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吴永平</p> <p class="ql-block"> 我生在长在江南水乡的嘉兴县(今嘉兴市南湖区、秀洲区)。1977年7月,我从嘉兴第三中学高中毕业,在那文革刚结束、百废待兴的年代,初踏上社会,不知路在何方?我是长子,按政策规定应去插队落户接受再教育,但父亲在"牛棚"接受隔离审查,家里需要我,居委会主任是隔壁邻居,知道我家的情况,也就没强要求,我呆在家中无所事事。</p> <p class="ql-block"> 我的班主任潘敏老师对我很好,见我没事干,就向校方推荐,让我去看管一个所谓与“四人帮”有牵连的张伯良老师,每天三毛钱的补贴。做看管工作就是看住别出事,无论是白班还是晚班,都有大量的空闲时间,我找了许多能找到的书籍看,消磨时光,充实自己。</p> <p class="ql-block"> 10月21日,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张老师见我没其他路可走,但喜欢看书,有点基础,就建议我考大学。在那"读书无用论"的背景下,我的四年初高中,大都是在学工、学农、玩耍中度过,没学到多少知识,参加高考无凝是个很大的挑战。我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产生了考考试试的想法。在张老师的辅导下,我开始复习语文和数学。 </p><p class="ql-block">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到了开考日子。我报考的是文科,两天时间考了政治、语文、数学、史地四个科目,我懵懵懂懂走进考场,又懵懵懂懂走出考场,自我感觉政治、语文考的还好、史地一般、数学很差。因没抱太大希望,考后也就没去多想能不能考上的事。</p><p class="ql-block"> 那年的冬天似乎特别的冷,雨水也似乎特别的多,每一、二个月我要去乡下"牛棚"给父亲送东西,走在寒冷、泥泞的雨中,听到广播喇叭里反复放送的巜洪湖水浪打浪》,心中常会泛起丝丝凄凉。</p> <p class="ql-block"> 快过年了,每逢佳节倍思亲,出于我父亲也在"牛棚"的同病相怜的情感,我与另两名看管(高中同班同学)商议后,在除夕前的一个深夜,偷偷地带张老师回了一次家,家就在三中校园内,与家人相聚,我们三人还担任望风。此事被校方知道了,我的看管工作也就结束了。</p> <p class="ql-block"> 转年1月份的一天上午放学时分,我隔壁邻居一位三中学生兴冲冲跑来喊道:“吴永平,你考上了,学校门口有红榜”。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三中门口,看到了一张红纸上写着四个人名字,三个是77届应届生,一个是低一届的学生,其中就有我,当时我的喜悦心情难以言表。事后一打听,才知道这只是上了分数线,还需体检和政审。 </p><p class="ql-block"> 体检后我在家中等待,迟迟没见动静,就托父亲的同事去打听,被告知成绩还可以,但政审未通过,第一次高考就此结束。</p> <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参加高考能上分数线,给我增添了信心,1978年春节后,我开始第二次冲刺,到三中参加了高复班。我本来是喜欢文科的,特别喜欢文学,但"牛棚"中的父亲带话给我,搞文学、写文章有政治风险,还是搞理工科好,加上受到"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影响,我转向选择理工科。在备考的几个月里,我除了学习就是学习,除了复习就是复习,经常挑灯夜读到天明。参考、上线、体检,政审还是没通过,第二次大学梦又破灭了。</p> <p class="ql-block"> 第二次高考失败后,很多人劝我不要考了,政审不会通过的,还是找个工作得了。当时嘉兴办了很多工厂,有就业的机会,许多高复班的同学都考上了嘉兴第二毛纺厂。而我想已经考了两次,都上了分数线,放弃有点不甘心,还是再作最后一搏吧。</p><p class="ql-block"> 出于家里收入来源的考虑,我就到嘉兴食品厂做临时工,每个工作日9毛钱,主要工作是包装月饼、烘烤面包。我比较喜欢烤面包,每一炉有一点时间间隙,可以看会书。工友们见我一边烤面包,一边看书,就戏称“眼镜”、“书呆子”。 </p><p class="ql-block"> 1979年4月,与我有同样境遇的一位考生向邓小平写了一封信,邓小平作了批示,刊登在《人民日报》上,原文记不住了,大致意思是:父母是父母的事,不应牵连到子女。这个事情给我打了一剂强心针,毅然结束食品厂工作,全身心投入到第三次高考。</p> <p class="ql-block"> 努力总会有收获,第三次高考成绩出来了,我的分数上了重点大学线。我找到班主任潘老师和教数学的张老师帮助填报志愿。他们认为,我的分数报江浙沪一带的部分重点大学应该没问题,但考虑到政审的因素,应该选择别人不愿意去的偏远地方的大学,就让我在哈尔滨工业大学和西南交通大学中选一个,那时对选什么专业都不知道,只因不喜欢吃面食,而四川有大米,就填报了西南交大机车柴油机专业。</p><p class="ql-block"> 接到入学通知书后,我欣喜若狂,喜极而泣,奔走相告,见到一个同学,就喊一声"我考上大学了",转身向另一个同学报喜。</p><p class="ql-block"> 9月初的一个艳阳天,从"牛棚"里放出来不久的父亲,还有我的母亲,用一根扁担,挑着行李,把我送到上海北站,登上181次列车,经过50多个小时的颠簸,跨进了峨眉山麓的西南交通大学的校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