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记忆

丛中笑

　　我是在家人的宠爱中度过童年的，因为我是家里唯一的一个女孩。

　　母亲结婚十年，才有了大哥。有了儿子，母亲就盼闺女。结果第二个还是儿子。为了生个闺女就告诉大哥，二哥是妹妹。

大哥信以为真。

　　大哥四五岁的光景，领着二哥在街上玩。有人问大哥，领的是谁，大哥很骄傲地说：“是妹妹。”那人一脸惊奇：“不对呀，你妹妹怎么还长家雀子？”

大哥才意识原来手里领的是弟弟不是妹妹。

　　等到我出生，大哥才真正有了妹妹。

母亲曾经对我说，我出生的时候不足月，也就饭戳疙瘩那么点，抱在怀里根本看不到。脑袋上光秃秃的，一根头发也没有。

后来我的头发慢慢长出来了，母亲不知道听谁说，头顶上的胎毛不理，头发能长得好，而且长寿。所以记忆中，我的头发都是只理脑袋下面的一圈，上面的头发就没理过。

　　大哥的后背是我成长的摇篮。

我有印象的是一个很热的天气，大哥背着我在村子里走，路边还有柴火垛子。柴火垛子慢慢模糊了，我趴在大哥后背上昏昏沉沉，脑袋摇摇晃晃直想睡觉。这时候，就听到有大人对我哥说：“你妹妹睡着了，赶紧放下吧，别背了。”

“俺妈不让我放，叫我一直背着。”

　　后来听母亲说，大哥小时候看我，因为总是背着我的缘故，后背上长满了痱子。

大哥之所以一直背着我，是因为母亲的一番话。

母亲小时候看四舅，把四舅扛在肩膀上。不小心，四舅从母亲肩上栽下来，脑袋上留下一个伤疤。

这件事给母亲印象很深刻，所以一再叮嘱大哥，看弟弟妹妹的时候，千万不要扛着，要背着。大哥很听话，一直按照母亲说的去做，恐怕伤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大哥的后背是我们兄妹三人成长的摇篮，这个摇篮里装着满满的疼爱。

　　那个年代很穷，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

米和面都很稀罕。

米一般是唐崖姨家给的，母亲不舍得吃。每次做米汤的时候，都放一点点，还用纱布裹着放在锅里煮。然后把纱布连米一块捞出来，把里面的米单独给我们吃，母亲只是喝汤。

　　面也很少，有时候家里来了亲戚，想包个饺子招待亲戚，面不够，还得到邻居家去借。

我小时候偶尔能吃到面条。

面条是大哥和二哥一块喂的。

记忆里，大哥端着饭碗，用筷子挑起来一根面条，用嘴使劲吹吹，然后轻轻往我嘴里放。我站着，把嘴巴揪成一个圆形往前伸着去筷子上吸面条吃。

这时候二哥半蹲在旁边，他砸吧砸吧嘴，咽了口唾沫，指着我的嘴巴连声说：“看，鸡腚门子，鸡腚门子。”说着说着他大笑起来。

二哥这么一说，我和大哥都笑了，我瞅瞅大哥，再瞅瞅二哥，嘴巴揪得更小了，二哥也笑得更欢了。

　　母亲说大哥看我们的时候很尽心。但是二哥就不行了。

二哥从小就调皮，母亲下湖干活，让他在家看我弟弟。为了防止二哥带着弟弟乱跑，母亲就把我二哥和弟弟一块锁在家里，让他在家好好看我弟弟。

可是等母亲从地里干活回来，就看到弟弟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哭。二哥早翻墙头爬出去，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母亲也是一脸的微笑，没有一点的责备。在母亲心里，每一个孩子都是她的最爱呀。

　　弟弟小的时候，我也希望弟弟是个妹妹，经常用头绳给弟弟扎小辫子，但是头发太短了，扎不上。

母亲下湖干活，会让我和弟弟一块坐在村庄东边学校前面的几棵杨树下，看着家里养的几只大白鹅在旁边的池塘中游泳。

临走时候，母亲说，看看这树下多凉快呀，就是不吃饭也行呀。

　　如今我们兄妹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父母也于二十年前去了天堂。没有了父母，兄妹很难像以前那样聚在一起有说有笑了。那种晚上围着父母聊天，一聊到半夜的情景不会再出现了。

　　但是我相信血浓于水，相信手足情深。相信芥蒂会脱落，相信你会明白我的心。

因为父母在天堂注视着我们，关心着我们。

父母一定希望你们弟兄始终如一，希望我们兄妹团结和睦，更希望我们每个家庭都幸福和美……

2022.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