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鱼的畅想

马铁平

<p class="ql-block">  八一来临,接到孩子姥姥的电话,要我们回去过节,老人的召唤,就是一支不可抗拒的令箭,射向每一个儿女家庭。是时,儿子儿媳、女儿女婿、孙子辈们鱼贯而回,孝顺而又懂事的孩子们一进家门,有的钻进厨房帮厨,有的端起锅碗器皿去饭堂打菜。在摆满节日菜肴歺桌上,最耀眼夺目的是那条鱼,它约有两斤重,它不似广东人所喜爱的清蒸鱼、也不似潮州人爱吃的那种普宁豆瓣酱鱼,它被炸得里嫰外焦,还滋滋作响,冒着香气,呈现出粗犷、霸气、把实、足斤足两、童叟无欺的形态,透射出军营的饮食文化。 我的眼眶不知不觉被泪水润湿了,久违了,部队食堂的炸鱼。它是那般的滋味醇厚;收纳岁月,匿藏着充满军味的人生之秋;汇聚军营浓情,既便你浪迹天涯,总会梦归桑梓!虽然退休久矣,却触景生情,多少往事涌上心头,一下子被拉到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儿时生活环境。那时,广州部队机关家属区坐落于广州东山达道路,儿时就生活在达道路里面的新兴路。广州部队的前世今身是井冈山的双一部队(红一方面军红一军团),抗日战争时期是八路军115师骨干力量,到了解放战争时期是我解放军最强悍的主力之一,第四野战军。这支部队从血红雪白的东北一直打到波涛汹涌的海南岛。烽烟之下,屹立着勇者长途跋涉的丰碑。能够在这样的军营文化氛围中长大,这是那时我们这些孩子们的荣幸和骄傲。那时我们一天三顿都到隔壁司令部大院里的第一食堂打饭,饭堂傍边是一个鱼塘,鱼塘边是警卫营战士饭堂,战士们吃饭前总是排队唱歌,我们孩子们每次打饭都刚好听到他们唱歌,有一首歌,至今我记忆犹新一一巍巍井冈山 养育了钢一连,毛代表就在我们身边,朱军长走在连队的前面,嘿!连队的前面!战士的歌喉低沉朴实,铿锵有力。那时,星期一至星期六饭堂开三顿饭,星期天及节假日,上午八时和下午四时开两顿饭。如赶上家中大人出差(那时,在军人家庭,家长的出差,通常称为“出发”)我们就不打饭,直接在饭堂吃饱了事。 饭堂里,米饭及主食是用饭票买的,而饭票是由司令部管理局出售的,其每日菜谱,分为一号至五号菜,从荤至素。要提前一天预订。饭堂的职工厨师和炊事班的战士们仿佛特别喜欢油炸,每逢过年过节,你尽可吃到炸肘子炸猪蹄、炸鸡鸭鹅、炸鱼等等,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够大块大块的吃起来感到特别痛快⋯。 时光荏苒,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们从儿童变成了少年,又从少年变成为青年丶中年、并走向古稀之年。从儿时父辈的军营走进自己的军营。行走五湖,吃遍四海,风风雨雨地渡过了大半生。今天,身体尚还爽朗、思维尙还清晰,年过九旬,可亲可爱可敬的老太太把大家召唤回家过八一,用他们干休所食堂的节日菜肴款待儿女们。这家干休所食堂是由领导机关食堂转变而来,在众多的军队干休所食堂中,它的传统厨艺是传承得较好的。儿时,军中繁忙的父母是不会顾及到自己每个孩子的生日的,偶尔想起时,餐桌上便会多一两个菜,但是,过起八一来,决不含糊。以至孩子们也许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但他们会把八一当成自己的生日来过!在不断的军改中,军中食堂也纷纷消失在历史的烟云中。而今,军中干休所的食堂可能比不上现代国际大都市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高大上酒楼与餐厅;它的装饰也没有那样堂而簧之,那样金壁辉煌;它的品质也许没有那么讲究,但它对我们来说,是乡愁的味道,军营的味道,怀旧的味道,是快乐童年的味道,它源远流长!</p> <h3>诗曰:家临九江水,来去长江侧。同是长干人,生小不相识。唐代诗人崔颢的这首诗,在字里行间流淌着千百年来人类社会共同认同的美好的情感——深深的眷念家乡,而对军中儿女来说,养育了他们并使他们渡过了快乐的少儿时光的军营大院,乃是他们别样的眷恋的家乡。纵使韶华已逝,纵使已貌谢容苍,纵使漂泊于天涯海角,军营大院是永远的乡愁,而“八一”便是深深埋藏在每个孩子们心头的生日!年复一年只要“八一”这个日子如约而来,我们就依然是一棵不倒的树,假如有一天,枝头落剩了最后一片树叶,它依然是我们飘扬着的旗帜!</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