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午收

大悟

田家少闲月 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 小麦覆陇黄

五月的涡河河畔，和风骀荡，金穗满目。

每年此时，都不禁念及白居易的这首《观刈麦》，翻腾的思绪像碧空的风筝飘落起伏，总免不了重温下放时那遥远而清晰的收麦景象。

我下放时，生产劳动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进行的，那时，小麦是农民最主要的细粮，生产队对小麦的管理和收割都非常重视。

每年五月间是收麦季节，一块块金色的麦田随着滚滚的热风，掀起一层层的波浪，到处飘荡着成熟的麦香，一眼望去，尽是一派欣欣向荣的丰收景向。

清晨，天刚蒙蒙亮，生产队长就开始敲钟，通知队里的男女老少去地里割麦了。那年代，我们生产队的几百亩小麦，全靠队里男女劳力及孩子用镰刀去割，(那时没有收割机)，一到麦地，大家就一字排开，每人把四行或五行，叉开双腿弯下身子，左手把麦杆一拢，右手的镰刀贴着地皮前送后拉，将割下的麦子顺势扰在怀里，然后堆上一铺一铺的。因麦芒太尖太扎人，一般割麦都是穿着长袖服去割，以免扎伤胳膊，割麦中大家非常和谐团结，有的割的快，有的割的慢，如中间休息或放工之前，割的快的先割完后会主动帮助割的慢的，被帮助的人都会表示囗头感谢。

我刚开始割麦时割的很慢，我右手拿镰刀，左手去抓麦杆，老是抓不住，生产队的其他社员都已经割到田头了，自己还在开始的位置，队长见我太落后，就转身来到我的身边，慈祥的一边示范，一边讲解，然后叫我跟着学，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我终于掌握了割麦的技能，速度也慢慢的赶了上去，而且割麦的质量很好，不漏掉一棵麦子。

到了中午，天气炎热，在火辣辣的太阳烘烤下，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衫，顺着脸往下流，流到眼里涩涩的，流到嘴里咸咸的，掉在地上迅速被吸收，那才真叫“割麦日当午，汗滴麦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割麦的时候，是既怕下雨，又盼起风，好不容易盼来一点风，往住都是热风，吹得人囗干舌燥，抢收麦子往往要到下午两点多才能吃饭。下午，妇女继续割麦，男劳力要往场里运麦子。那时，没有汽车，电动三轮车，运麦都是用三个牛拉的大车。装车可是个力气活，讲究手劲臂力，还要有一股子蛮力才行，车面积大装的多，要用杈把麦子高高举起，扔到大车上，车子装的高了，车上要站一个人，负责将扔到车上的麦子摆弄一下，照顾一下平衡，一大车麦像小山一样运到场里。

俗话说“五月天孩儿面，说变就变，”经常出现突发性雷阵雨，麦场抢险经常发生。

有一次收工后，还没来得及做饭，就听见队长吆喝:“要下雨了，全体社员到麦场抢场。”此时，雷声大起，乌云密布，我立即投入麦场抢险中，经过大家的努力，我们终于在大雨来临之前把小麦码成了麦垛。此时，电闪雷鸣，伴随着瓢泼大雨倾泄而下，虽天已黝黑，还没有进食，饥渴难耐，但我们仍然十分高兴。

如果没有下雨，麦子进了场，卸车后把麦子摊平，晒一两小时后就开始撵麦，牲口拉着石磙进场，为使碾压效果更好，石磙后面还挂着一块近似半圆的大石板，俗称涝石。石磙在前面滚动，涝石在后面滑动，原来很厚的麦杆，碾压以后就塌架了。扎场的人站在中间，凭借着手中的缰绳，控制着碾压的分寸，鞭声，吆喝声，提醒着那些思想不集中拉石磙不出力的牲口。扎场最重要的是碾压均匀，不均匀会造成两种不良结果，一是有的地方麦粒没碾下来，二是有的地方碾压太多，麦粒都扎烂了。所以第一遍碾压完成后，就要用杈子翻场。即把下面的麦杆翻到上面来，上面的翻到下面去。翻好后再扎一遍，扎好后再翻再轧，一场麦一般要轧三遍。

场压好了，扎场人把牲口赶到场外，其他人紧接着起场，社员们拿耙子和木杈将碎麦秸送到场边打垛，麦秸挑完，一个半大不小的麦秸垛就打好了。此时，场上剩下的就是麦糖麦粒了。堆麦糖麦粒要看风的方向堆，以扬场方便为原则，麦堆是一长溜，两个人从麦堆的两头相对着扬场，一起往中间赶。扬场的锨是木锨，轻而服手，扬场者一手执锨柄中间，一手握锨柄末端“嚓”一下锄起满满一木锨麦糖麦粒，刷地甩向空中，麦糖随风飘至麦堆后部，麦粒哗的一声落在麦堆前面，两人扬场你一锨我一锨，急如星火，糖飞起来恰似风起黄沙，麦粒落地之声，浑若天下骤雨，麦粒中若有麦穗或其它杂物，就有人赶紧持大扫帚清扫。扬麦是个技术活。一堆麦扬一两个小时才能扬完，扬完场后，把麦装在麻袋里运进仓库存放。这小麦要灌进仓库，真是不容易啊！

如今，随着我国经济实力的增强和科技力量的提升，曾经农村那种靠用镰刀收割麦子的艰苦劳动场面，已伴随着科学化种植和机械化收割的普及，全然从人们生活中淡化消失。农业现代化的触角，已然深入农村生活每个细节，中国的农村也从刀耕火种的原始劳作中实现了向现我化农业的华丽转变。新一代农村年青人出门有车开，回家能冲热水澡，夏有空调，冬有暖气。种庄稼全靠机械化操作，收麦子收玉米用的是联合收割机，他们以知识武装头脑，以科技富民兴家，以紧跟国家新时代的发展步伐，一路向前，健步如飞。

五月好风光 丰收歌儿唱

收麦又播种 全靠机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