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文：海棠之梦</p><p>图：来自网络</p><p>不知不觉间，时令已如疾驰的骏马，倏忽间“芒种”已到第四天了。身为农家孩子，“芒种”的分量似乎比其它的节气更令人念念不忘！</p><p><br></p><p>芒种，预示着农家人进入了一个非常忙碌的时期。他们要把麦子作物及时抢收回来，又要忙着播下玉米的种子，盼望秋天的丰收。</p><p><br></p><p>散文大家梁衡先生在《夏》中写到：充满整个夏天的是一种紧张、热烈、急促的旋律。是的，它不就如眼前的这场夏雨吗？急促、喧哗、张扬、无遮拦，汪洋恣肆，一泻千里。</p> <p class="ql-block">我的老家在关中一带，农作物以冬小麦和玉米为主。每年芒种前后，便是三夏大忙的紧要关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尝闻秦地西风雨，</p><p class="ql-block">为问西风早晚回？</p><p class="ql-block">白发老农如鹤立，</p><p class="ql-block">麦场高处望云开。</p><p class="ql-block">雍裕之的这首《农家望晴》就反映了关中一带农家事务。诗中正当农民打麦晒场的时候，忽然变了风云。一位白发老人如鹤立，麦场高处望云开。多么迫切的望晴图景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是的，在收割的日子里，天气的阴晴好坏关系到农人一年的收成。一场从天而降的大雨，也许会浇灭许多人整年的希冀。这殷殷的期盼不就是父辈们农忙时节的缩影吗？</p> <p class="ql-block">尚记得有年夏天，场院里早熟的青稞、大麦已经收割了，裸露着麦茬的场院也在人们一遍遍洒水和一次次碾压之后，终于似水泥地一样的平坦坚实。乡邻们家里的镰刀已经磨的发亮，推车、扫把、簸箕等一应物件已经在一次次地忙农会上置办齐全。真是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了。农谚有云：“云彩走朝东，有雨变成风，云彩走朝西，骑马披蓑衣。”可是，就在大家摩拳擦掌的时候，一场西风刮乱了众人的心绪。紧接着，连阴雨断续地下了一个礼拜，乡邻们每天无数次的举头望天，无数次的戴着草帽，踏着泥泞，往来于田间地头查看，可一次次的在摇头叹气中深埋下充满希望的脖颈，老天不待见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戳心的阴雨过后，场院里堆放如城堡似的青稞、大麦垛上，悄然滋生出了长长的麦芽，尚未运回的麦子，有的在泥水里发芽，有的在农人搓捻的食指间冒出了嫩芽儿。一群群刚长成的小青蛙蹦跳在嬉闹的孩童身后………家家情况莫不如此。年轻的农人声声叹息，年老的父辈埋头吧嗒着呛人的旱烟，整个村庄再次被乌云罩住了。哎！一年的守望，一场大灾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终，雨过天晴之后，在等待湿透了的场院可以正常捻打之后，发芽的、霉烂的、湿透了的麦子在一群群蔫头搭脑的乡邻们的推车上，才陆续进场了。最终，除过将稍好点的麦子交了公粮，各家的蒸锅里的馒头出锅了，青青的、黑黑的、糙糙的、又略带些许麦芽的甜味。想想往年各家各户在用新麦面蒸凉皮，摊煎饼时欢欣鼓舞的气氛，那种五味杂陈的味道，在童年的记忆里发酵了了很久很久……</p> <p>第二次“灾难”可以说是有惊无险的了。有一年夏天，所有的麦子已经碾打完毕，并已运到各家各户，只等着晒场过后的回仓了。在看了很多次的天空之后，父母亲虽然有些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听从父亲的决断，决定大晒场。匆匆的吃过早饭，全家人便分工协作，将刚刚捻打出来的麦子，一袋袋运送到大队部门前的场地上晾晒。那里地势虽有些粗糙倾斜，但看管起来很是便利。在来回穿梭了很多次之后，10点左右，全家的口粮终于平整整的摊铺好了。母亲反反复复叮嘱我：在门前玩，不要走远。多翻麦子。多看天。于是，戴着小草帽，我一次次的在大队部门前跑来跑去。午饭时分，天空不时刮过一阵风，凉凉的，太阳一明一灭的，有些轮廓模糊的样子。午饭时，父亲低头吃饭，一声不吭。母亲小心翼翼地问：要不收场吧！父亲依然沉着脸，门头扒饭。是呀，那么多的麦子，进进出出折腾了好半天，好不容易翻弄出去了，往常午后的阳光可是晒场的黄金时段，父亲是不甘心啊。</p><p><br></p><p>吃罢午饭，父亲看了又看天空，还是选择了坚持再晒一会。于是我负责在门外守候，母亲满里忙外的收拾锅碗瓢盆。猛然又一阵凉风袭来，太阳似乎瞬间隐匿了行迹，似乎有几滴雨点飘在脸上。正在迟疑的时候，门口有人喊母亲：西边变天了，赶快收麦吧。尚在小憩的父亲一听此话，拎起一大沓口袋直奔门外，母亲在后面跟着跑，一场大灾难似乎即将降临。</p> <p>到达晒场，父亲赶忙用大推板推麦子，我用小推板将麦子聚拢起来，母亲快速地用大掃把扫。这时，风大了些，雨点似乎紧了些。只见父亲一手将口袋口压在地上，另一只手将麦子簸箕一样推进口袋。我张大口袋，母亲用簸箕往里装。紧急关头，门口吃饭的四叔发现了，大步流星地奔了过来。他身材魁梧，似乎力大无穷，一袋袋的麦子被他宽阔的大肩膀快速地扛到大队部后的屋檐底下。所有人和麦子刚刚在屋檐底下站好脚跟的时候，瓢泼的大雨一下子倾斜下来，顿时天地连成一片，地上浑浊的水顺着倾斜的地势一阵地奔奔。远处的泥水里，几只没有来得及回家的鸡子，在泥水里凌乱了自己……真是太惊险了！</p> <p>有人说：六月的明亮里，我们能感受到四处流动的光芒。芒种，是为光芒植根。在某些特别的时候，我呼唤着你的名字，就仿佛把光芒种植。今天，在芒种这场淋淋漓漓了大半天的夏雨里，儿时的夏忙场景又一次袭上心头，久久难以晕散开去，如同种植心田的光芒，有些酸涩，又有些留恋。但愿乡邻们芒种的日子里，忙而不乱，永远晴空万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