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偶拾

静水清音

这是端午的下午。一片窄窄的海湾，礁石嶙峋，从上次我们偶入，便觉得是一处发呆和钓鱼的好地方。 灰色的天空低低压在海面上，海面锁在烟雾里，茫茫一片。远处，只看得清两艘铁锈色的作业船，静卧在若云若雾的水汽中。近处，大海之上，银波飞动，直奔眼底，面前的叽岸顿时卷起千堆雪浪。偶有孤独的海鸟，拍击着羽翼，戛然划过。 小小的浅滩上，支着两顶帐篷，大人和孩子，或在沙滩上挖沙建河道，或在岩石间寻觅小鱼小虾，彩色的小桶，随意扔在地上，一高一矮的身影，沉浸在融融的云雾中，漫溢着简单的快乐。 岸边的岩石上，一尚年轻的男子，默然静坐，以一种姿势，纹丝不动很久，只是望着大海。都说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轻松和容易，也许安静地独处一会儿，是为了让自己更清醒。在浩瀚的大海面前，遇见辽阔，那些来自内心的烦虑，便会慢慢地释然，心灵开阔了，思想才会开阔。 不知不觉中，风渐渐扑面，带着海的清凉，淡了雾的梦幻，天空泛起了浅浅的灰蓝。海天交接处的小岛，轮廓已然十分清晰；码头处，两艘白色的轮船破雾而出；远处山峰，云雾缭绕如帽，而山体又见青黛苍绿了。 正是涨潮时分，礁石上不乏钓鱼之人。几个中年钓者寻着进退皆可之石，一人独钓，湍危不理，逍遥静立，荡心垂纶，是一种“乐是风波钓是闲”的意境。两个大学生模样的青年人，不听劝阻，跳跃着登上被海水包围了的礁石，飒然甩竿，回首大笑曰：“我会活着回来的”。须臾，一人握着钓竿，一人捧着盛了战利品的塑料盒，从一块礁石飞向另一块礁石。有意思的是，在所有钓者中，鱼只上了他俩的钩。 银白的浪花澎湃激越，席卷之势浩浩荡荡，撞在礁石上的，碎了；挤入缝隙的，汇成小溪；漫入沙滩的，滑滑地透明。滔滔的海浪声，萧萧不息，飒飒满湾，沉郁顿挫。那浩荡之声，充满天地，使人感到，处处浸满大自然的雄奇威力。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 如何去爱……”，离岸最近又较平坦的礁石那边，传来了歌声，几个年轻人的乐队似乎正在筹备中。恰是烟雨朦胧时，很应景的歌，歌声美丽，却感受不到苍凉的咏叹，许是歌手还没有经历故事的感悟吧，成熟是要付出代价的，也许遗憾才让人生美好。歌声在海浪声中若隐若现，有些飘渺，渐渐消失在空阔的大海。

天海茫茫，融成了一体，似乎越是远海，越平静，越没有什么波纹。只有近了叽岸的海水，才高歌着向前奔去。岸边所有的岩石，无论大小，在海浪的冲击下，都已磨去了棱角。坐在岩石上，心儿却追逐着潮起潮落，激荡的声音，不休不止，拿什么比喻它好呢？

2022.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