纪末）之前的石碑中的三块，所以其历史价值颇受青睐。

三块石碑分别是多胡碑711年（左下），山上碑681年（右下），金井泽碑726年（左上）。从碑文内容来看，多胡碑是官方所立，是一个建多胡郡的行政记录，而另二块是地方豪族私人自立的家谱类记录。

碑文全篇汉字。那时代的日本人还没有完全开化，还没有想到用简化汉字来创建假名。但文章的语序却是按日语思维，杠杠的日式古汉语，读起来有点在破解秘语密码的感觉。

三块石碑中，最引人关注的是多胡碑。“胡”即五胡乱华的胡，外来异族的意思。为记录建立“多胡郡”而立的这块多胡碑，除了说明了这一地区曾有大批外来异族，即渡来人（新罗人百济人或大陆人）居住外，无其他解释可言。而且，多胡碑上端盖有一块横向石板的碑型，也与朝鲜半岛上的古碑型别无二致。所以，大致可以断言：群马人的祖先上野人，是一个大和人（倭人），渡来人，东北地区的蝦夷人的三者混血族群。

三块石碑分别在三个地区，之间相隔距离如靠步行，要想一天里全部看完，难度极大，更何况其中二块在山上。对此，很感谢高崎市政府，在这地区开设着免费公共小巴，运行于车站和各个碑点以及各碑之间。虽然班次不多，但只要调整好时间，足以可利用其以车代步，观游三碑。而且，各碑点都有免费的义务解说员，连展览馆也是免费参观。我去过不少日本城市，有如此慷慨大方的行政服务的，还真不多见。再次感谢🙏。

第十四站 川越，跨入埼玉县，日本的首都圈了。这个埼玉县是继山梨，长野，群马之后又一个内陆县。

川越素有“小江户”之称。中世纪后期，室町幕府时代就是一个商业发达的城下町。到了江户时代，则成为了当时的实际首都——江户（东京）的经济供应保障地。

我在川越只蜻蜓点水般的呆了半天时间。除了去看了一眼川越城外，就是在这条被叫做“蔵造り町並み”的商业街一带慢慢地溜达。

这条街也始于江户时代，但很明显，它的建筑物与前面出现过的海野宿驿站的那些完全不一样。所谓“蔵造り”，翻译成中文的话，这里就是“仓库型商铺”=邸店货栈的意思。特征是厚度约30公分的泥墙结构，且外墙均涂有石灰保护层，耐火防潮，厚实坚固。

现存的这类古建筑商业街，全日本仅川越这一条。

第十五站 东京上野

来东京主要为了：1转车，2会友，3整休。而上野不仅是交通枢纽，而且还旅馆便宜，所以到了东京，这里绝对是不二之选。之后几天里，两进两出东京，都在上野住宿转车。

上野历来是东京的“下町”，即东京的“下只角”（不带任何贬义），大都是庶民百姓的活动“领地”，混沌嘈杂但充满着活力。平常日大白天，小酒馆里照样酒客济济。上野公园里，人生的百态，世间的万象都能让你见到一二。不过，口味过重的照片就不贴了。

贴一张西郷隆盛牵着爱犬的铜像——上野公园的标志照片。有关西郷隆盛，以前在九州游记里写过，在其故乡鹿児島，虽有乱臣的烙印，但此兄的人气至今长盛不衰。而在东京也能有这么一座铜像，无疑是为了纪念他在江户幕府末期，为“江戸無血開城“（日版“北平无战事”）所做的贡献。

这个“国立历史民俗博物馆”在千叶县的佐倉市，从东京上野坐车过来，花了约一个半小时。

这一天因来去都是在匆忙地赶车，加上下着雨，把出游旅行的基本操作——拍照记录地名站名一事给忘了。而且线路安排也过于短视，看完博物馆后不应急着返回东京，即使多花点时间转几次车，也应继续北上，沿千叶海岸线直接去茨城县。好不容易来了千叶县，但结果却是除了看了博物馆外，几乎未留脚印。所以是失败的一天。反省反省！

照片是博物馆里的上世纪2、30年代日本城市风情街。花柳病，リン病（淋病），ワキガ（狐臭），性具衛生サック（避孕套）……看得好辣眼。

明朝万历皇帝册封豊臣秀吉（平秀吉）为日本国王的诏书。文中“成祖文皇帝赐封尔国”，指的是明朝永乐皇帝册封室町幕府第二代将军足利義満为日本国王一事。永乐至万历，近200年间，日本经历了室町幕府和战国，二个时代。

拍摄于博物馆内。复印版。正本原件在大阪历史博物馆。

三处红色荧光笔标记，是本人划上去的。

　　翌日，在上野坐JR常磐線特急（快车）ときわ53号去水户，直达一个多小时。

第十六站 水户 茨城县

水户市现在是茨城县的首府。这地方在江户幕府时代有着特殊地位，水户藩藩主是德川家康的直系血亲后裔，属“親藩”中的“御三家”之一。那座三人铜像中间的那位，就是水户藩第二代藩主，德川光圀，俗称水户黄门。

“黄门”来自中国唐朝官位黄门侍郎，日本人把它拿来对应日本的官位“中納言”。德川光圀有中納言的官位，所以就被称作了水户黄门。

德川光圀因在17世纪末组织编辑了一本《大日本史》而青史留名。日本有一部长达1000集的超长篇电视剧，名字就叫《水户黄门》。剧情都是以德川光圀（水户黄门）为主角的虚构故事。每集里水户黄门的形象千篇一律的是惩恶扬善，扶倾济弱，秉公执法，刚正不阿，和中国的电视剧《包青天》差不多。那座三人铜像就是这个电视剧的标准剧照。

圀读guo，同国。

下午在茨城县立历史馆里，看到了这位人物——朱舜水。虽然之前朦朦胧胧的知道这个名字，但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样一个人。看了后才知道，原来朱舜水是明末清初流亡日本的中国余姚人，是一个贡生。尽管并非大儒，也没有什么著作，但他务实的儒学理论，在水户藩受到了德川光圀的尊重。据说德川光圀对朱舜水行弟子礼，敬重有加。他的思想理论对德川光圀开创的早期“水户学”，《大日本史》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朱舜水最后死在日本。现在和水户藩历代藩主一起，葬在茨城县常陸太田市的瑞龍山。

水户城遗址

水户藩历史上是一个很注重教育的藩。旧城遗址上现在是一所小学，一所幼儿园以及一所中学。这座城门外远处，就是当年的藩校，弘道馆。

弘道馆的创始人就是塑像的这位，德川斉昭，水户藩第九任藩主，德川光圀的七世孙。

弘道馆教授的是“水户学”。正如照片里的“尊攘”二字所示，水户学的中心思想是“尊王攘夷”。尤其是“攘夷”，水户藩有着强烈的反西洋意识。所以，当幕府迫于美国黑船压力，打开国门（前面聊过）时，德川斉昭与幕府中央发生了激烈的对立，水户藩士甚至刺杀死了幕府宰相（大老）。而德川斉昭最后被幕府令终身软禁（永蟄居）而含冤死于家中。

说到德川斉昭，就得不得不提一下他的宝贝儿子，江户幕府末代将军——徳川慶喜。

有关徳川慶喜这个历史人物，三言两语很难说清楚。总之，这个末代将军的结局，可借用当下流行的段子“12年当太监，49年入国军”来比喻。1866年，在内忧外患，幕府已摇摇欲坠的形势下，徳川慶喜被人推上了幕府将军的位置。但第二年即宣布“大政奉還”，把政权归还给了朝廷=天皇，这一瞬间，“将军”职位也随之自然废黜。之后，虽然德川幕府依旧占居着江户城，但次年1868年，明治伊始，革命党人（代表人物就是上面提到过的那个西郷隆盛）的攻势愈演愈烈，幕府终于大势已去，徳川慶喜无奈答应打开江户城门，让位走人，革命党人取而代之，德川幕府寿终正寝。持续了260年的江户幕府时代被彻底画上了句号。

徳川慶喜据说是一个很有才气的人。不仅心机多口才好，而且书画方面也颇有造诣。这幅字就是他的手迹。

照片是1889年（明治22）时的徳川慶喜，此时的身份是公爵，贵族院议员。

（照片均拍摄于弘道馆）

看完水户后，因为次日有一档会友安排，当晚即南下，投宿土浦。第二天，坐着朋友的车，从土浦到筑波一起午饭。饭后，听说我要去常総看平将門石碑，朋友热情地把送我到了常総的目的地，然后又把我送回筑波，为我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体力，甚谢甚谢！和朋友分手后，在筑波万博記念公園站坐车至守谷，再转乘巴士赴坂東。所以这一天，一直转战于茨城西南。

坐朋友的车去常総看的，就是这块立在农田边的石碑。

日本在二战前的“皇国史観”意识形态里，作为反面人物，将历史上三个人，定性为了篡贼逆臣（日语俗称：史上三大悪人）。平安时代的这个平将門就是其中之一。另两个是，奈良时代的道鏡和南北朝時代的足利尊氏。

这一带传说是当年（公元10世纪40年代），三大逆臣之一的平将門自封“新皇”，另立王朝所建王城之地。所以，在去坂东之前赶过来打一下卡。

黄袍加身，自立为王，从而改朝换代，在中国这是一个历史变迁的规律。但日本人的思维却不一样，在他们眼里，天皇与其说是一个世俗的皇帝，更是一个宗教的教皇，天神的化身。为此他们执着于亘古不变的一朝万世，无论天皇是否有实权，就是容不得王朝更替，也容不得二朝二皇同存。所以，即使在“皇国史観”早已被美国人阉割了的今天，平将門依然是作为一个逆贼叛乱者，出现在历史教科书里。

正因如此，日本人划分历史时，都用“时代period”，比如奈良时代，江户时代等，而不是像中国或欧洲等那样，用“朝dynasty”。

第十七站 坂东

尽管历史教科书里的平将門污名犹在，但在故地坂东，却是另一种不同的景观。坂东市里不仅树有一座供人瞻仰的铜像（恐怕是全日本唯一的一座），市面上借光他名字的各种商品，也比比皆是。将門煎餅（脆饼），将門焼きそば（炒面）……人气旺着呢。

平将門有着显贵的家世。祖父高望王是桓武天皇的皇孙，即桓武平氏武士之祖——平高望。平氏一族早期都在关东一带为官，都有各自的地盘。平将門本人并无官职，其引兵叛乱且自立王朝的远因，就是同族间的土地争端 ，近因则是税收权益纷争和朝廷的苛政。

平将門自封新皇之前，攻占了坂东八州（或称关东八国）。其中第一个占领的，就是常陸国（茨城县），并在现在的坂东市的岛广山设立了根据地（島広山営所），由此和坂东结下了深厚的缘分。某种意义上，“坂东武士”这一名称，也产生在这一时刻。

常総王城遗址那片土地，是其父亲的领地。

但平将門的新皇王朝也只是过眼云烟，不到一年即被朝廷大军讨伐剿灭。有讽刺意义的是，讨伐军两大主力之一的平貞盛，是平将門的血亲堂兄。而平貞盛的直系后裔平清盛，在200年后的平安时代末期，不自封不立朝，但却成为了能掌控天皇的真正国王，建树了一段平氏武士的辉煌历史。

平将門战死疆场后，身首异处。如照片所示，胴塚（身体部分坟墓）在坂东的延命寺，而首级在东京千代田区的大手町。

几天后再次回东京时，去大手町造访了一下。

民间传说平将門的首级被割下后，先是送到了平安京城，但其亡灵不灭，一直在关东徘徊。最后首级在飞回关东的途中，落在了现在的东京。

对1000多年前的这些历史，现在人们都只把它当作故事，没人会去在意这个“首塚”的真实性到底如何。

当地人祭“逆臣”平将門为神的神社。而且不畏污名，毫不遮掩地命名为“国王神社”。

“神倭伊波禮比古”是神话里的神，即日本第一代天皇——神武天皇。神社里挂着这幅画像，意图是天皇加持国王？

在坂东住了一宿。花了两个半天，徒步把所有与平将門相关的遗迹都造访了一遍。所到之处，无一例外，除我外看不到一个人影。

告别坂东，经千叶县的野田市，埼玉县的春日部市，久喜市，三次转车后进入栃木县的小山市。在春日部，特意出站观看了一眼这个クレオンしんちゃん（蜡笔小新）城市。广告做得好可爱！

第十八站 小山 栃木县（下野国）

日本的市名等地名，不少都来自古代的姓氏。小山市市名，是来自这位生活在12世纪初，平安时代晚期的下野国武士小山政光。

小山政光是小山一族之祖。血缘和右边那块石碑的藤原秀郷相连。藤原秀郷是10世纪中期藤原家族武将，讨伐平将門时，他和平貞盛一起，是两大主力之一。他的后裔，史称“奥州藤原”三代人，平安时代晚期在东北地区，和平貞盛的后裔平清盛一样，也辉煌过一时。

小山政光的老婆（妾）寒川尼，是源頼朝的奶妈。因这层关系，小山一族也一直是源頼朝/镰仓幕府的忠实家臣（御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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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市最为人所知的，是公元1600年的那场“小山会议”（小山評定）。在自诩豊臣家族捍卫者，石田三成组织的西军欲讨伐徳川家康的大背景下，小山会议上，福島正則，黒田長政，細川忠興，加藤嘉明等豊臣家族的家臣，都纷纷站队徳川家康麾下，无形中确立了徳川家康的东军领导地位。接下去同年的“关原之战”的结果，众所周知，德川家康完胜石田三成，并由此开启了统治日本的进程。所以，小山会议的历史意义，是不是有点像遵义会议？

在小山车站坐两毛线去足利。

还好这个繁体字“線”，如是简体字“线”的话，中国人很容易看走眼，看成“两毛钱”。总之，懂汉字的中国人，看到这个铁道线名，十有八九会忍俊不禁。

第十九站 足利 栃木县

足利市市名也来自于武士的姓氏。足利氏中最有名的就是左边的这位，足利尊氏。正如前面所说的，足利尊氏和平将門一样，也被认定为是史上的“逆臣”，“三大恶人”之一。理由是他背叛後醍醐天皇，另立了北朝。而与之对立，站在南朝後醍醐天皇一边的，则是右边骑马的那位，楠木正成（照片是在东京皇居前拍的）。两人都是南北朝时代的代表性人物。在“皇国史観”里，前者是逆臣，后者是忠臣。具体我在以前的关西游记里写过，这里就节省文字，不重复了。

把足利尊氏指责为“逆臣”，正是出于前面也聊到过的，以“尊皇攘夷”为核心的水户学。不过，现在足利尊氏的逆臣印象已淡化得差不多了。

鑁阿寺——不管是中文还是日文，都是一个难读词。日语读Bannaji，太离谱了，不是相关寺院人士或当地居民，绝对读不出；中文“鑁”读zong1 。我都是查了以后才知道。

鑁阿寺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是镰仓幕府时代，足利氏第二代氏主足利義兼在自己的庄园土地上所建。所以，这个鑁阿寺其实就是足利氏一族的菩提寺。足利義兼是“逆臣”足利尊氏的六世祖。

足利人好像很自豪自己属源氏。

足利市除了历史名人足利尊氏外，这所号称日本最古老的学校——足利学校，也可算是它的地标之一。但问题是，学校到底古老到到什么程度，从哪个年代开始的，至今无法确定。始于奈良时代or平安时代or镰仓时代or室町时代？各种说法都有。年代推论有6，700年的跨越宽度。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足利学校”至今未能申请到世界遗产。目前仅获得日本国内的“日本遗产”资格，是一个历史观光景点。

做成“入学证”的参观门票（420日元），很有创意。好评！

不管学校始于何年，从保存遗留下来的教材来看，学校教的内容，全部是中国的儒学和易学。所以，校园里立一尊孔老夫子的像是必须的。除此之外，学校里面还有一座精致的孔庙。

昌平郷即足利学校的所在地。看着街上的这块牌子，有点小感动昌平乡人的尊孔敬儒情结。

细雨洗浅草 濛濛天空树

从足利坐东武铁道的快车，一个半小时又到了东京。在浅草转车去泉岳寺时，看到了这一片灰天灰地。

去泉岳寺主要是想看看赤穗義士墓。到站后一下车，就看到了车站内墙上，挂着这块四十七義士名字的木牌。

赤穂事件是发生在1701年，江户时代中期，赤穂藩的46名藩士，在大石良雄（右上塑像）的带领下，为主君（藩主）浅野長矩（左下石碑）复仇的一起事件。用现代语来说，就是一起聚众杀人案。但因为47人最终都被幕府命令破腹自死，使得事件具有了强烈的悲壮感，坊间把这些藩士誉为“義士”“忠臣”，事件也作为仁义赤诚的美谈嘉话而留传至今。具体有兴趣的话可百度。赤穗藩在现在的兵库县南部。

47人（实际46人）死后都葬在这个泉岳寺。这是一座曹洞宗的寺庙。我仔细看了一下山门上匾额，发现“萬松山”三个字下面的落款是“康熙辛酉年，闽沙门道霈”。马上怀疑这是中国人写的。事后查了一下，道霈禅师果然是福建建安人，俗姓丁。但还是没搞懂，为何他的字会在日本泉岳寺。

第二天雨停了。准备和东京说再见了。离开东京前，去板桥车站，看了一下新選組近藤勇的墓。

新選組是江户幕府时代末期，一个由浪人（失去士籍的原武士）组成的民间仁侠组织。最初只是参与维持治安，但马上露出了政治色彩，成了捍卫幕府的铁杆马仔。袭击反幕府的革命党人据点，刺杀倒幕派人士等，凶暴残忍的事情样样干。拿到现代，就是一个恐怖组织。一号人物——他们称局长——就是这位近藤勇。幕府倒台后，这位局座虽然投降了新政府军，但依旧未能逃脱被斩首的命运。斩首的刑场，就是这个板桥车站。

第二十站 八王子

实际上，八王子也属东京都，是东京都西部，紧邻山梨县的一个市。古代是武藏国，战国时期、城下町八王子，一直是后北条氏和武田氏之间互相争夺之地。豊臣秀吉统一日本后，把关东6州+2分封给了徳川家康。而其中的八王子因与江户距离近，之后便成了德川氏，德川幕府的直辖地。

八王子千人同心——的“同心”，是江户时代的一个低级行政官职。职业大致诸如治安巡逻员，消防救火人员，辅警，保安，戍兵等等。

德川家康接管八王子城后，为了加强防卫自己的领地，启用了10个原武田氏的遗臣为头目，先后各配上100名同心，组建了一支1000人的半农半士的治安卫戍队伍。这即“八王子千人同心”的由来。幕府成立后，这支队伍为幕府直系部队。久而久之，“千人同心”的宿营地一带的地名，也被称为了“千人村”，即现在的千人町。

八王子的“八王子千人同心”，作为关东历史篇章里的一页，经常会出现在历史小说里。我来八王子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看看相关的遗迹。但很可惜，除了这块营地遗址石碑外，其他好像都已不复存在了。

八王子千人同心持续了近300年。作为幕府的直系部队，他们在北海道的戍边屯田，也在日本历史上留下了浓浓的一笔记载。幕府末期，他们和上面的新選組一样，也是坚定的佐幕派。右下那张照片即那个时代的千人同心头目，领袖人物。

八王子也是江户时代甲州街道（驿道）上的一个驿站。甲州街道（左上地图中紫色的那条）连接江户和中山道（绿色那条）。我把这次旅行的最后一站设定在中山道的驿站——馬籠（岐阜县），所以这天坐JR中央线，沿甲州街道先去塩尻（长野县）。这段路程坐快车（特急）也需近二个小时，是这次旅行中，移动距离最长的一次。

第二十一站 中津川/馬籠（Last）

原打算当晚住塩尻的。但到了后发现，这个小城的落乡冷清程度要超出我的想象。虽然有一家旅馆，但却找不到方便店。我出游的日常，烟酒咖啡茶+便当，全部依赖方便店，没方便店的话，麻烦大了。所以决定改变计划，坐中央本线的这辆しなの号（信濃号）快车，去了中津川住宿。这一段路程全部在山里行走。所以，虽距离不长，但也花费了一个多小时。

如地图所示，中津川在江户时代也是中山道上的一个驿站（宿場），而且是这一段驿道上规模较大的一个。但现在早已面目全非了，中津川现在是岐阜县排名第八的一座中型城市。

在中津川市里，现在唯一还能看到当年驿站踪影的，就是这座“脇本陣”。

“本陣”这词有很多意思，在这里是指驿站提供给贵宾住宿的场所，硬要翻译的话，可译成“主迎宾馆”，“脇本陣”是它的副馆。

1880年（明治13年）明治天皇在这个“脇本陣”歇过一脚。大概为了永葆这份临幸荣誉，这栋建筑未做拆除。而且室内模样也是原封不动，保留着行辛之处的原状。

馬籠（magome），此次旅行的最后一个打卡点。

和前面说到过的海野一样，馬籠也是七个原生态保留下来的江户时代宿場町（驿站）之一。

馬籠地点在岐阜县的东南角，古代属美濃国。东边隔壁不到10公里处，也有一个属七原生态江户时代宿場町的妻籠（宿），但它就属于长野县，古代的信濃国。

“木曽路”指的是全长533公里的中山道中，从长野贄川到岐阜馬籠的一段约80公里的驿道。大致就是我前一天坐中央本线，从塩尻到中津川的那段路。木曽路也称木曽街道。

中仙道=中山道，都读nakasendou。

最后一张照片是安民告示牌（高札場）。

馬籠在山里，从中津川过来坐巴士约20分钟。但巴士的班次1～2个小时才有一班。我起了大早，赶了7:42的头班车过来，所以，街上除了偶尔能看到几个当地居民外，几乎没有游客。花了约一个半小时，在古色宁静的馬籠，不紧不慢，闲步一圈后，又坐巴士返回中津川。当天即赶往名古屋，转乘新干线至京都宿夜。次日，经神户元町唐人街，购龙井茉莉五粮醇etc后，再次登上新干线，一路向西，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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