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板

吴小竹(曾用笔名:竹南)

<p class="ql-block">小时候玩伴不少,但趣味相投友情较深的,是日后成为某知名大国企董事长兼总经理的顾建国。用改革开放后时髦称呼,大家叫他“顾老板”。可鲜有人知的是,在60年前的童年时代,我们小学同学特别是男同学就已经称呼顾建国为“顾老板”了。小时候为什么称建国为“老板”,实在想不起原由了,但一定是有出处的。</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学是在上海机械学院(上海理工大学前身)子弟小学度过,童年在机院家属区大院长大。小时候同学间喜欢叫绰号,什么“老王后”、“黄鱼头”、“国民党”等等。不论这些绰号是褒义还是贬义大家都会自然而然地认同。甚至有的绰号现在想起来打死也不会接受的,在当时同学间呼之应之很是自然。当然有绰号的男生居多。譬如本人,母亲爱干净,每次剃头规定得剃个光头,那种光头要剃到连头发根几乎都看不见母亲才满意。尽管自己实在不情愿,惧于母命也不敢违背。所以同学们平时不叫我大名,直呼我“和尚头”。尽管“和尚头”不好听,习惯成了自然也就默认了。同样,建国听着大家喊他“顾老板”也会高兴自然地答应一声。</p><p class="ql-block"> 我和建国童年时的关系除了同学加近邻外,还有另一层父辈原因。当年父亲任学校某系教研室主任,建国爸爸是我父亲那个系的总支书记,常来我家。所以我和建国也玩得很投缘。</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物质匮乏,大家条件都不怎么样,但童年生活乐趣却不少。闲暇时间不是去钓鱼就是斗蟋蟀,不是滚铁环就是捉知了,不是玩弹子就是打陀螺。而用弹弓打鸟则是我们男生的另一爱好。我们当时的弹弓水平不说百发百中也是十拿九稳。</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年“文革”刚开始,学校卫生科楼上是档案室。一天“造反派”冲击档案室,“保皇派”站在二楼西面平台和不大的东阳台手拉着手与“造反派”对峙。当时场面混乱人声嘈杂引来不少教职工和学生围观。我和建国也在围观人群中。</p><p class="ql-block"> 尽管当初还不太明白“造反派”和“保皇派”干吗为了一个档案室大动干戈?但心里总感觉抢劫档案是不对的。人虽不大“忧国忧民”的激情似乎不小。我俩商量后准备给“造反派”一点颜色看看。只见建国手举弹弓拉满皮筋正要向“造反派”打出“正义”的子弹,冷不防被身后一个大人重重地拍了下脑袋!我和建国回头一看,只见那人怒目圆睁瞪着建国,吓得我俩调头就跑钻入了路边的树丛……</p><p class="ql-block"> 子弹虽没打出去,但建国爱憎分明和果敢行事的做派让我心生佩服!正应了国画大师李可染的名言“可贵者胆,所要者魂!”。这也是他日后能成为真正“大老板”的潜质吧。</p><p class="ql-block"> 成年后谈起这段往事,还真感激那个拍了建国一脑门的人。如果当时弹弓子弹打伤了哪个“造反派”,在那“上纲上线”的年代弄不好还得连累家中父母。</p><p class="ql-block"> 在“文革”停课闹革命期间,无所事事的日子里大家各自寻找着乐趣打发时光。一天,同学方兴建来找我和建国,说他家隔壁的上海电工机械厂有“勤工”岗位,做满二个月还有“津贴”可拿。当时三个人看到有钱拿就盘算着到时去买把气枪打鸟,玩气枪比玩弹弓带劲多了!</p><p class="ql-block"> 二个月的“勤工”三人都挺卖力。建国总是拉着那辆破了胶的实心轮胎铁屑车走在前面,我和兴建各自拿着铁铲和一把大号竹扫帚跟在后面,看到铁屑就铲到车斗里。三人干活,拉铁屑车的当然最累。记得那时我和兴建想换换建国,但他总是不肯。当车斗中的铁屑滿了还是建国拉着,最多招呼我和兴建后面推一把助助力,仍然埋头拉车不喊累!看着建国肥大的裤子在拉车时有节奏地左右摆动,方兴建和我挤眉弄眼在后面做着怪腔,建国只管拉车全然不知。小时候我们都比较调皮,喜欢互相作弄以逗乐子!相比之下建国性格较稳重和老成些,我不记得他和谁斗过嘴干过架。想想也是,一个以后做“大老板”的人从小嘻嘻哈哈无心无肺玩世不恭是难有成就的!就像我这个“和尚头”忙乎了一辈子也无所事事。</p><p class="ql-block"> 二个月的“勤工”一晃过去了。我们去工段办公室打听什么时候发“津贴”?工段长说每天的午餐券就是“津贴”,没有另外贴补了。完蛋,二个月白干!</p><p class="ql-block"> 回想电工机械厂的劳动在我们远去的记忆中也是人生一份宝贵财富!这段经历让我看到建国从小吃苦耐劳的实干精神,他日后成为“大老板”也在情理之中!</p><p class="ql-block"> 钱没赚到,当然想买气枪的奢望落了空。现在想来也是件好事,避免了那些无故鸟儿死伤在气枪之下。</p><p class="ql-block"> 和大多数同学一样,我和建国在“上山下乡”运动开始后相聚机会少了。自从他江西冶院毕业在马钢全身心地投入事业后,除了回沪探望父母外很少再遇见他。</p><p class="ql-block"> 顾建国是念旧有感情的人。从领导岗位退休后他打电话给我的第一个心愿就是和童年发小聚一下。此后由他发起的同学聚会不下数次。每次相聚建国都会从家里带一瓶上好葡萄酒让大家小盅一杯,足见他的诚意。建国熟读诗书,他当然知道欧阳修“十载相逢洒一卮,故人才见便开颜”的古诗句。我平时滴酒不沾,但建国敬的一小盅葡萄酒非干不可!童年情谊尽在此杯中。</p><p class="ql-block"> 时光荏苒夕阳嫣,岁月磋砣几变迁。推杯换盏忆往昔,童趣历历浮眼帘。车尘马足富者趣,酒盏花技贫者缘。人生轨迹各不同,情义无价终相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