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

叶子

　　6月，晨起，于阳台上远眺。下了一夜的雨，现在雨终于停了，昨夜风急雨骤，想来又有许多人奋战坚守在各个工作岗位保平安吧？只是酣睡的人们并不知晓。远方，长江如带，山峰耸立，鄂州西山上方云层渐渐散开，天空隐隐现出浅蓝，江水滔滔湍急，水位涨了许多，逆流而上的货船正在奋力前行。虽然天气预报说收假便是连续高温，但今天天气应是极舒爽的，是某位姐姐说的适合穿旗袍的天气，此时的空气是湿润的，端午节的风携着栀子花的香气爬上高楼、钻进窗户、扑面而来，低头看阳台上的花草时，嘴角不觉带了笑意。

　　我家的南阳台，一半用来养花，一半用来养猫。养花确实是费心费力的活，但却让人放松心情。栀子花是目前我养得最好的一棵花了，作为养花新手，能让这花树开出一满头的花来，真是忍不住要表扬一下自己。我是最喜欢栀子花的，在我的记忆里，端午节是和栀子花联系在一起的，因为栀子花总是会在端午节前后盛开，于是栀子花和粽子便成为了端午节的象征。栀子花洁白无瑕、香味清甜，即使花期短暂，也丝毫不影响人们对它的喜爱。

　　小时候，外婆家在一个池塘边，院子里有棵很大的栀子花树，花期正盛时，又大又多的花将树都染白了，香气氤氲，香了半个村子，村里老少都喜欢去讨要栀子花，外婆总是在清晨把刚绽开的花摘下来送给左邻右舍，于是，栀子花的香气便满溢了整个村子。

栀子花开的时节，女人们大多会戴上一两朵栀子花，辫子上扎着、衣服领子上别着、扣眼儿里插着、手腕上皮筋捆着，她们总能发明出各种戴法，只为随时都能闻到这比香水还好闻的味道，这时候大家也不忌讳戴白花不吉利了，每个戴花的女子都显得格外容光焕发、格外好看，从身旁走过都会掠起一阵香风。快到端午节那两天，外婆便不往外送花了，她跟邻居们说要把花攒着，留给随妈妈回娘家送节的我，外婆知道我喜欢栀子花，每次都给我攒上好大一袋，外婆还往袋子里洒了一些水，花骨朵都水灵灵的。

　　一回到黄州，我便雀跃着把家里大盆小碗都灌满水插上花，顿时便满屋子都是栀子花香甜的味道，这样插花可以香上好几天，每每等花都发黄了我还舍不得扔，直到最后成了干花。亲爱的外婆已经去世好多年，在那个无序开发的城中村，外婆家门口的池塘被填了，老宅也不在了，那棵栀子花也被铲除了，故乡那棵栀子花终于成为了回忆。只是，在某个时刻，我会在记忆深处，想起那灿烂绽放的栀子花树在池塘边迎风而立，水面倒影婆娑，树边，有我翘首望向进村小路的外婆……

　　老妈当然知道我喜欢栀子花，现在，每到了栀子花开的季节，老妈便会给我摘栀子花，小区花坛有3棵栀子花，虽说没有外婆家那棵大，可也胜在有3棵，冠幅也不小，一开起花来争先恐后的，煞是热闹。

老妈为了能摘到花，每天4、5点钟就起了，起晚了花就被人摘光了，春末夏初的5点钟，天还没亮，摘花得循着香气和微光找，老妈摘了花照旧用塑料袋装着，让我上班顺路拿，看到我开心老妈更加乐此不疲，连下雨天也不耽搁，天天去摘，要是哪天我没去取，老妈就要打电话问我怎么没去拿？我为了不辜负她老人家，便天天去拿，并多次郑重表扬老妈，老妈更是乐开了怀，干劲更足了。

　　我拿了花，常带去单位分发给同事，满楼便都有沁人心脾的花香了。今年端午节前，老妈去小姨家暂住了几日，栀子花花期到了，老妈也不在家，有同事问起今年怎么没看到我的栀子花了？我晚上打电话无意间跟老妈说起，没想到老妈第二天便回来了，马上开启了一年一度的花香传递专题活动，于是，局办公楼上便又开始弥漫开栀子花的香气。

有时候，去老妈那里拿花的时候，看到递过来装花的袋子，我居然有点恍惚，仿佛穿越了时光看到了外婆递给我的那袋水灵灵的栀子花。亲情，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爱意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递，我的外婆、我的老妈、我、我的女儿，这样的经历真的很美好。

　　栀子花兀自开着，要不了几天，今年的花期就过了，但这并不妨碍此时的花开得热烈恣意、洁白芬芳，风起时，花香便袅袅绕绕四散开去，充盈在这端午时节每一寸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