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在人间，被校园霸凌之后……

樱桃子

在网上刷到一个帖子，小女孩是父母婚外的意外，后来父母结了婚，却是把女孩当作耻辱，随意的寄养在别人家。这家的男主人好吃懒做，还对一个几岁的孩子各种猥亵，女主人则永远是嫌弃。小女孩认识了一个同样是留守儿童的男孩，比她大上几岁。女孩受到欺负的时候，大孩子总是自己吃尽苦头也要帮助她。

女孩越来越依赖他，还在12岁的时候说，要永远跟他在一起。男孩却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永远的在一起，很多事情可以把人隔开，比如死亡。有一天男孩突然打电话告诉她，要坚强，要勇敢的活下去。女孩第二天来找男孩，男孩又说了好多鼓励她的话，后来男孩越来越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男孩母亲来的时候，男孩已经停止了呼吸。她骂女孩：他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救他？

女孩越来越漂亮，但神情却冷漠而忧伤。有几个高中学校的男孩向她表白，女孩都拒绝了。班里的各种女生小团体她也不参加，只喜欢独来独往。越来越多的人说女孩故作清高，还有人说看见女孩晚上去夜店卖，女孩也没理会。

学校的大姐大找到她，让她帮忙把一封情书放到他们班的校草书包里。女孩拒绝了，大姐大打了她一个耳光，放学的时候她被一群人围住，拖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剥光了衣服，狠命踹她，还按住她的手脚，拍下了她躺在地上的视频。

从此她的世界不再安静。那些观看过视频的小混混都来问价，学校里的男生都故意用她能听得见的声音骂她是biaozi。无论她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男男女女各种讥讽和嘲笑声。她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只觉得自己快要被逼疯了。

大姐大会当着众人的面扇她耳光，还告诉她用什么牌子的几号粉底液，可以遮住红手印，晚上再去勾引男人。女孩把屈辱告诉了老师，老师只是把大姐大叫过去轻描淡写的训斥了一番，可是换来的却是更严厉的报复，大姐大甚至声称要把她送给几个大哥尝个鲜。

父母很久没有来看她了。等父亲来送抚养费的时候，她鼓足勇气告诉了父亲。父亲有些厌弃的看了她一眼说，你不理她们，她们干嘛招惹你？为什么不造谣别人？偏偏就欺负你一个？你是不是在学校里整天勾三搭四的被人看不惯？劳资花那么多钱，你就拿这点成绩回报我？

父亲的一番话成了压倒女孩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最喜欢深更半夜的跑到被同学称作鬼楼的教学楼上，坐在栏杆旁边，向下耷拉着两条腿，幻想自己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摔死，如果摔残废了该有多痛苦。

一天晚上，女孩又在那里坐了好久，突然一个男孩从后面死死的抱住她，把她往后拖，边拖边哭，还不停的说：你不要去死，我不想看见你死，千万不要死，好好的活着，你不能死。

女孩有些惊讶，这里的人不都是希望她死吗？连老师和校长都嫌她败坏了学校的名声。她有些感动，原来还有人不想她死，于是女孩决定好好的活着，哪怕一丝光亮都能照亮她黑暗的人生，可是生活似乎对她过分残忍了些，事实上，女孩除了漂亮，内向和软弱，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

俗话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欺负弱小是人的一种劣根性。在学校，被欺凌的大致具有以下至少一个特征：一是外貌比常人有些不足，二是性格内向孤僻，三是受家人连累，比如父母兄弟有严重不足，四是遭受严重变故，比如父母破产，离异等，五是外貌超出一般水平，六是比一般人幸福和幸运，七是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但没有保护它的能力。

从中我们不免得出一个悖论，你比周围人差点，或者比他们好点都可能被欺凌。其实这也符合人性，你外貌有缺陷，或者家里穷，或者刚遭厄运，比一般人过的差，他取笑你可以获得心灵上的快感，比如嘲笑你矮，证明他比你高，嘲笑你菜，证明他比你有本事。要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是挫败感大于成就感的，如果有一个不如自己的人做参照，瞬时我们就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差了。从比自己弱的人身上找优越感是最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同理，你比周围人稍微好点，就衬托出他的失败和不足，他可能就会看你不顺眼。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们优秀与否，幸福与否没有绝对的阈值，都是与别人比较得来的。所以现在的人都知道闷声发大财，不敢太张扬，怕的就是遭人嫉恨。

这是人性的阴暗之处。但当不幸发生在遥远的别人身上时，我们瞬时同理心爆棚，甚至有一种强烈的自我代入感，那时的我们伸张正义，呼吁全社会对弱者予以关注和关心。我们也会自我感动，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阳光正直的人。

当遥远的地方别人比你幸运的时候，你也只能哀叹一声自己怀才不遇，你够不到他，也不了解，而且因为距离，他的成功对你的刺激没那么大，也无法嫉恨起来，甚至很多时候你都想着复制他的成功经验。

再往深层说，我们发现，我们欺负的都是跟自己差不了太多的身边人。固然是因为离的太远了鞭长莫及，但更有可能这是人的生存本能决定的。比如，远古时期你们族里有几百号人，你并不出众，想要获得更多的生存资料，就得打压那些不如你的人，抢他一口饭你就可以多吃一点，同时偷偷给那些比你优秀的人使使绊子，败坏他们的名声，自己才有可能获得超出能力的食物，同时吸引到有魅力的异性，获得交配权。

女性之间的竞争更简单，谁更聪明漂亮，优秀品质更多，谁就更容易生存下来。她们可能更在乎这个集体里，自己有没有受到其他同类的威胁，因为女性怀孕，生子，养娃，很长一段时间都必须依赖男性。

所以竞争更容易在一个群体里产生，别的群体发生的事，相对而言，对自己没有太大的威胁和价值，我们自然可以以旁观者的角度，发扬人性善的一面，同情弱者，讨厌霸权。一旦回到自己的群体，跟切身利益挂钩，生存的本能必然让我们露出獠牙。

可能有些人不愿意承认这些人性的弱点，会说，你怎么总是关注别人的阴暗面，就不能把人想象的积极阳光一点吗？你这么想别人，就证明你存在这些阴暗心理。事实上，不承认不等于不存在，有些人看上去乐观正直，满口都是仁义礼智信，但先别看他说了什么，多看看他做了什么。

就像开头那个帖子，有人留言：矫情。小姑娘很礼貌的回复了，不好意思，影响到你了。其他网友却对这种没礼貌，落井下石的人很不满，逼的他不得不解释了一堆。别人在撕心裂肺的哭，有多少人偏喜欢在伤口上撒盐？觉得姑娘矫情，不要看，直接划走不好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感同身受，所以越来越多人喜欢隐藏伤口，但隐藏了那伤口依然还在啊。去年我开始接受心理疏导的时候，导师说，你身上都是血窟窿，竟然苦捱了这么久……

和这个姑娘有点类似，但没她那么不幸，也没有遭受实质意义上的校园霸凌，但这件事却给我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刚上大一，我来自十八线小城的农村，那时候父母在县城边盖了两栋楼，欠了别人钱，经济不是很好。

我的两个舍友，一个和我来自同一个县城，也是农村的，只是家境比我略好。一个是临时团支书，家在我所在学校省会城市下面的一个县城，父母是县城双职工，一个还下岗了。她男友也是省会城市下面的另一个县城，这是背景。

因为来自不同的地方，大家不是很熟，临时班长就提议说去操场上相互认识一下。我的自我介绍比较简短，最后不知道是脑子抽筋了，还是为了凑字数，说了一句，希望大家喜欢我，支持我！这个是小时候看超级宝宝秀，宝宝们介绍完之后最后的台词。

可能是小时候都看过的缘故吧，大家听了都笑了，背后还叫我超级宝宝。我成了我们班除了几个临时班干部最受欢迎的人。

班干部选举，舍友毫无疑问的成了团支书，我竟意外当上了宣传委员。有一次，课堂上老师讲很多情侣把大把时间用来在楼道里搂搂抱抱，亲亲我我，既影响校风，又不利于学习。还让几个同学围绕你希望大学给你带来什么，进行即兴演讲。

我表达的大概意思是，我希望能修炼美好的自己。这种美好不依赖于任何外在的东西，比如名牌首饰，包包，化妆品，衣服等等，而是我本身自己就那么美好。我永远不希望用衣服，首饰等最贵重的奢侈品来抬高自己，而希望自己能够抬衣服，无论什么样的衣服我穿起来都美好大方，我的观点赢得了一阵掌声。

后来我穿了一件藕色格子连衣裙，因为号小，商家不好卖，特别便宜，只花了二十块钱，很多人问多少钱，从哪买的？很好看，我不好意思说价格，只是说夜市上，也就几十块钱。直到现在我依然喜欢看断码衣服和鞋子，因为便宜，而且舒适。

我们团支书买了一件类似的裙子，是艾格的，逢人便说花了两百多，大家都夸料子好，但那件裙子并不是特别适合她。从初中我就知道有人开始在穿衣打扮，言行举止上模仿你，你就要留心了，她可能在暗地里跟你较劲，在嫉恨你。

我从一开始就非常卖力的读书，过着和高中差不多的生活。老师表扬了我，还跟我们说，每年都有励志奖学金，五千块钱，可以抵一年的学费了，让大家好好学习。

这是我能想到的一开始就被她俩针对的全部理由。学校举行诗歌比赛，让大家踊跃报名，我竟然不知道。后来还是辅导员替我报了名，我拿了一等奖回来。团支书和我的老乡连话都不给我说了。

以后凡是班里有什么活动，她俩都是在我睡着了说。我们有一个外系的联谊宿舍，约好周末两个宿舍一起去爬山，单单没有我，因为没人跟我说，这些都是偷偷的进行的，他们所有的活动，我永远被排除在外。

我喜欢早上起来喝水，就头一天晚上在杯子里倒一点开水，第二天再沏一点热水。结果就是这个水出了问题，她们给我往里面放安眠药，每次半颗。我还抱怨过学校水垢太多，也难喝。

喜欢在我睡着搞小动作，是被我偶然间发现的。我本来睡觉挺早，但有一次我感冒发烧的厉害，嗓子冒烟了一样难受，鼻子透不过气，因此睡的很不安稳。我透过被子缝隙看见我的老乡往我水杯放了东西，还摇晃了很久。然后听见她俩对话：要不要加重分量？我看她还是挺好，学习没有受到影响啊。

一个说，害怕被我看出来，也怕出事，另一个说，能出什么事？安眠药也吃不死人。我才知道她俩为了打扰我的学习，每天给我吃安眠药。第二天我拿着水杯，哭着找辅导员去了。

导员把她们叫过去，她们死不承认，导员说，可能是我听错了，也太敏感了。这时候你会发现，跟老师关系好，老师会不由自主的偏向你。水虽然是证据，可是我证明不了里面有安眠药。

自此我们的关系完全破裂，你以为她们会收敛吗？不，她们只会变本加厉。记得那时候喜欢用千纤草的黄瓜水抹脸，18块钱500毫升，简直太白菜价了。

我的皮肤一直很好，很少长痘痘。但是那段时间满脸都是又硬又大的疙瘩，简直惨不忍睹，有时候疙瘩会突然破出血水来，得用纸巾堵上才行。

不得已，我去看了医生，医生说我是皮肤中毒了。让我想一想自己用什么猛料护肤品了，赶紧停用。我那时候只有一个洗面奶和一瓶黄瓜水。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黄瓜水买到假货了。

正好有一个同学家里有人在研究所工作，说是可以帮我检测出来里面的成分。检测报告出来大吃一惊，里面含有纯天然的蜂毒成分。我说可能是因为假货吗？那人坚决的说，不可能，再假的东西，不可能把这么原始的，毒性这么大的东西加进去，再说这需要多大的成本，这肯定是人为后来加入的。

我拿着复印好的检测报告，拍到老师桌子上，开始给家里打电话。老师显然也有点害怕，安抚了我，还帮我调换了宿舍。我父母和二哥，三哥，五哥第二天就来到了学校，老师把她们叫过来，说不承认就报警。她们承认了，我二哥非要揍她们，因为在学校当然没有揍成，最后一人赔了我三百块钱的医药费。我治好后脸上留下了两三个不太显的痘印，再也没有下去过。医生说真皮层受损，不能恢复了，但是你的皮肤修复能力很强，以后会越来越淡的。

这件事就这样完了吗？当然没有。她们联合起来联谊宿舍的男生一起散布我的坏话。她们说我就像《梦里花落知多少》里的那个小茉莉，看起来纯洁无瑕，实际上就是迫于生活去红灯区卖肉，内里腐烂丑陋无比，还绘声绘色的编了很多有鼻子有眼的谣言。

我哭着告诉了四哥，四哥来到学校，找了老师，还警告了团支书还有我的老乡，说是再欺负我就打断她们的腿，我觉得四哥一个人打不过我们联谊宿舍的男生，就没说他们。

四哥走后那几个跟她俩同流合污的联谊宿舍的男生，说给我道歉，我问他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他们竟然说是因为喜欢我，不想我被别人觊觎，我一阵恶寒，将杯子里的水倒了他们一脸。

更恶心的还在后面。下晚自习后，团支书和男友看见我，逼着她男友向我示威，那个男的走过来恶狠狠的对我说，再惹事劳资弄死你。劳资手里有十几个小兄弟，随便一个都能让你生不如死，三叔是哪个局的，弄死你也不过坐两年牢。

团支书补充说，知道你们派系人多，那也别整天打啊杀的，死呀活的，烦不烦？小山哥不是想找个贱货玩几天？我把她的信息推给给小山哥不就行了。

团支书对象是隔壁学校的，家里是养蜂的，之前的蜂毒应该就是他提供的。早就听说他是混黑社会的，身上有纹身，走起路来摇头摆尾，横冲直撞的。

团支书也不是好惹的，那时候流行交网友，她认了几个哥哥，都是其他学校的混混。我势单力薄，社交能力不行，家人也离得远，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惹上她们后，我开始活在恐惧里。每天都担心自己被突然袭击，被打，被扇耳光，被关小黑屋，被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得不说，大学里变态比较多。上自习的时候遇到一个跟着我去女厕所的，还有一个暴露狂，这些其实其他同学也碰到过，她们还报告学校去抓他，可惜都没有抓到。

所以我遇到的应该不是团支书指使的，但因为太恐惧我已经失去了判断力，几个变态令我更加惶恐不安。我甚至开始幻想自己有一天突然会莫名消失，然后死亡。

我从两元店买了一把水果刀，放书包里。有人很奇怪，问我这是怎么了？我不好意思的说，学校最近不太安全，遇到危险，我杀不死敌人，至少也可以杀死自己啊。是的，那把刀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我觉得自己不可能接受被群揍的侮辱。

这句话成了大家相传并且记忆深刻的一句话，好多人都觉得我那时候好让人心疼。班里最好的朋友见我有点承受不起，便说，你不是经常看见那男的在宿舍楼下等团支书？她不在的时候，你走过去，叫声大哥，跟他套个近乎，撒个娇，说几句软话，我保证他不会那么针对你了，甚至还可能反感女朋友惹事，怜香惜玉你懂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会向他低头的。因为他不配。不是我有多高尚，也不是我多勇敢，而是我做不到。直到现在，我依然是以最强硬的态度面对敌人，哪怕心里已经怕的不行，也绝不后退。

旁系有个女生很豪爽，看不惯她们在我背后说三道四。告诉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比如学校有画板招募人体模特，一个小时七百元。我很好奇，也因为穷，便问，怎么这个这么挣钱呀？宿舍的人笑作一团。有人告诉我，那是需要全裸的，谁愿意做？我恍然大悟。

在团支书嘴里，我就是做人体模特赚的生活费，用来买衣服什么的，对于我来说，裸着根本不算啥。类似的话我听的太多了，没什么感觉，那女生气愤的说，我陪你找她对质去啊？我真的不想再惹事了，就摇头说，随便她去吧。女生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是一个懦夫，我被她气哭了。

可能也是因为压抑太久，我给那个女生写了一封信，诉说了自己的痛苦。而就是这封信彻底扭转了我被动的局面。至少团支书的谣言再也伤害不到我，也没有人肯相信了。

信上我谈了自己对生死的一些看法。高中时候看过琼瑶的《生如夏花之绚烂》，觉得一个人如果身体不好，无法增加生命的长度，如果可以拓宽生命的宽度也挺好的，就像羸弱的李贺，疾病缠身的勃朗特，抑郁的卡夫卡，他们都在文学上取得了不可取代的成就，哪怕生命短暂又何妨？

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可惜天分不够，也舍不得父母的伤心难过。所以我的人生目标还是长命百岁。只是有些事情我无法左右，我从来没有做错过什么，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哪怕暗地里盼着谁不好都没有，我只想努力学习，希望将来能够挣足够多的钱，让我的父母不再那么辛苦。

我每天三点一线的读书，除了正常交流，没有招惹任何人，晚上图书馆闭馆了就回宿舍睡觉，哪来时间鬼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别人嘴里就那么不堪。我每天胆战心惊，害怕被人跟踪，被人群殴，被人扇耳光，被人羞辱，我从心理上接受不了践踏自尊的伤害，我为自己准备了小刀，随时准备就义，士可杀不可辱。

我假装强硬，假装什么都不怕，其实怕的要死，但怕又有什么用呢？该来的总会来的，如果我真的遭遇不测，我想在死前对这个世界说一句，我没有犯过一点恶，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但这个世界给我的全是伤害。

还写了很多恐惧被报复的感受，具体记不清了。这位女同学将我给她的信放到了学校的bbs上，瞬时这帖子火了。好多人在下面安慰我，还贴了我伤心的照片，有上百张。

那时手机像素不好，但还是能看见我在图书馆将书竖起来，偷偷的哭，还有擦鼻涕的，有的是我在走廊黯然神伤，还有佳能相机拍的好多照片。我简直难以置信，自己被人拍了这么多清晰的照片。

大家一边倒的倒向了我，觉得我纯洁善良，品性纯洁，应该得到善待，造谣者应受到严惩。学校老师不得不出面对我进行安抚，还删了那个帖子。自此我和她们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俩也不再造谣生事，据说被学校警告，再滋事，勒令退学。

表面上这件事圆满了，我大获全胜。实际上自此我更加内向胆小，从大学到研究生，到参加工作，一直在包里放着刀具，没有刀在身上，我就特别没有安全感。记得结婚几个月后，老公在床头柜里发现了水果刀，他问我，你干什么？我说身边没有刀，我就会害怕。他有些心疼的说，跟我在一起，你永远用不着刀。

我去上班也背着刀，当然没人知道，后来才慢慢的改掉了。我还落下两个毛病，一个是特别怕被孤立，被集体刻意的遗忘和孤立，那种被嫌弃和抛弃感让我觉得自己不配和别人站在一起，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这种情绪会让我非常抑郁。

一个是只要感到别人在挑衅我，针对我，我就立马情绪失控，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无法克制的进入玉石俱焚的拼命状态，那个时候我的全身会因为生气，害怕，恐惧而微微发抖，这种情况会让我脾气十倍增长。

比如有些集体活动我本不打算参加，但看到有人不太乐意我去，或者故意偷偷的背着我搞小动作，我就偏要去，偏要凑热闹，实际上是一边觉得无聊，一边黯然神伤。

再比如现场好几个人，单把我的名字点出来，我就立马觉得这是故意欺辱，不由自主的进入战备状态，可能会非常偏激，冲动，但接下来的事一点也不受我的控制，我会过分防护，我太害怕受到伤害，只好用表面的强硬来掩饰内心的慌乱还有绝望。

这种敏感又任性的情绪，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我就是特别容易启动自我保护模式，时时刻刻像一个炸毛的刺猬。

另外一个疑惑就是，我好像因为高中，大学，研究生，每逢这种情况下，男生都不敢靠近我，否则会被骂死，而解救我于危难的都是英姿飒爽的女孩子，我感觉我迷上了有点男孩性格的女孩。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出毛病了。

我喜欢看女扮男装又英姿飒爽的，比如《女驸马》里黄奕飞出去接住从楼上掉落的公主，然后转圈落地，我特别痴迷。老电视剧《莲花争霸》女生反串的白玉川摇着扇子从楼上走下来，实在太帅气了。总之我觉得自己有点不正常了。

还专门因为这个请教过心理学教授。他说，因为我身上太缺少男孩子的勇气，过分阴柔了，因而羡慕那些英气的女孩子，只是希望自己具备她们性格的心理投射罢了，这没什么不正常的，不是性取向出问题了。

同样的动作和事情，男孩子做了，为什么在我看来稀松平常？因为我潜意识觉得男生就应该坚强勇敢，他们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因而在我眼里就没有那么有魅力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被掰弯了。

现在我的心理导师会隔着网络像催眠一样，让我闭上眼睛，来到草地或者哪，随着他的描述，我脑海里开始出现相符的情景，最后他会让我来到一间灰黑色的建筑物前，勇敢的走进去，角落里蹲着曾经的那个受伤的瑟瑟发抖的我。

他让我抱抱曾经的自己，并拉着手让我们俩一起走出来。我确实能看见那个曾经的自己，只是看不清脸庞，但会感同身受的感到她的痛苦和悲哀。这种类似的催眠每个月至少会给我做一次。

时间长了，我发现自己确实在逐渐的放弃过去，重新接纳那个备受煎熬，哀伤自虐的自己。当伤口愈合的时候，曾经的伤害似乎没有那么值得憎恨和留恋了，有些事情不管退场多晚，终究还是过去了。

释然过后，一切都显得不那么重要了。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团支书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包括她男朋友对我的恐吓都是糊弄人，找回点面子而已。

实际上我的家人三番五次的出现对她们也形成了威慑，她们知道我也是不好惹的，真正出了点事她们也担不起，只是采用心理战术对我进行精神上的打压罢了。可惜当局者迷，我当时是以必死的心态去面对欺凌和恐吓的。

而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呢？不过是性格单纯软弱，学习专注力力比她们强，家境清寒，相貌中上，在同学中口风较好而已。加入话剧社，礼仪队可能也对她们造成了一定的刺激，她们最爱说的就是我是个乡下人，皮肤黑，见识短，根本不配演话剧给她们城里人看，我演不出那味道。还说我个子矮，在礼仪队就像个小丑。至于她们自己长什么样，我也不便描述，免得有人身攻击的嫌疑。

每当回想起自己是抱着杀身成仁的心态去面对人性最阴暗的地方，就会泪流满面，哪怕那种危险只是我自己想象中的，但于我却生死存亡的漫长煎熬。

我从来都强调自己不是圣母，而且爱记仇，我不想原谅那些给了我不醒的噩梦之人，每当想到她们，我会全身控制不住的瑟瑟发抖，我脸上至今还隐约可见她们给的伤痕。好在我皮肤很好，修复力强，基本上看不出来了，否则我真有一种杀死她们的冲动。而心灵的伤害可能更深，对我影响更恶劣，只是看不出来而已。

结婚后我一直在想，作为家长我们除了关心孩子学习，更应该关心他在学校快乐与否，有没有受到欺负，孩子的身心健康和性格塑造比学习更重要。一个人如果心理有了太多阴影，做事必然偏离正常轨道，这样的人，无论毕业院校多好，能力多强，走到社会上也会碰的头破血流。

最后，我想说，生而为人，请务必善良，损人不利己的事少做，不要为了那点阴暗的心理快感丧心病狂，作恶会有天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