巜栀子花》

陈小荣

《栀子花》

对栀子花的喜欢是缘于童年，它洁白、水灵、鲜亮，脱俗的外表下，蕴涵着坚韧和美丽。凡花大都是五瓣，栀子花却是六瓣。山歌云:"栀子花开六瓣头。"栀子花粗粗大大，色白，黄蕊，近蒂处绿色，极香，给我的感觉它的香来自农村乳母身上的味道。在小满已满，夏至将至的时节，白日渐长，立夏过后，是早稻栽秧的时候，也是栀子花尽情绽放的季节。

傍晚，到小院里收干衣服，几株翠绿葱茏栀子树上，一众绿色的花骨朵里面，竟然冒出了好几支"白头"，次第张开了笑脸，那层层叠叠的绿叶丛中； 镶嵌着几朵白色的鲜花；是那么的水灵；那么的鲜亮。瞥见它的那一刻，我的眼睛亮了，笑窝深了，期盼一年一度的栀子开花"盛宴"差一点点就让疫情把我滞留在南方城市，而错过了。此刻内心的欢喜，胜过从南方回到家，连日里为小院的花花草草移植、修剪、培土、施肥……，而带来腰酸背痛的辛苦。于是，忙不迭地凑上去，左闻闻，右嗅嗅，清香扑鼻沁人心脾啊！

记得小时候，我家栀子花树栽在菜园双子边上，妈妈每每侍弄蔬菜的时候，也会时常为它们浇浇水、施些肥。由于是郊外，光照充足，雨水充沛，栀子树的长势荗盛，枝干尤其的挺拨，叶片茂密而肥硕。每年生发出的花骨朵儿也格外的多，开出的鲜花朵大且壮实，花期自然也比较长。

印象中，每年生产队早稻栽秧的时候，是我们村子里有栀子树人家，栀子花盛开的节点。那洁白的花朵，宛如仙女姐姐身披蝉翼的外衣，鲜亮晶莹，洁白无瑕。初夏的早晨，生产队社员们全员上岗，拨秧的拨秧，栽秧的栽秧，田野里、村子里一片农忙的景象。家长哪有时间去摘这些普普通通的栀子花，只有我们小孩子有时间，喜欢摘，妈妈每天会叫我去园双子掐花。

提着个小竹篮，踏着满是露珠的青草田埂，来到菜园双子栀子树旁，望着鲜亮水灵的栀子花，嗅着沁人心脾的栀香，童年的我，是那么的欢喜、那么的陶醉，也就从那时候起，栀子花的香气已渗进了我的脑海，嵌入了我的心田。

此时，家里没有栀子树的婶婶、姐姐们总会在那个时间点大声喊道:

"小妹呀，给些花让我闻闻，二婶说道。"

"小妹呀，抓一把花放我家堂屋大桌上啊？芳芳姐姐道。"

"小妹呀，丢一把花放我家门口石板上，老奶奶这样喊道。"

…………

一个生产队，一村子人，老老少少就像一个大家庭，同一个姓氏，不同的辈分，朝夕相处，鸡犬相闻。虽然，当时农村条件艰苦，住的是草屋，吃的是粗粮。但是，人与之间是那么的友善、团结。尊老爱幼，互帮互助，是当时农村生活中一种普遍正能量的社会风气，村民之间的人际关系就像栀子花一样明亮干净，温暖幸福。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送"晚茶"，晚茶是一种食物，夏天，下午劳动时间要长些，天黑的迟，家家户户都会在下午3、4点钟左右送些吃的去野外的农田里，让干活的劳力们补给一下。母亲会烧点开水泡些炒米，另外加到一、两个白煮鸡蛋送到田硬旁，让父亲和大哥、二哥补一补饥渴。有一天，母亲太忙，叫我送餐，不成想被田硬上的"大泥丸"绊倒，篾篮子里吃的全部洒了，摔在地上的我大哭大闹不起来，嘴巴里还在不停地骂着母亲……哈哈，整个水田里栽秧的伯伯、大爷们笑的前仰后合，他们还大声地开玩笑道:摔碎的对，没得吃好，哪叫他们让你一个小小孩子送这么多呢？……。多年以后我回家看父亲，村里的帮银叔叔见到我，还提起我送晚茶摔碎碗的插曲，听后大伙都开心笑了。

六十年代的农村尽管家家都非常穷困，但贫困生活境遇中淳厚的友情却弥足珍贵，温暖人心。农民们他们并没有多少文化知识，给我的感觉都很善良朴素，通情达理，村民们从骨子里透出温顺恭谦，朴实无华。没有今天钢筋混凝土格子房里住的人自私狭隘，更没有 现在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每天摘一篮子鲜花，从菜园双子拎到家，所剩无几了。

我从小生长在农村，血脉里流淌着土地的恩泽。无论身在何方，总也抹不去记忆中那一缕泥土的清香，那一草一木的纯真，还有父母和村民们身上那份淳朴的民风对我的影响。

自从有了门前这个不大的小院后，我也栽培了几株栀子树，算是圆了内心里从孩童起，对栀子花积存的一份喜欢吧。每年我总会精心呵护着它们，要在12月份左右为它们修枝剪叶，12月正处在冬季，栀子树上有枯枝、病枝，为了减少栀子树养分的流失，需要将其枯枝、病枝剪去，才有利于栀子树顺利越冬，还有利于冬季孕育新的花骨朵成长。平时，只需要保持栀子树的通风、透气和光照雨露适宜，就能有利于它茁壮成长，也能避免其病虫害的侵蚀。

看到眼前的栀子花，就很想念小时候成长的环境，以及和我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和村庄周边让我们一群小伙伴们放鹅放鸭的沟沟、坝坝，和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田间地头农忙场景。栀子花大概就和我们农村人一样，朴素阳光，素雅美丽。

往日的温馨已成追忆，看过明代诗人沈周在《咏栀子花》中写道:

"雪魄冰花凉气清，曲栏深处艳精神。

一钩新月风牵影，暗送娇香入画庭。"

诗人把普通的栀子花不骄不媚和寓意幸福快乐的精神，带入了他的画室，激发了诗人的灵感和想象，从而留下了美好的诗文和篇章。

栀子花平淡、洁白、脱俗、坚韧，记忆的丝线把儿时摘花的美妙场景和温暖热闹的农村农忙画面已落成韵脚，注入流年，珍藏在我内心的最深处，并纳入了我生命的印迹里。

我喜欢栀子花，喜欢它亭亭玉立的花姿像一位高贵的仙女清纯优雅，常年翠绿，坚守清寂。喜欢它从寒冷的冬天就孕育花蕾，直至走进初夏盛开，我更喜欢它的天然品质与高尚的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