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尖角粽

寒

故乡的尖角粽

儿子年初去上班，大半年没回家，每次想寄点这边的特产给他，他都说没必要，那家什么都有买。端午那天，他竟然问起我今年有没有包粽子，还叫我寄点下去让他尝下。欣喜之余便马不停蹄地买糯米、买肉、煮粽叶、包粽子……整个过程中洋溢一种被儿子需要的特殊成就感。

我其实原本不会包粽子。小时候过端午节，家家户户都包粽子。我家三姊妹都爱吃粽子。那长长尖尖的粽子不仅外形美观，剥开粽叶，那雪白晶莹的粽肉让人垂涎，沾上白糖，咬上一口，糯米的香软和白糖的清甜，伴着粽叶独有的清香，在味蕾上碰撞在一起，那滋味简直是我童年记忆里的最美味的东西了。妈妈知道我们馋，所以我们家总要包得比别人家多，所以每年妈妈都会叫婶婶们来帮忙。我每次都会凑上去学着长辈们的样子，把粽叶卷成一个喇叭筒，先放少许米进去，拿筷子把米戳到喇叭筒的最尖处，然后再加米，再用筷子戳。把米装满了，后面的包和绑两个关键步骤我就不会了。既包不出棱角，也容易漏米。如果勉强包出一个不漏米的，拿棕叶一绑，喇叭筒就散了……我也认为自己天生愚笨，包粽子这种高难度的技术活我是干不好的。婶婶每每打趣说:你不学会包粽子，以后嫁了人，生了崽，哪有粽子吃?可妈妈是不赞同我学包粽子的，她的想法是叫我好好读书，赚到钱什么样的东西买不到。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就心安理得地等着吃现成的。就这样，我在家过了十九个端午节都没学会包粽子。

成年了，成家了，自然每年端午都是买粽子吃。广东这边的粽子跟家乡的不一样，这里的粽子是三角形的，没我家乡的尖角粽好看。不过这边的粽子里居然能加豆加肉加蛋黄加板栗加盐加碱等等，着实比我家乡那什么也不放的粽子好吃多了。端午的时候我都会买上一大堆，吃上好几天都吃不完。一是因为家里人都爱吃而我又不会包，另外是粽子也确实便宜，还好吃。就这样，一直到儿子都长大成人了，我都还没学会包粽子。

这几年，应该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又或许是儿子长大离家的缘故，我经常会觉得自已简直就不能算一个合格的母亲。儿子的童年里，我居然没能让他有更多关于端午包粽子的记忆。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念头浮上心头:我必须学会包粽子!这样，或许将来，我还能在端午节让孙子孙女们围在我身边，看奶奶包粽子，听奶奶讲屈原的故事……

于是，我拜师学艺好几次，仍然学不会包粽子。索性就不拜师了，自己买来糯米粽叶加上花生猪肉板栗在家里慢慢摸索。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两年的练习，我终于能包出不漏米的粽子了。不过说来奇怪，不管我怎么摸索，包出来的永远都是家乡的那种长长的、尖尖的尖角粽……

过几天就是五月十五了，按家乡的习俗是要过大端午的。今晚，我又包了一大串尖角粽，打算赶在大端午前寄给儿子。我知道他从小在广东长大，习惯吃广东的咸肉粽，就特意包了板栗猪肉在里边。可不知怎的，我忽然想吃家乡那种粘上白糖的白白的晶莹的尖角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