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麦收季

大民

　　还没听到布谷鸟的叫声，麦收的季节就到了。鲁西南的田野，麦浪滚滚，一片金黄，向人们传递着丰收的喜悦。

　　联合收割机隆隆登场，他象一个威武的魔将，挥动方天画戟，前面把麦子拦腰斩断，后面神奇的吐出来饱满的麦籽，一会工夫，大块的麦田就收割完毕了。

　　虽然麦收容易了，但农民对小麦的感情没有变。收割机过后，为了颗粒归仓，人们再复拾一遍遗落的麦穗，这画面多少能让人联想到“粒粒皆辛苦”的诗句。

　　收割机在麦田收割，有人在路边或站或坐，丝毫看不出繁忙紧张的影子。

　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不禁回忆起四十年前麦收的往事。

那时的麦收，是农村的头等大事，一切都为麦收让路，外出的，不管多远，麦收前一定要赶回来，所有人，包括一些不太重的病号、平时不怎么下地的老人，都要无条件投入麦收。记得我曾外祖父，那时80多岁了，身体有病，每到麦收还坚持下地收麦。不光农村，包括县城的单位，只要干部职工家里或父母家里有麦的，都要回家帮助收麦，只要一说是回家收麦，单位无条件准假，有时领导还要往家撵：都收麦了，怎么不回家帮忙啊。麦收的十多天里，不要说农村，县城的行人都明显减少，城里道路上空空荡荡，多数人都回家收麦了，真正是身份不论干群，年龄不分老幼，都有回家收麦之责任啊。

我家在农村，当时家里有十五六亩地，全部种的小麦，回家帮忙收麦是必不可少的。说实话，每到接近麦收就心里打鼓，害怕麦收期间的苦和累。

那是真的苦和累啊。那时收麦讲究抢收，必须在十多天收打完毕，否则一遇阴雨天气，麦子就可能坏掉。记得有一年赶上了连阴雨，来不及收割的小麦在麦秆上就生芽了，农民欲哭无泪，那是他们一年的指望啊！我家地多劳力少，收麦时就更加紧张了，我们常常是早晨四点多就起床下地了，把早饭也捎到地里，干到七八点把早饭吃了，趁天凉快继续干，一直干到中午天最热的时候，再回家吃一顿中饭，稍事休息就又下地收麦了，晚饭还是捎到地里吃。收割一天还要把收割的小麦用地排车拉到麦场里，吃了晚饭再把麦场里的小麦垛起来，防止夜里下雨把麦子淋湿。有时候垛好麦子就十点多了，一天高强度工作十五六个小时，说实话到垛麦子的时候，就有点到极限的感觉，垛好麦子坐在地上就不想动弹了，但第二天还要继续收麦。

那时收麦没有机械，全靠人工收割，用镰刀收割嫌慢，我们就用铲子去铲，给铲子安上一个长长的把（大约三四米长），把铲子磨的快快的，将铲子对着麦笼用力向前推，把麦子铲倒后，再用木杈挑成堆，装车拉到麦场。这样铲麦子站着就行，不用弯腰，但几天下来，胳膊累的酸疼不说，弄不好手上还要磨出血泡，再拿铲子铲麦子，手生疼生疼的。

感觉那时的天气好象比现在热，戴着草帽还觉得晒得慌，风吹到身上干热干热的，地里整个象个蒸笼，特别到中午时分，热的头昏脑胀，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汗水几乎一天没干过，一会儿就想喝水，水都是从家里带的凉水，在地里尽管盖着，喝起来也成温水了，喝多少都觉得不解渴，有时肚子喝的鼓鼓的，肚子里咣当咣当，但还是觉着渴。

我是把麦子收到场里，打完第一遍场就要回城上班了，但父母他们还要再打一遍，还要把秋季作物种上，还要再忙碌半个多月才能稍微喘口气。在这个官方叫做“三夏”的大忙季节，我感觉是一个炼狱般的经历。

苦是真苦，累也是真累，但大家也是真的喜悦。看到大囤的麦子进家了，大半年的劳作有了收获，一年的生活有了着落，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许多老人满足地说：现在一家的麦囤，比原来一个生产队的都大，一年四季吃白面馍没问题了，生活比原来的地主还要好啊。

回想过去麦收的辛苦，看看眼前麦收的悠闲，恍惚感觉现在的麦收不象麦收了，县城街道上车水马龙，晚上地摊上人声鼎沸，农村也是在地头等着收割机收，或啦家常，或看手机，这还是那个称为“三夏”大忙的麦收季节吗？

正回忆着，收割机轰隆隆的开过来了，象一个得胜还朝的将军。我忽然明白了，是机械化改变了麦收的节奏啊。四十多年，沧海桑田，祖国发展日新月异，“耕地不用牛，耩地不用耧”这个神话般的理想，今天已经成为现实，农民已不是“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人工耕作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农业机械化正在逐步完善，乡村振兴的战略已经拉开大幕，一个农业发展、农村振兴、农民幸福的新农村已经呼之欲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