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关口、营城子历史留痕中考证地域脉动价值

耄乐人中

1956年，由于大伙房水库搬迁，我家在营城子西大台子山下（小台沟）建了新房，一住就是十九个年头。大台子山虽然没有给出海拔标高，但只少距地面也得超出百又二三十米。山上有个墩台（烽火台）。传说中这座烽火台，时刻守护着当年建州女真来营城子进行边市贸易的安全，一但发生较大的夺掠侵扰，墩台上就点起狠烟。大台子山东接营城子后山绵延山峦，北连阿金沟山丘，南隔关口河与高高的元龙山墩台相对峙，西望抚顺市东端的搭连商业区。 闲暇，我们常常登上大台子山寻览烽火台上的蛛丝马迹。可是当年的烽火台已成了－个大土堆，附近连青砖残瓦都难找到。土堆上面长满了高高矮矮的树木，俨然怒发冲冠，但它却见证了当年抚顺市贸交易历史的脉动和遗存。多年来，也常常听到老辈人讲述着，他们所知晓的当年建州女真岀鸦鹘关，经社河流域的古道，过下洼子南岭，到白家店食宿，再经关口（今关口村）査验建州女真由明朝签发的敇书（准入证明），方可到营城子进行市贸交易。而白家店、关口、营城子等村落的得名，均属历史留痕，从这些地域脉动的故事与传说中，去考证抚顺历史文化和人文价值，无疑是确切真实的。 众所周知，抚顺是明王朝辽东防御体系的一个的重要关口，也是建州女真通往京师的门户。从20世纪80年代，抚顺历史考古工作者根据考古调查实际，结合明代的《九边图》，以及《辽东志》《全辽志》所附舆图的标注，加上文献记载，明清之际“出抚顺关走行浑河北岸的记录，抚顺关设立于1443年至1464年，将抚顺关定位于关岭，使历史研究中的疑团得已解决”，这是无可非议的。但历史也不能丢弃当年重要集市的脉动。《辽东志》提到“抚顺关，在抚顺城东三十里”；“抚顺马市，在抚顺城东三十里，建州诸夷人于此交易买卖”，而没说抚顺关与马市同在一处抚顺城东三十里。这分明说的是两层意思：一是抚顺关在抚顺城东三十里。二是抚顺马市也是在抚顺城东三十里。恰好关岭和关口，都在抚顺城东一南一北三十里处。从浑河流向看，关岭地处浑河北岸，水流急湍，无桥可过，只有严冬封河期，南北才能通达。因此，浑河北岸的关岭马市，多半是来自赫图哈拉老城及浑河以北的建州女真人，往往从赫图阿拉老城，经界藩城、营盘，过北章党进入抚顺关马市；而浑河以南的建州女真人，却从雅鹘关过南章党，经社河流域古道，从关口签敇书进入营城址市贸地点。 据《清史稿》和《王杲传》记载，建州女真通过抚顺关马市，为自己输入了大量铁制农具、鞍辔、耕牛，以及中原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反倒为其族人的强大与发展奠定了基础。到了后期，明朝边官无视边规边法，瞒着朝廷，税入私囊，马市集贸已经无法控制女真人活动。早在1557年(嘉靖三十六年十月)，王杲曾率部到抚顺关进行关市贸易。他出于对明朝边吏贪婪勒索的愤恨与蔑视，带领部众杀死抚顺备御彭文洙和马市大小军官数十人。王杲并率部进入抚顺关和东州、营城址（今关口西）、会安等村寨抢夺，从而以武力对抗挑衅明边关军吏，更是名声远扬。 1572年(隆庆六年)春，贾汝翼就任抚顺备御，试图改变以往马市贸易中的一些陋习，重振汉官威仪，遂榜掠酋长，以大明敇书严格查验入市马匹。明廷决定对王杲“先抚后剿，逮问贾汝翼，罚参议使李鹗、佥事使王之弼俸禄三月”。并“由王台出面，邀请王杲前往抚顺关，与明朝边吏椎牛结盟，约定自浑河以南东洲至营城子（关口西）、马根（郡）单堡子等均归属王杲。如有先违约，受天不祥。盟誓即定，请马上到关市，通关如故约”。这里说的很明白：“邀请王杲前往抚顺关，与明朝边吏椎牛结盟”，将浑河以南的东洲、营城子、马郡单等地均属王杲。由此可知当年营城子、马郡单等地早已形成了建州女真关市集贸地。 鸦鹘关位于辽宁省抚顺市新宾满族自治县西南苇子峪境内。是明长城辽东重要关隘，鸦鹘关自1468年建关后，因其军事地位重要，明廷同建州女真在此地发生频繁的争夺战，关口屡遭破坏，又屡次重建。公元1546年(明嘉靖二十五年)，明廷为加强鸦鹘关的防务，又在关西修筑散羊峪堡。到万历末年，辽东军备逐渐废弛，而建州女真却日益强盛起来。公元1606年(万历三十四年)辽东镇总兵李成梁以“地孤难守”为由，放弃了辽东镇孤山等6座城堡之后，便将鸦鹘关外拱手送给努尔哈赤。 当年建州女真是出鸦鹘关到营城址交易市场。途经马圈子、南章党、温道、东社、白家店，关口，才到交易地营城址（子）。需要往返二、三百里路程，以畜牧地区生产的马匹，换取中原出产的铁锅、铁铧犁、盐、布、绸缎、茶叶等物资。 1573年（明万历初年），在下洼子南岭口不远的荒凉山坡处，修建一座三慧寺（此寺毁于文化大革命，重建于小青岛风景区）。当年的三慧寺规模不大，却底蕴厚重，精威壮观，用青砖圈成的寺院，红柒院门，院门上方悬挂一块黑底烫金“三慧寺”匾额。院内宽阔，院门两侧是高出围墙两丈余的鼓钟楼，坐西朝东五间大殿。殿内五楹，主祀太上老君，依原始制配祀窑神、火神、山神、土地神。帝君殿关圣帝君、文昌帝君。娘娘殿祀王母娘娘、观音娘娘、碧霞娘娘。壁画色彩，别具一格。铁旗杆耸立于庙前。为便于建州女真人交易如愿，祈祷入市吉祥。过下洼子岭西，便是现存的白家店村。 传说中的白家店，是当年那拉氏白姓旗人开办的多处大客栈，专门接待建州女真从鸦鹘关到营城址交易市场的客商。由此堡子而得名“白家店”，传说至今已有四、五百年的历史。清朝灭亡后，那拉氏一族受尽歧视，为躲避灾祸，不得不将旗族改为汉族。白家店西五里的关口村，是当年严格查验明朝颁发入市敇书的地方，经严查后才能进入营城址（子）入市贸易。营城子老一辈人常说，从营城西大台子山，到当今营城子村委会，道上道下全属当年市贸交易市场的占地。 虽然市贸距抚顺城较近，但由于鸦鹘关与营城子市贸窎远，不能当天返回，给入市活动增加了食宿困难。1573年（万历元年），建州女真首领王兀堂，向明朝辽东巡抚张学颜提出，在清河堡开设马市的请求。1575年（万历三年）明廷批准设抚顺清河马市。《清太祖实录》记载：“万历三年，在抚顺再开设清河和叆阳、宽甸四关互市。”《清实录》记载：时称清河马市的入口，在清河城东三十里的苇子峪（今新宾满族自治县苇子峪镇），那里的互市地点约在清河城南十里的地方。由此可见，淸河城马市要晚于关山、营城址市贸活动只少二、三十年的时间。 总揽明清史实，汉族与北方游牧民族之间的争夺时战时和，沿着连绵万里的边墙众多防御重要军事据点，通常也是汉族与游牧民族交易往来的繁华集镇。清河城马市的建立大大削弱了营城子的市贸。可见明代中期，抚顺白家店、关口、营城子乃至营城子西的大台子山墩台，却扮演着双重角色，不仅是明朝与女真贸易交往的重要市场，也是明军与建州女真反复争夺的军事要塞。随着努尔哈赤统一建州女真，明清萨尔浒战争的爆发，抚顺马市贸易被女真人利用，混兵于商，赚开门户，攻破坚城，对几百年的市贸迎来了一场市毁人亡的浩劫。 当年关口、营城子市场贸易，处于奴隶制的女真人，总想进入经济发达的内地，用武力获得人畜和财物。明朝则利用边墙、互市、武力竭力制止女真人的进入，都想达到分而又治之的目的。在这种形势下，建州女真伴随着明朝的强弱，而进入明边的人数和时间则多少不同。明朝末年的国势衰败，女真人为大规模创造条件定居辽东，抚顺自然也成为努尔哈赤首先争夺的目标。 1583年（明万历十一年），努尔哈赤首先开始对抚顺、开原以北是女真叶赫部兴兵，统一了建州女真叶赫部，进而统一了女真诸部，于1616年建立后金政权。在这33年中,努尔哈赤在抚顺等地大规模与汉族进行互市交易，使建州女真的经济得到发展，大大超过其他女真诸部。明人不知反省朝廷之败，只看到抚顺商人在流通领域赚取中间差价，便认为其奸黠狡诈，其可悲。与明人不同，《清实录》浓墨重彩地记载了抚顺、清河市贸商人李继学双面间谍的事迹，甚至将其信用之商迁至辽阳，与明廷轻商之言行形成鲜明的对比。 公元1618年(万历四十六年七月二十四日)，努尔哈赤率军又一次攻下鸦鹘关，然后进攻清河，鸦鹘关因此为后金占据。明政府见抚顺关、鸦鹘关一线边城先后失守，抚顺、清河诸城己为后金占据，便调集了10余万人马，（号称47万大军），于公元1619年（万历四十七年）由辽东经略杨镐统领，分兵四路向后金国都赫图阿拉发起进攻，这就是中国战争史上著名的萨尔浒之战。萨尔浒之战后金以少胜多，明军大败，努尔哈赤又乘势攻占抚顺、开原、铁岭。相继异常活跃的辽东抚顺、开原马市贸易也到此终止。 明朝时期女真人，分为建州女真、海西女真、和野人女真三部：建州女真，在长白山、牡丹江、绥芬河之间，以今吉林珲舂县、龙江宁安县为聚居地。海西女真，生活在松花江下游的吉林扶余县至黑龙江阿城县一带。野人女真，分布在黑龙江中下游两岸及乌苏里江以东，野人女真又称东海女真。其中：建州女真又分为叶赫部、浑河部、苏克苏浒河部、董鄂部、哲陈部等部落。因此，浑河以北的建州女真人，往往从赫图阿拉老城，经界藩、营盘，过北章党进入抚顺关马市；而浑河以南的建州女真人，却从雅鹘关经南章党，过社河流域古道，从关口签敇书进入营城址（子）市贸地点。以此，作为抚顺地域的苇子峪、马圈子、关岭、营盘、萨尔浒、白家店、关口村、营城子和马郡单（省保护范围）等好多地区地名，依椐历史留痕考证当年的遗事、边关、马市贸易的脉动发展，再现抚顺对历史影响和人文价值，都是可圈可点的。 文/臧玉仲（耄乐人中） . . 2O22，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