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style="color: rgb(237, 35, 8);">我 终 于 见 到 了 毛 主 席 </b></h1><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刘 忠 诚</p><p class="ql-block"><br></p> <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心 中 的 疑 惑</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ul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left;"><li style="text-align: center;"> 一九六六年十月,下乡到白山榆树林子四队集体户,已经三个多月了。 国庆节过后到下旬,秋收基本结束。收割完的庄稼在大地里晾晒风干,都陆续运回了场院,犄角旮旯、拐弯磨脚地块,无法进车运回的水稻,都由我们知青用“背钎子”一捆一捆的背回了场院。</li></ul><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二十六号中午收工回到集体户吃午饭,我端着一碗白菜汤拿着两个苞米面,一转身看见大个子生产队长王景民迈步走了进来,对我说:“刘啊!眼瞅要坏天头了,你们男生下午就别上工了,抓紧把菜窖挖出来,集体户这么多人,一冬得老鼻子菜吃了”。我明白,东北人家入冬前,家家户户都要挖菜窖,贮存一些白菜、萝卜、土豆、地瓜、大葱等,足够一冬天吃的蔬菜。下午我和王景思、戴宝森三个男生挖菜窖,天阴得厉害,飘起了雪花。</span></p><p class="ql-block"><br></p></h1><h1> 8.18毛主席第一次在北京接见红卫兵以来, 我们学校分批分期去北京接受毛主席检阅的同学陆续回校,很多同学到我们集体户探望,绘声绘色的讲述起上北京看到毛主席的情景,使我们这些集体户的同学坐立不安、没着没落、心里刺挠的要命。那个年代,听说谁要是能到过北京,那可是了不得的事,</h1> <h1><p class="ql-block">别说还能够受到毛主席的检阅,那家伙,更是想都不敢想了。哎!我们是知青,不是红卫兵,去北京见毛主席,没有我们的份啊!说到这些,我们三个人撂下手中的铁锹,浑身没有了一点力气……….. </p><p class="ql-block"> 一九六六年五月,我们吉林十八中应届毕业生准备毕业,总复习、中考、申报志愿等一系列工作都已经完成,个别中等专业学校已经提前招生,我和校学生会文艺部的部长张树声、委员吴凤茹几个同学,经过了吉林省戏曲学校的面试,并且填写了表格。</p><p class="ql-block"> 五月中旬,一年一度的春季插秧劳动开始了,班主任毛桂兰老师,带领我们到吉林市郊区白山公社大蓝旗二队支援插秧。不久从学校传来了开展文化大革命的消息,说校园里贴出了一些大字报,在校的老师和没去参加差插秧劳动的学生已经有所行动。月底插秧结束回到学校,校园里已经贴出了不少大字报。六月一日,《人民日报》发表《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社论,以及后来发表的一系列文章,陆续报道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通知》即《五、一六通知》精神,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的展开了,初三年级停止毕业,一、二年级停止上课。</p></h1> <h1> 对我这个初中学生来说,虽然还不太懂什么政治,但是从10来岁起,就愿意听大人们、家里的广播喇叭里,讲一些国家大事什么的,虽然有些还听不懂。家里的有线广播,每天反复播放激昂的《国际歌》,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音员“夏青”、“葛兰”播送的“九评苏共中央公开信”,我知道苏联出了赫鲁晓夫修正主义集团,中苏关系破裂,中国连续三年自然灾害,苏联乘机逼债,是我亲身经历印象颇深的事情。后来在政治课上老师讲,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各种颠覆新中国政权的阴谋不断失败,把“和平演变”的希望,寄托在中国的第三代第四代人身上,我就非常憎恨修正主义和帝国主义。<br> 毛主席之所以发动文化大革命,我们都认为,是毛主席根据国际斗争形势和中国建国十多年来的现状,发现了我们党有发生修正主义的可能性,看到了我们国家有资本主义复辟的危险性。为防止党变修、国变色,让翻了身的工人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群众,不受二遍苦、重遭二茬罪,毛主席决意要在上层建筑意识形态领域,进行一次彻底的文化革命。 斗跨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改革教育,改革文艺,改革一切不适应社会主义经济基础的上层建筑,以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h1><h1> 八月初,学校指定九名应届毕业生 下乡到吉林市郊区白山公社榆树林子大队四队,建立集体户。</h1><h1> 这个集体户是当时吉林市唯一的一个知识青年集体户,我被任命为户长。集体户实际有8个人,三年一班,刘忠诚(我)、刘艳丽、戴宝生, 三年二班,王景思、高英男、杨绍倩、杨海泉(几天以后杨海泉脱离集体户), 三年三班刘艳琪,三年四班,周颉。 </h1><h1> 回想起近半年来 “毕业 、 集体户 、红卫兵 、 见毛主席” 这些关键词,让我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没有“去北京 见毛主席”的资格。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学生,为什么在校生能去北京看毛主席,而我们下到集体户的就不能,这是为什么? 我们的心中充满疑惑。</h1> <h1><p style="text-align:center;"><b>我 们 要 见 毛 主 席</b></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我的肚子早就被气得鼓鼓的,一直没有把话说出来。我把铁锹使劲地往土里一插,说道:“你俩先挖窖,我去找队长,我们一定要见毛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王景民队长一听我说要上北京看毛主席,先是吃了一惊,转而呵斥道:“喔呵!你小子下乡到这没几天儿,胆大啦,嗯!北京那老远,得多暂能回来,天晴该打场了,还指着你们知青干活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我说:“队长,你先别急眼好不好,上北京看了毛主席,几天就回来,不能耽误干活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队长看呵唬不住我,又说道:“再说了,你们上北京这么大的事,我敢放你们走啊?”看来队长是有点想要推脱我的意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我心里急着呢!哪有闲功夫跟你磨嘴皮。我说:“你不敢做主,我找大队去!”我扭头朝大队部方向走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榆树四队位于小白山脚下西侧,当地人称“前榆树”,榆树大队部位于小白山北侧,被称为“后榆树”, 去大队部也就三、四里地的路程,连跑带颠的不一会就到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我找到大队韩书记说明来意。韩书记没有感到吃惊,想了想说道:“小刘啊!你们已经不是十八中的学生了,现在是人民公社社员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我一听这话,立刻就急眼了,“学校明确的说,我们还是十八中学生,是来接受…….韩书记没等我把话说完,抢过话头说:“孩子啊!那是学校唬弄你们呢”!说着回手打开一个木箱子,拿出一摞档案袋放在办公桌上,一个一个摆在我的面前让我看,“王景思、戴宝森、刘艳丽、刘艳奇、杨少倩、高英男、周颉”,正是我们集体户他们七个人的名字,我纳闷……咋没有我的档案呢?然后韩书记收起档案说:“档案都转过来了,你们就死了心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inherit;"> 我一听更是火冒三丈。“不跟你说了,我去找公社。”我一把推开房门冲出办公室,朝公社奔去。</span></p><p class="ql-block"> 白山公社位于小白山东侧的吉丰公路旁,与吉林市委党校比邻,我要从榆树大队部出发,经过四合大队、温德大队、白山大队,才能到达公社,这条路可不近乎,有五、六里地的样子,再加上下午快要下班了,我必须在下班前赶到公社。</p><p class="ql-block"> 找到夏社长办公室敲门进屋,他正在打电话,看我气喘吁吁、满脸流汗的样子,他一手持电话,一手指了指我前面的椅子,示意我坐下。我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没有坐,还是站在那。</p><p class="ql-block"> 夏社长我见过一回,刚下乡到集体户那会,公社在榆树大队召开“压绿肥”现场会,闫副社长主持,夏社长讲话,我记得很清楚。夏社长人长得很帅气,不超过四十岁,精明强干,口才极佳,极具风度。</p><p class="ql-block"> 夏社长撂下电话 问道:“小户长找我什么事儿呀”?他咋知道我是户长呢? 我心里纳闷。看他一点官架子也没有,我才在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来,简要的叙述了我们要去北京看毛主席的想法,请社长批准。 夏社长静静地听我把话说完,然后很和蔼的对我说:“想去北京看毛主席,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很同情你们的境遇 。可是理解归理解,同情归同情。</p></h1> <h1>红卫兵串联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毕竟是学校有组织的活动,我们公社没有这个权利答应你们呀!这你应该理解吧!”</h1><h1> 我一听这句话,心里想坏了,社长不支持啊!但是人家社长说的在理呀!我微微点了一下头。</h1><h1> 夏社长又说:“红卫兵去北京串联,是要由学校开具介绍信的 ,我们公社更没有给你们开介绍信这个权利啊!这你更能理解吧!”</h1><h1> 我浑身出汗,心里却透凉。完了,没希望了,这么老远的道白跑了,我又无奈的点了两下头。</h1><h1> 夏社长又说:“如果学校能同意给你们开介绍信,我们公社应该不会阻挡和反对的!”</h1><h1> 听到这句我抬头看着夏社长的眼睛,又摸了摸后脑勺,”夏社长!”....... 你.......字没说出来,马上又憋回去了,对呀!我连连点头,不愧是社长,说话真有水平。不长不短的几句话,说的我心里忽悠两下子,又透明透亮清清楚楚的,我知道该怎么办了。看着夏社长桌上的电话,我急中生智,为了节省时间,何不借社长电话一用?</h1><h1> 夏社长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抱在一起的双臂,抽出一只手,指了指桌子上的电话机,微笑着示意我:“嗯!打吧”。</h1><h1> 那时候的电话是“摇把子”电话,无需拨号,由公社总机交换台,直接转到了十八中红卫兵委员会,恰是红卫兵委员会主任,三年四班的大个子王振清接听。我报上刘忠诚大名,说是在公社夏社长办公室给你打电话,集体户拟去北京串联,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他人家的检阅,请你给开具介绍信云云。</h1><h1> 王振清听罢爽快应诺,让我速速到校来取。我满怀感激之情谢过夏社长,又飞奔学校,满怀喜悦,把盖有红卫兵大印的介绍信收入囊中.王振清同学,在我最需要的关键时刻,帮了我的大忙,此生我 没齿难忘。</h1><h1> 这时天色已晚还下着小雪,我只身一人踏上返回集体户的归途。</h1> <h1><p class="ql-block"> 我现在实在是太高兴了,一下午连闯三“关”(小队、大队、公社),遇到了“贵人”相助,办了一件天大的事情,我自己都佩服我自己,十六岁的我竟敢闯进公社社长大人的办公室,哪来那么大的勇气!</p><p class="ql-block"> 天黑夜暗,我没有一点怕意。跃过公路从白山四队超小路向西,经姑子庵庙,再向北绕过小白山脚下,转而向西直奔榆树四队,摸黑赶回了集体户。</p><p class="ql-block"> 集体户早已吃过晚饭,王景思、戴宝森端坐在炕沿上静等我的消息。我掏出进京介绍信在他俩面前一晃,“哈哈,成啦!”都高兴的蹦到地下,抢看介绍信。我让他俩马上去支取每人一个月10块钱的伙食费和30斤全国粮票(国家规定,知青下乡第一年,每人每月发给10元伙食费,粮食按每月30斤标准供给),回头准备行装,明早天亮出发。</p><p class="ql-block"> 我马上去队长王景民家,告诉他我到大队公社学校跑了一下午的惊人成果。王景民听到这个结果即吃惊也高兴,说我“人儿小本事可不小”!又笑着嘱咐我说:“看见了毛主席就赶紧回来,好打场啊!”</p><p class="ql-block"> 我心里想,你这队长就知道打场,到北京看毛主席,能像农村串门似的,进屋坐一会就出来?毛主席说看就能看着啊!鬼知道我们能不能很快回来?反正兜里揣着一个月的粮票和伙食费呢!啥时候回来,由不得我,也由不得你喽!</p></h1> <h1><p class="ql-block"> 天亮了,满山遍野的大雪,看不见道眼儿,我们三个人兵分两路回家,他俩家住温德,一路向北。我家住红旗 ,一路向东。</p><p class="ql-block"> 我登上小白山顶,极目远望,四处洁白,一轮红日旭旭升起,心情格外舒畅。</p><p class="ql-block"> 忽听山下四合渔场的有线广播喇叭响起了雄壮的《东方红》乐曲声。我知道这是每天早上6点半,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新闻和报纸摘要》节目时间,乐曲过后传来了播音员激昂的声音,“中国首次发射导弹核武器实验成功,导弹飞行正常,核弹头在预定的距离精确命中目标,实现了核爆炸。这次实验成功,使中国有了实用型导弹核武器。”听到了播音员激动人心的的播报,我不由自主的跳了起来,嘿!我国已经有了想打哪,就能打到哪的核武器喽!</p><p class="ql-block"> 这一天是1966年10月27日,我永远忘不了这一天,这个日子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p><p class="ql-block"> 当我再次迈步往山下走去的时候,才注意到我脚下穿的是一双矮腰“自由式”白鞋,就是在学校合唱团演出时穿的那种,鞋前头被脚趾头拱出了两个窟窿,窟窿周围是我自己用白线,一针一针密密麻麻缝起来的,这是我最好的一双鞋了。后来我都感到奇怪了,从榆树林子集体户翻越小白山回到家中,在没脚深的雪中行走十多里路,丝毫没有冻脚的感觉,我是怎么做到的呢?</p><p class="ql-block"> 母亲正在院子里收拾大白菜,准备入菜窖。看见我回家说是要去北京看毛主席,乐得就像她自己要去看毛主席一样,站起身来扑啦扑啦围裙上的白菜叶子说道:“那感情好,这些天就在寻思,你都下乡了,学校不能让你们去看毛主席了呢!”说话回到屋里,脱鞋上炕,从“炕琴”柜里翻出一个小布包包,打开布包从里面抻出一张最大的纸币“大团结”,塞到我手里,叮嘱我省着花。此时我已经有20元“巨款了”。</p><p class="ql-block"> 二十八日,王景思、戴宝森我们三个到吉林火车站,凭介绍信领取进京的火车票,当日票已发完,只好领取第二天的火车票。在火车站遇见我同班同学于洪枝,几月不见,分外高兴,不由分说,拉我去他家住了一宿,两人一被窝,有唠不完的嗑 。</p><p class="ql-block"> </p></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h3><h1><b>登 上 去 北 京 的 列 车</b></h1><br><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二十九日,王景思、戴宝森我们一起在火车站候车室,碰见三年二班的顾占华,顾占华和王景思同班,是我要好的朋友,我们四人同一车厢结伴而行,顾占华是二次进京,轻车熟路,对我们是照顾有加。<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进京人员中,旅客居少,车上大多数是集体进京的各校师生,人人都有座位,我们零散进京人员都是站票自然无座,只好在车厢过道站立。</span></h1><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第一次乘火车出远门,不知道去北京有多远,要多长时间,不管有没有座位都很兴奋也很高兴,有人上厕所了我们就坐一会,人家回来了再还给人家,实在困了就靠在哪打个盹。那时候火车速度慢,停靠站点多,一站一站的,白天晚上怎么度过的,如今都忘记了。<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记得好像是过了天津,我们才陆续捞到座位,由于兴奋,又听人说快到北京了,有了座位也无困意。顾占华说河北的大柿子很好吃,才一毛钱一斤,停车时下到站台售货车那,给我们买了一网兜儿,甜甜的吃着柿子,望着窗外的风景,盼望着快点到北京,早点见到毛主席。<br></span><span style="color: inherit;"> 十月三十一日火车进了北京,但不是在北京站停,我记得好像是在永定门车站下车。接待站的人告诉我们,进京的红卫兵一天有十几万,你们东北来的都在这下车,这距离北京还有很远。</span></h1><h1 style="text-align: left;"><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我看见有很多带军绿色篷布的解放军卡车,等在那里整齐排列,是解放军接我们进入北京市区的。我小时候就喜欢看军车,在学校的时候去部队演出回来,都是解放军开车送我们,能乘坐解放军的车进北京比坐火车还高兴,一路上可以看到北京的街景,当从远处看见天安门的时候我们都欢呼了起来,真的是到了北京了啦!</span></h1><br> <h1><p style="text-align: center;">北 京 红 卫 兵 接 待 站<br><br><br> 从离家进京的吃喝拉撒到返回,一分钱不花,全部免费。秋冬之交,北京天气渐冷,与夏季不同,安置数以百万红卫兵的衣、食、住、行等,面临越来越多的困难。敬爱的周总理十分关注毛主席他老人家“请”来的客人,从安置到接见的各个环节,都亲自组织精心安排,生怕出现闪失,组织国家机关各部门、军队、地方,动员社会各方面的力量,全方位的保证毛主席决策的实施。<br> 我们被安排在什刹海体育场附近的民宅住下,这里是北京故宫后身,与故宫只有一道红墙之隔。往北,距离鼓楼不远,位于北京中轴线位置。<br> 我们住的房子是典型的北京四合院,房子都空着,据说这里的原驻居民都是些地富反坏右分子,已经被遣送离京回原籍了。大批红卫兵进京,这些房子正好派上用场。<br> 屋子里的地面上早就一块挨着一块的铺好了草垫子,接待站的北京大妈大婶们(现在叫“志愿者”),说出话来满带“京腔”。北京人好像天生的客气,对我们小孩也是“您呐”!“劳驾您呐”的。要帮着她们干点活,她们也不让,一个劲儿的说“甭忙乎嘞,您歇着吧您呐”!她们一抱一抱、一趟一趟地,给我们送来了不同花色的被褥,叠好铺好。显然是从个家搜集来的。虽然不是新的,可也都洗的干干净净,虽然不能保证每人一床,最低也能保证俩人一被窝,晚上睡觉就席地而卧,王景思和戴宝森一被窝,我和顾占华一被窝,还挺暖和。<br> 四合院里正房、厢房安排了几十人住宿,屋子大小不一样,人数10人8人不等。来自何处不详,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说起话来南腔北调不同, 打呼噜的声音却是十分一致。<br> 吃饭是在“鼓楼”的一家国营中药店食堂,馒头、包子、油条、米饭、面条、熬菜、炒菜等品种多样,而且保证供应,吃好吃饱,比起集体户的苞米面、白菜汤要好上百倍。中药店设有中医诊室,王景思患有关节炎,膝关节肿得通红,吃完饭 后就到诊室的大妈医生那给他针灸。<br> 食堂里有一台黑白电视机,是电子管的,播送北京电视台的节目。我是第一次看到过电视机,像电影似的,感到非常新奇。几十年以后想起,那时候北京电视台的男女主持人,不知道是不是赵忠祥和邢质斌呢?<br> 十一月一日,接待站通知我们进行队列训练,为毛主席检阅做准备。我们立刻有了精气神儿,说不定毛主席明天就要检阅呢!队列教练都是解放军同志,教练我们进行立正稍息,集合解散,看齐报数,向左右转,齐步走等基础科目,我们训练得十分认真。第二天重复昨天的训练,我们的队列动作基本上有模有样,教练说,明天还得继续训练。<br> 晚上就寝前,突然接到解放军教练的通知,明天毛主席将要检阅红卫兵,这一宿我没咋睡觉,睡不着。<br><br></p></h1>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 终 于 见 到 了 毛 主 席</b></h1> <h1> 十一月三日,天不亮就起床集合完毕,之前领到接待站分发下来的早餐食品。解放军带领我们向东长安街进发,在一个叫做“南池子”大街的地方从新整队后,进入东长安街集结待命,再往西就是天安门广场了。晨晖中,远处的天安门城楼依稀可见,广场上已经排满了等待检阅的红卫兵队伍。 <br> 据说,毛主席检阅红卫兵,自8月18日开始,已经有五次了,都以不同的方式进行,有的是在天安门城楼上检阅,有的是在天门广场乘车检阅,今天是第六次检阅,来到天安门广场的红卫兵有200万,看来肯定是要以游行的方式进行了,我们都在急切的等待中。<br> 天早已大亮,我们在原地待命大约有好几个钟头了,那时候我们都没有手表,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h1><h1> 忽然,广场上的广播喇叭里响起了雄壮的《东方红》乐曲声,紧跟着前面广场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阵“毛主席万岁”的口号声,肯定是毛主席来到天安门城楼的观礼台了,我们争先恐后的往天安门方向引颈张望,因为距离太远,根本就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从广播喇叭里传来了林彪向红卫兵发表讲话的声音。不等林彪讲完话,人们就开始往天安门城楼方向蠕动过去,检阅也随之宣布开始了。不知用了多长时间,我们才渐渐地走到了天安门,与其说是“走”到天安门,还不如说是“挤”到了天安门,此时已经是大汗淋漓。<div> 天安门广场上人山人海,前面的人群越来越不动了,后面的人群还在不断的往前涌。广播里传来了十分熟悉的周总理洪亮的声音:“同学们,不要停留,要继续往前走,我们的毛主席站了几个小时,已经很累了!后面还有一百几十万红卫兵没有通过天安门!” 广播员也不停的高喊“红卫兵小将们,不要停留,继续往前走!” </div><div> 可是到现在我还没有看到毛主席的身影呢!说实在的,没见到毛主席, 谁情愿往前走啊!千里迢迢来到伟大祖国北京的天安门广场,不就是要看一眼我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嘛!</div><div> 我们四个人不知啥时候被挤散了,我和跟前一帮素不相识的男生女生胳膊挎在一起,高声反复的喊着“我们要见毛主席!我们要见毛主席!我们要见毛主席!”不知怎的,“我们要见毛主席”的呼喊声,不只是我们十几个人在喊,周围的人也都挎着胳膊在喊,一时间“我们要见毛主席”的喊声此伏彼起,不绝于耳。</div><div> 不一会我们挎着胳膊的十几个人又被挤散了,我在天安门广场的人群里如同大海中的一片树叶飘来飘去。突然,我被挤到了金水桥边的“华表”前(是金水桥东面那个华表),我伸手抓住了巨大的“华表”基座石头,稳住不动了。但后面挤上来的人使我感到更大的压力而几乎喘不上气来。我憋住口气硬是不肯撒手,就是被挤死在华表上我也不能撒手,撒手了,就有被挤倒在地的可能。<span style="color: inherit;">我插空挪动脚步转到华表的北侧,有华表做掩护没人挤我了,我松了口长气。</span></div><div><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这时广播喇叭里传来像是首长的说话声,下面请伯达同志讲几句话。陈伯达是福建人,沙哑的嗓音,说些什么根本就听不懂 ,广场上“我们要见毛主席”的喊声依然不断。</span></div><div> 这时有人喊,“毛主席来了!毛主席来了 ! “<br><br><br></div></h1> <h1> 我扶着华表抬头一看,果然是毛主席!一眼就认出来了。 毛主席身穿绿军装,头带着绿军帽,高人一头的身躯,缓缓的走向天安门城楼的栏杆,摘下军帽向下面挥动着,虽然在华表处向上看毛主席,人不是很清楚,但那确确实实真的是毛主席呀!是我亲眼所见的毛主席呀!这时只见毛主席,边挥动军帽,边顺着栏杆向城楼西侧走去,后面有林彪、周总理以及很多不认识的人紧跟着毛主席。我不再把住华表不放,跟着毛主席往天安门西侧移动过去,毛主席一直走到西侧栏杆尽头,右手不停的向下挥动军帽。</h1><br><br> <h1><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这时我已经能清清楚楚的看见毛主席了,我使劲的喊“毛主席万岁!毛主席万岁!”可挥动军帽的毛主席却越来越模糊了,我使劲的擦了两把眼睛,毛主席又清楚了,而且看清楚了毛主席慈祥而又苍老的面容,这就是我日夜想见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呀!此时天安门广场已不再那么拥挤了,接受检阅的红卫兵队伍都跟着毛主席很快的通过了天安门。</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left;"> 后来听说,这次检阅开始后,之所以行进迟缓,是由于走在前面的红卫兵想多看一会毛主席,走过金水桥时而放慢了脚步,或是在金水桥前面打圈来回走,延缓了行进速度,造成了天安门广场长时间的堵塞。是毛主席进行短暂休息之后,不断地沿着检阅台往西走,手挥军帽,示意红卫兵不要在天安门前停留,引导检阅队伍继续前行,解除了天安门广场的危机。这一天毛主席他老人家在天安门城楼上足足站了6个小时。</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退出天安门广场,我还久久的回望着天安门城楼西测,仿佛毛主席他老人家还站在那里向我们挥手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inherit;"> 我长舒了一口气,终于见到了毛主席!</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h1><h1 style="text-align: center;"><b> 永 久 的 遗 憾</b></h1><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r></p><h1><span style="color: inherit;"> 现在想一想,我当时办了一件多么错误的事情,那就是应该带着集体户的八名同学一起去北京看毛主席,而不应该把五名女生扔下,我们三个男生一走了之。虽然五十五年后的今天,没有听到她们说我一句埋怨的话,但我的心里仍是后悔不已,一辈子也无法原谅自己,成为我永久的遗憾。</span><br><br> 2021年2月3日于广州<br><br><span style="color: inherit;">本文插图说明:本文采用的黑白照片为本人自有照片,其余2张彩色图片,均来自百度网络。 1</span></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