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近34年前的一个早上说起

陈泊亘

<p class="ql-block">  时间大概是早上七点过一点,天空中飞着濛濛细雨。雨丝真细,细来连头发都打不湿,仅仅是稍微模糊了些视线。在火车站的出站口街边,我和几个不认识的同龄人站在一起,无一例外的都是面前摆了三两件行李。由于刚下火车,加上四十多个小时的硬座车程,一个个看起来脸都不怎么干净(反正我是没有洗脸刷牙),就像刚从戏台上下来匆忙卸妆不彻底一样。不仅脸不干净,浑身上下都透着疲惫,奇怪的是,眼睛里却饱含着兴奋,与疲惫的身体形成了不小的反差。</p><p class="ql-block"> 假如当初我的面前有块大镜子的话,我会看到:一个看起来身高一米六多一点的十六七岁的清瘦小伙子,留着近似于平头的短发,头发浓密却有些泛黄。上身穿着一件的确良的浅色长袖衬衣,下穿蓝色长裤,脚穿白色的回力运动胶鞋,腰间拴着根猪肝色的胶腰带,手腕上戴着只黑色的电子手表。背上背着像军人那样的铺盖卷,脖子上斜挂着当时比较新潮的军用挎包,挎包带上拴着只白色搪瓷口盅,双手提着一口包着红色图案塑料纸的箱子。那形象,与当时的环境很是协调,简直太有意境了,可惜当时没有像现在随时可以拍照的手机。假如我会画的话,我一定会把当时的情形给画出来,合适的时候我会拿着画给家里人讲讲自己当时的“光辉形象”,遗憾的是我对画一窍不通。</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当时太瘦,体重不到一百斤,腰完全可以用苗条来形容,腰带扎起来的时候,让扎在裤子里的衬衣都有些皱巴巴的,感觉腰带就是捡来的。脚上那双白色的回力胶鞋该是我平生的第一双,穿在脚上走路好像都要轻快些。那条蓝色的裤子是家里用一截布找裁缝做的两条中的一条,还有一条就在箱子里,整个那学期我就是两条“孖生”裤子换着穿,在别人看来,我那一学期就只穿一条裤子。那个铺盖卷是临行前家里找我们生产队的一名退伍军人打的,很是标准和紧实,拆开后我就再也不能复原了。那个军用挎包是我表哥“送”我的,没想到第一学期放假回去就被表哥收走了,原来是给我去学校“显摆一下”而已。电子手表是临行前父亲托在成都132厂工作的那位给我打铺盖卷的退伍军人的姐夫买的,花了伍圆钱。箱子是母亲在我们街上的供销社买的,箱子是木头的架子,标准的长方体,不仅两端有带钥匙的按锁,中间还可以上另外配上的铁锁。那口箱子是家里给我的最贵重“陪嫁”,一直跟着我走南闯北,足有20多年之久。</p><p class="ql-block"> 学校的车把我们接到学校后,我没有及时去报到,竟然心有灵犀一样跟一位同学一起跑到学校食堂的后面,那里到处都堆着杆件和废旧的机械设备,在空隙处还长着不知名的近一人高的野草。还别说,那环境对我们两个将要采取的“行动”来说简直太合适不过了。看四下无人,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解开裤子,将缝在内裤上的小布袋子“扯”了下来,原来我们两个带来的学费、生活费都在那个小布袋子里,那是母亲在我临行前为了安全起见缝的。当时为了避免尴尬,边扯布袋子边交谈起来,原来我们两个还是一个班的,家也相隔不远。不用说,从食堂后面转出来后我们才去报到。</p><p class="ql-block"> 临近毕业的那学期,我曾专门准备了个本子,凭着四年来相处的时光,以及自己的主观感受,提前半年准备另外39名同学的临别赠言。有些巧的是,我与另一位同学居然给和我一起去食堂后面“扯布袋子”的同学毕业赠言有一段居然完全一样,即“没有比脚更长的路,没有比人更高的山”。当有同学看到这里的时候,该不会回去翻看毕业纪念册吧?!会勾起一些回忆倒是存在可能性的。假如真是那样的话,我就有些没事找事了。</p><p class="ql-block"> 听人说,对以前的事情记得越清楚,说明年龄越大。按我的状况,该是老了,不仅生理年龄步入了老年,就是心理年龄和社会年龄也进入了老年。也是,毕竟我们已经毕业30年了。</p><p class="ql-block"> 现在手机的飞行模式很好,就算不能正常使用手机的网络和通讯功能,但还是可以消磨些时间的,于是我在飞机上记下了上学时的一些点滴,权当提前为毕业30周年作记吧。</p><p class="ql-block"> 2021年4月14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