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nt color="#39b54a"><b>韩美林画猪</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我们那个年月的“佩奇”</b></font></h1><h3><b style=""><font color="#ed2308">(长篇纪实文学)连载(52)</font></b></h3><div><font color="#167efb"><b> 赵 顺 年</b></font></div> <h1><font color="#ed2308"><b>(上接连载(51),第八十九章)</b></font></h1> <h1><b style=""><font color="#ed2308">第九十章</font></b></h1><h1><font color="#167efb"><b><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媳妇烀的全麦粉锅贴子就着鸡蛋炖辣疙瘩咸菜,加上喝酒时的花生米等,那简直是美食佳肴,可是我想到晚上还要吃水饺,这锅贴子我就‘拿捻’着吃,本来能吃四个,只吃了两个,王振利再三让我多吃个,我就以喝酒喝的吃不进去为由放下了筷子,实际上是留着肚子等晚上吃水饺!<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吃完午饭,王振利把茶壶倒了,又掰下一小块茶砖,重新泡了一壶水,泡好,便朝窗外看了看,问我:‘站长,几点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抬腕看了眼手表说:‘正好一点。’<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杨站长你就在炕上一歪块(斜着身子躺躺的意思),稍微休息休息。要是不休息,就先看看我这个本子。不过,因为我记的时候太快,就怕老赵同志哪句话没记上,有些字我是用符号代替的,只能我自己认得。你别累着,快闭闭眼吧!我骑着你的车子去趟代销点买盒烟,打瓶酱油。打酱油买醋这些事,本来是老婆应该办的,可老婆办事太慢,你指望不的。我去,十啦(来)分钟就回来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没等我说话,王振利就走了出去,推着我的自行车出了他家大门。我喝了口水,便在他的炕上,头枕着他炕头上的一床棉被,拿着王振利记着一些事的那个本子,‘歪块’起来。他家的棉被布料是供销社当时供应的最便宜最流行最紧俏的3毛3分5一尺的‘大洋布’。“大洋布”被面细软,比农村个人织的‘干线子’布好多了。这种‘大洋布’实际是青岛国棉五厂大机器织的白布,这种布对农村广大社员群众来说比较实惠,相比供销社供应的染着色印着花的其它布料价格便宜,关键是这布料的幅宽,比其它布料宽出将近2寸,它的性价比更适合于老百姓。这布是原白色,看着就比漂白的布结实,染花上色也很容易。那时农村有‘染坊’的村不少,有几支大缸就可开起‘染坊’来,主要是为了方便群众,因为每年底生产队都会分给社员群众几斤籽棉(带籽的棉花),社员群众便可将棉花压籽弹花,再搓成‘股锥’纺线,最后自己在家里织布,不会织布的人家可让会织布的代织。那年月,农村家家户户的妇女,特别是老太太都会纺线,到了冬天,老太太们便坐在自家的炕头上,守着个‘火盆’纺线。‘火盆’也几乎是家家户户取暖的一大工具,一般都是自家用泥做成的,里边装上做饭时故意不烧透的比较结实耐着(烧)的柴火灰烬,还有的把‘火盆’底下再放上麦糠或玉米骨头或其它草的碎末,在这些可燃物上边压上锅底扒出来尚未烧透的柴草灰烬,一个可取暖的‘火盆’就装好了。坐在炕上的老头用‘拨棰’打着麻线,老太太纺着线,‘火盆’放在炕的中间,打麻线的老头和纺线的老太太都会不时停一停,用双手捧捧‘火盆’的外沿,暖暖手,或是找一根筷子拨弄拨弄‘火盆’里边已经烧透的灰烬,把‘火盆’底下柴草的碎末再往上翻翻。‘火盆’里边的火都是暗火,没有明火燃烧的火头,冒出的烟也是细细微微的轻烟,在屋内袅娜缭绕。‘火盆’底下放上的柴草碎末,最好是木匠用锯割木头时的锯末,锯末结实‘劲烧’(耐烧)占空间又小。如将‘火盆’底下放上锯末,‘火盆’便可从早着到晚燃烧一天。但锯末太稀罕,基本弄不到。后来县里在程戈庄公社驻地建了棉油加工厂,生产队在缴售棉花时,可争取返还部分棉籽皮。把棉籽皮放到‘火盆’底下,既‘劲烧’,还冒出一股诱人的棉籽油燃烧的香味,既可取暖,又能享受香味。返还的棉籽皮2分钱一斤,一般人家舍不得放到‘火盆’里用,就把普通碎草末放到‘火盆’底,任凭它自己燃烧,也任凭坐在炕上打麻线的老头和纺线的老太太取暖或取不到暖。社员群众自己织的布也是原白色,做衣服缝被子都要染色,还有的要印花。有了大小不一的各种染坊,价格实惠又好看又好用的‘大洋布’就格外受青睐,尽管割一尺布要3毛3分5的钱,还要1尺布票(那是票证年代,几乎所有的商品都要票,布票是按人口发放的,每人每年一丈二尺),但也不是你有钱有布票就能买得到的。王振利家用染成白底蓝花的‘大洋布’缝的棉被,我‘歪块’在上边很舒服,但有股浓烈的土腥味和油灰气却直顶鼻孔。我想看王振利本子上记的东西,密密麻麻不说,他用的那些符号根本看不明白。我翻了六、七页,也没找到一句很完整的话,意思也看不懂,干脆,我就把他那个本子敞开放到脸上,故意往鼻孔处拉近,想挡住那股浓烈的土腥味和油灰气,但那本子挡的作用很小。我在那棉被上‘歪块’着,眯着眼,闻着浓烈的土腥味和油灰气,想着王振利下一步会讲什么,或许接着就要讲你赵书记怎么整的他……我闻着,想着,渐渐地进入迷糊状态。<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大概我刚刚迷糊着,王振利就回来了。我看了下表,他连去加回总共用了22分钟。王振利头上冒着汗,还大喘着气,进了屋,先把一盒‘勤俭’牌香烟从一个口袋里摸索出来放到炕上,可能是摸错了口袋,又很快从另一个口袋里摸索出了一盒‘金鱼’牌香烟,笑着跟我说:‘杨站长你说快吧?我跟你说是去村里的代销点,实际上我是去了趟丁家庄子。我怕说去丁家庄子你不让去,就跟你说是去村里的代销点。丁家庄子不是代销点,是供销社的门市部,东西全。我是想从丁家庄子门市部买盒‘丰收’牌香烟给你抽,人家门市部负责的就说没有,还说‘丰收’烟都让你们这些公社干部抽了,没办法,我就买了盒‘金鱼’牌的。‘勤俭’和‘金鱼’咱俩一人一盒,你抽‘金鱼’,我抽‘勤俭’哈!我去丁家庄子并不是专门为了买烟,你知道,丁家庄子有公社食品站的屠宰点,我想拾个‘漏门’,看有没有‘猪下货’上的东西,猪肝猪肺猪肠子什么都行,就是有块猪血也好,可什么也没有。老赵同志在王家庄子驻了一年村,上半年我不敢说这话也不想说,下半年我就有了点能力,心想梦想要买套‘猪下货’,哪怕半套也行,招待招待老赵同志。刚才我跟你说了,老赵同志临走前,我还想走供销社孙乐德主任的‘后门’买样‘猪下货’上的东西,结果孙主任也没有办法。今天你来了,我就觉得你和老赵同志一样亲,给老赵同志准备的茶,还有孙桂美主任给的‘高粱大曲’,今天招待了你,我再买上样‘猪下货’,那就全了,也了却了我在老赵同志身上没有实现的心愿,你吃了也就等于老赵同志吃了。我就是这么想的,因为还不知道老赵同志哪天能再来王家庄子!’<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的很实在,没有半点虚假,是肺腑之言,但把我比如成你,尤其是喝了为你准备的好茶和好酒,还为了你西去下常旺铺,东跑丁家庄子,想方设法买‘猪下货’的心意,说我喝了吃了就等于你喝了吃了,那就太不对了,我也担待不起,我连忙对王振利说:‘振利呀,我不说你是胡说八道,但你这说法也太不对了!我怎么能跟老赵同志相比呢?老赵同志现在是公社党委的书记,我是普通干部;他是领导,我是群众,我喝了你的茶你的酒,吃了你的饭,怎么能说是他喝了吃了呢?你千万不要这么认为,更不要这么说,让外人听到,还真以为老赵同志在你家喝了好茶好酒,吃了好饭还吃了‘猪下货’,再一传十十传百的,对人家老赵同志影响就太不好了!你要是真有我吃了就等于老赵同志吃了的想法,我现在就走,我决不能干把好东西吃进自己嘴里反而到了老赵同志肚子里这样的事,你讲的故事我也不听了,你包水饺我也不吃了,也不敢吃了,我吃了你家的水饺就等于老赵同志吃了,那,那真是待吓煞我!’<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听我这么说便急了,连忙赔不是说:‘杨站长你别生气,你听我把话说完,咱俩人的关系就不用说了,我刚才说的是不对,但那是我的心里话,我的心里话不对你说对谁说?再是,老赵同志整了我,我觉得还真是把我整出感情来了,我这些心里话没法跟任何人说,也很想找个时间跟老赵同志说,但很难有机会,我是想让你给他捎个信,请他找个时间再到王家庄子来住几天!’<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振利你这样说我就理解了,这个信我可以给你捎,但老赵同志能不能来王家庄子再住几天我就不敢保证了,领导去哪我可没有权力安排!’<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来不来住几天那是以后的事,今天无论如何我要把想向你说的说完,说不完我心里不舒服,也就睡不着觉了!咱马上就说哈。我到丁家庄子想买‘猪下货’没买到,但我割到猪肉了,幸亏我去的及时。我到了屠宰点,挂在架子上的猪肉也就是还有五、六斤的样子,我就割了一块钱的,今天晚上咱就包猪肉水饺,再使肉炒两个菜,把中午剩下的酒全喝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菜就不要再炒了,咱光吃水饺就行!’<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和王振利正你一言我一语说着,他媳妇从外边回来,用个小筐挎着刚摘下来的扁豆,很高兴地跟王振利说:‘振利,我转了两个生产队的菜园,好歹淘换了这些扁豆,今晚上就包猪肉扁豆馉馇,请杨站长吃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媳妇说着,把盛扁豆的小筐朝我伸了伸,意思是让我看看扁豆嫩不嫩。王振利见媳妇淘换来了扁豆,高兴地说:‘太好了,刚才我还朝着杨站长说你办事太慢,这会看还不慢唻!’<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媳妇朝王振利瞅了一眼说:‘就你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看着王振利两口子的高兴劲,我便很是客气地说:‘你俩净费心,咱吃个便饭就行了,还去割肉买这买那的,要不是为了听振利讲故事,我早就回公社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面涌喜色,说:‘杨站长来了,我试着就像过年一样,咱就好好过一回年哈!晚上咱就吃扁豆猪肉馉馇!’</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着‘晚上咱就吃扁豆猪肉馉馇’时,把脸一侧,朝着他媳妇说:‘还不快去摘扁豆剁馅子包水饺,我和杨站长喝着水拉呱,就等着吃了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媳妇又瞅了眼王振利,刚要往外走,我喊住她说:‘兄弟媳妇你一等,我跟你说句话。’<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媳妇就站下等我说话,王振利也笑眯眯地看着我,不知我要说什么。我跟他媳妇说:‘你淘换来的这扁豆可真好,挺嫩的,用它包馉馇太好了。我要跟你说的是扁豆的品种很多,有500多个品种,学名都叫菜豆。你筐里的这种扁豆,就好几个名字,有叫它芸豆的,有叫它白扁豆的,还有叫它月扁豆或二季豆、四季豆的。在咱们这个地方,这个品种是所有扁豆当中最普遍也是最好的,既可以炒、炖、炝、拌,又可用它做馅包馉馇,那可真是没有比了的。不过,这扁豆做馅包馉馇,你不能用生的,你要把它先煮或蒸熟了之后再剁馅。因为在所有的菜豆中,都含有皂素和血球凝集素两种毒素,这两种毒素只有在100°高温下煮或蒸10分钟以上才能消除。你把它摘好洗干净,一定上锅煮熟或蒸熟再剁哈!还有,包馉馇用的猪肉,最好也先煮熟,切丁剁碎都行,因为下馉馇时间长了馉馇皮子就会破,时间短了猪肉就不熟,和扁豆不熟一个道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赵书记你别笑话我哈!本来我是不想说这些话的,人家好心好意要包饺子给你吃,而你又长时间没捞着饺子吃,正馋的咽口水,还对人家讲这些大道理,我觉得自己很可笑。但我很清楚,农村的妇女一般都不知道扁豆这种蔬菜如不做熟就会有毒,所以,看着那小筐里的扁豆,好不容易要吃顿扁豆馉馇了,别把好东西做坏了,所以我便装能的说了这么些话!<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媳妇听完我说的这话后,便看了王振利一眼说:‘那我就摘好了,上锅焯焯水。’<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焯水也行,但时间要长一点,时间短了不起作用,焯时间长点,扁豆差不多也就熟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就用胳膊拥着他媳妇,边拥边往外走着说:‘你就按照杨站长说的去弄吧!’<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和他媳妇一块走出东房屋,接着又回来,回来时,就把饭桌拿到了炕上,然后又出去把没吃完的那盘花生米和那盘腌的鲜咸菜端过来,把那瓶‘高粱大曲’和两个酒盅也放到了桌子上。<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振利你这又要干什么?咱刚吃了中午饭,又要喝酒?’<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咱不能光说话‘歇着牙’,人家都说饭后酒从来有,这瓶子酒喝了一上午都没喝出来,咱们接着喝,把它喝出来。等老婆下出馉馇来,咱就着馉馇再喝‘328’,也正像人家说的‘吃着馉馇喝着酒,越吃越喝钱越有’,咱把高粱大曲喝出来,‘328’有很多,咱尽着喝啊!’<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赵书记,我这人有时很贪杯,也为了让王振利把你整人的故事讲好,别像他说的‘歇着牙’说话讲故事,我就依从了他,说:‘好,那咱俩就来个说着话‘不歇牙’,先喝着高粱大曲就着花生米,让牙也忙着‘不歇’,再来个就着馉馇喝着酒,越吃越喝钱越有’。<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好好,咱先干一盅,‘不歇牙’,我接着讲老赵同志整人的故事。’<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好,你快一点讲,别黑了天还讲不完,我今晚怎么回公社?’<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杨站长,你一来咱就说好了,今晚你是在这里住下的,你要是晚上回公社,那我就什么也不讲了,你自己喝着水喝着酒,,我去和老婆包馉馇,你吃了馉馇就走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没想到王振利如此会用‘激将法’,弄得我说不出来道不出来,只好随着他说:‘好好,晚上住下,晚上住下,你也别去帮着包馉馇了,咱就边喝酒边说话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这才是我从心里尊重的杨站长呢!杨站长,说心里话,我真是觉得你就像老赵同志一样,只不过你年龄比他大点,他当的官比你大点,你俩却有很多共同点,说话办事都是实实在在的,既不虚悬弄套,又不踏着干枝唱高调,还让你口服心服,我真的没想到老赵同志是真的有水平,那可不是别人教的,也不是跟别人学的,全是出自他的个人临场发挥,尤其他在那个全村动员大会上的讲话,那可是让人心服口服……”<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听着王振利越说越不是在讲老赵同志怎么整人整他,而是在夸奖老赵同志,在赞美老赵同志,全是在为老赵同志歌功颂德,如果我了解不到老赵同志在王家庄子整人的事,光掌握老赵同志在王家庄子驻村住的多么好,为全村办了哪些好事,社员群众对他又尊重又爱戴,那就完不成G书记交给的任务。G书记既然派我来王家庄子,说明他可能掌握了或是听说了你在王家庄子整人的事,而我的调查又很不相符,那就说明我办事太不扎实;如果他没掌握你整人的事实,而我汇报的全是你在王家庄子有多好,他马上就会再派其他人来调查,从此我就失去了他的信任,并且又成了我在有意识巴结你,因为关于你很快就当‘一把手’的传言很多,有的版本就像他们说了算,已经做出决定了似的。我这人历来不攀上,更不想叫他们说我有意识巴结你。基于这样的想法,我还不能让王振利发现我是在专门了解你整人的的事,便立即打断王振利的话说:‘振利你先停一停,我怎么光听你说老赵同志有多好,怎么不说他怎么整人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杨站长你这听的比我讲的还急,我说的老赵同志在全村动员大会上的讲话,实际上就是整我整别人的开始,你听我说哈!’</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我点点头,没打断王振利的话,听他说:‘那天晚上,我在老赵同志住的石锡泰家的西屋里,按照他说的估产办法在计算全村小麦产量时,老赵同志说和支部书记石锡泰俩人出去有事,回来时,已快12点了,我从他们脸上的表情没看出他们出去办什么事,只看见他们被冻得很害冷的样子,结果第二天中午,在全村的动员大会上,老赵同志就把我和学校的四个老师用人们都想象不到的办法,对我们五个人一起开始了惩罚,并把这个惩罚推到了全村老少爷们面前,不但把我们置于全体社员群众的监督之下,还把我们五个人与每个社员群众都捆绑在一起,相互挂钩,相互牵连。杨站长,我必须把那天动员大会的场面和老赵同志的讲话跟你汇报,并尽可能地把他讲话的重点复述清楚,也请你作个评价。’<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要我对你在动员会上的讲话作个评价,无疑让我占了主动。我端起酒盅,朝着王振利一照量说:‘来,咱把这盅酒干了,你就慢慢说。老赵同志到了咱公社里,开了几次会,凡是他讲话,从来不照稿子,连个笔记本都不拿,但他的讲话都是主题鲜明,条理清楚,强调工作要求明确,措施得力,叫人听了从心里就觉得这项工作必须干好一定要干好。他到咱公社,那么短的时间,就把潍河大坝护坡和潍徐路解留段备石工程抓得那么好,这两项工程都牵扯到全公社各个大队生产队,特别是潍徐路的备石工程,时间短任务重还正与玉米套种争抢运输工具,但老赵同志采取了巧妙的歇人不歇工具的办法,白天和夜晚相结合,既处理好了与套种玉米的矛盾,还高质量地完成了上级分给的解留公社任务,最重要的是,上边还奖励了从公社驻地解留村到潍徐路新九台村西十几里的社村公路铺了柏油。给十几里路铺柏油,那得多少钱?我不说了,别打断你要说的思路,我也很想听听这个老赵同志在王家庄子驻村时,面对着全村社员群众,他是怎样讲话的,讲了些什么,他的讲话水平到底是高还是低?因为社员群众毕竟不是公社和大队干部!’<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杨站长,你怎么也不会想到,那天的大会能开成什么样的大会,我敢说,那是王家庄子历史上第一次规模最大最有实效的大会,也是将来不可能再有的那样的大会。会议本来是要求全体党员和大队、生产队干部以及部分社员家庭代表参加,可到会的人数却远远超出了应到会的人数,有的全家几口人就到会了几口人,真是上至六、七十岁的老人,下至七、八岁的孩子。老人是去看新鲜,孩子们是去凑热闹,都想看看县委书记的秘书长什么样子,讲什么话,整个学校教室前的小广场上都坐满了人,有的还坐在已经倒了的学校西边的半截墙上,有好几个小孩直接爬到了院墙外面的那几棵榆树上。村里唱戏演电影,人也没到这么多过。本来是想借着晌午头暖和开会,结果太阳不让借光,天一直阴着,气温是比较低,阴冷。通知十一点开会,但还不到十点半人就差不多到齐了。那个大会,全村的社员群众和老赵同志好像都根本没在乎天气暖和还是冷,到十一点的时候,只见老赵同志跟石锡泰说了一句好像是会议开始的话,石锡泰就宣布大会开始。石锡泰简单介绍了一下老赵同志,说老赵同志是县委书记的秘书,是县委书记派他到王家庄子来的,是公社党委W书记亲自送来的,到王家庄子来开展学大寨运动,号召全体社员群众大干苦干拼命干,整修大寨田,改变王家庄子的落后面貌,然后请大家鼓掌欢迎老赵同志给大家作报告。石锡泰简单介绍完了老赵同志,并请大家鼓掌欢迎老赵同志作报告,下面的掌声稀稀拉拉,鼓掌的大概就是第一个晚上见过面的部分党员、干部。俺王家庄子的人就这个德性,很不给外人面子,他们最讲实际,要看你人怎样,讲什么话,对不对自己的口味!我想,石锡泰没宣布大会开始前,大家都看到了这个县委书记的秘书原来是个小青年,那种‘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在农村多年生成的概念会在每个人的大脑中迅速‘砸铆钉’(定格),从心里瞧不起这个赵秘书成为大家的共同看法(共识),对这些,老赵同志不仅早有预料并且已有领教,鼓掌与不鼓掌他根本不在乎,便站起来开始讲话。杨站长,你想想,老赵同志能讲什么?’<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他能讲什么?无非就是政治挂帅,思想领先呀,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呀;再就是学习大寨呀,抓革命,促生产呀;或者是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呀什么的!’<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接着说:‘杨站长,你还真是没说着!老赵同志这个讲话,你根本想不到,谁都没有想到!’<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说:‘振利你快说,还卖什么关子!’<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说:‘不是卖关子,是他的讲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既没讲政治观帅,思想领先,以阶级斗争为纲,纲举目张;也没讲学习大寨,抓革命,促生产;更没讲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这些大道理他一句都没讲,但他又是讲了个真正的大道理!’</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王振利稍微一停,把他那个本子敞开,往后翻了翻,看着本子说:‘石锡泰没说请大家鼓掌欢迎老赵同志作报告前,老赵同志是坐在教室门口一张专门为他安的那张桌子后边的,一说请他作报告,他就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前面,站着跟大家讲。他的讲话开头和刚来那晚上见面会上的讲话基本一致,他说:各位老少爷们,我来到王家庄子的第一个晚上,就请求村里的党员、干部把我当成王家庄子的人,当成王家庄子的一名社员。今天,我还是要把这句话再重复地告诉大家,并请求大家把我当成王家庄子的人,当成王家庄子的一名社员。我的这话不是在故作谦虚,装腔作势,也不是在唱什么高调,我是发自内心的。我的嘴里这么说,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刚才,老石同志说请我给大家作报告,我不是给大家作什么报告,我今天就是以王家庄子一名社员的身份跟大家讲一讲自己的心里话,并想把我的心里话变成今天大会的主题。我的心里话也是今天咱们大会的主题,其实很明了,大家也都很懂,复杂一点说,就是咱们王家庄子的老老少少如何吃饭吃饱饭吃好饭,简单一点说就是吃饭!’<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们的古人早就说了,‘民以食为天’。在这里的‘民’,是指所有的平民百姓,平民百姓吃饭的事比天还大。其实,包括皇帝,你让他不吃饭当皇帝,当不了几天,谁也就不当了。任何人,如果连饭都吃不饱,甚至没有饭吃,那么他就什么也不能干,什么也干不成,叫他当皇帝也不干,因为连最基本的生命也不能维持。这个道理,我不讲,大家心里也都很明白,有的肯定比我还明白。因此,今天咱们的大会,我就从吃饭吃饱饭吃好饭这件事上讲讲我个人的想法和意见,如大家认为我讲得不对,是在胡说八道,那么就请大家一句也不要听,并且立即把我赶出王家庄子;如果大家认为我讲得对,有道理,那么,咱就按照我讲的意见办,大家说好不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这个讲话的开头很简单很自然,但又很现实,是大家最关心的事情,所以,上来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了起来,大家正在聚精会神地要听他继续往下讲什么时,这突然一提问,把大家一下子问懵了,但很快,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都明白了过来,竟齐刷刷地大声喊出了‘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五、六百人一齐喊出一个‘好’字,声音很大,很动人心。我们过去开会,都是书记或大队长在上边讲,社员群众在下边睡,几乎没有听的。再是开的所有大会小会,不等开完,下边的人就基本走净了。有一次晚上开会,传达上级一个重要文件,也是在欢迎老赵同志到王家庄子驻村开会的那个教室里,支部书记石锡泰趴在桌子上读文件,前面是一盏罩子灯,罩子灯本来灯光就暗,文件上的字又小,看不清楚,他就把罩子灯拉到自己跟前,双手拿着文件将两支胳膊撑着伸到罩子灯的后边,把文件敞开,正好围成一个圈,罩子灯被围在了圈里边,文件上的字看清了,但文件也遮挡住了罩子灯的灯光和坐在下边的人,等他传达完文件,抬起头来的时候,下边的人全走了,只剩下坐在最前边的我和大队长,其实我们俩也都睡着了,被石锡泰好一顿‘嫌吼’。哎,我怎么扯远了!再说老赵同志的讲话。’</b></font></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 <h1><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见大家一齐喊了‘好’,接着说:‘吃饭这事,是每个人都有的一种‘欲望’,这不仅我们王家庄子的人有,全世界所有的人都有。从人的‘欲望’这个角度来讲,概括起来说,就是人有‘三大欲望’,并且这‘三大欲望’,是每个人的与生俱来,再延伸一点说,这也是人的‘三大本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人的‘三大欲望’包含了所有人的所需所求。那么,是哪‘三大欲望’呢?</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三大欲望’就是‘食欲’、‘性欲’和‘求知欲’。‘食欲’,是为了生命的存在;‘性欲’是为了后代的繁衍;‘求知欲’是为了人的生活乃至生命质量的更加美好和更高水平。</b></font></h1><h1><font color="#167efb"><b> “我今天别的都不讲,只跟大家讲‘食欲’,这是每个人的第一大‘欲望’也是第一大本能。每个人从下生‘呱呱’落地那一刻开始,其本能便促使着自己的“食欲”变成行动。随着年龄的增长,食物由单一的母乳渐渐变成非母乳的食物,人们便对食物从视觉、味觉、营养等多个方面开始了挑剔与选择,使自己‘食欲’由单一变成多样。然而,由于我们生产力水平、生产条件的限制,我们生产的食物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又不能满足我们“食欲”的要求,我们就只能饿肚子,只能对好的食物望尘莫及,远远地‘干馋’。比如小麦。大家都知道小麦磨出的白面做成的食品,无论是包饺子、包包子,还是蒸馒头、擀单饼,不算营养成分,也比地瓜或地瓜干好吃。当地瓜或地瓜干没有时,地瓜叶地瓜秧子也就成了好东西,总比那糠、那草、那树皮好多了。我是上个年代初的三年自然灾害困难时期的经历者,我深知忍饥挨饿没东西吃的滋味,今天在座的经过那个时期的父老乡亲都知道那个滋味,那个滋味不好受。在这里,我跟大家讲一个小故事,是我自己的一个小故事。那天,在我家大门外的街上,我突然看见邻居家的一个孩子手里拿着一样东西,那东西令我的眼睛立刻放光,嘴里往外啦啦着斜斜(淌口水),他手里拿的是一个卷起来正吃到还剩下一半的单饼。那单饼把我馋得恨不能从他手里夺过来填进自己嘴里,但我没敢,只是拽着他的胳膊说:‘走,你到俺家趟,到俺家叫俺娘看看!’那孩子不听我说,就不去。我又拽,拽得他就要哭,而我已经是哭着拽他了。这时,俺娘听见我的哭声,出门口一看,全明白了,便把我拽回家,把大门关了,一直把我拽到屋里,又把屋门关了,狠狠地跟我说:‘以后不准馋人家的好东西,什么东西都不要馋。XX(那孩子的名)不就是吃了个单饼吗?你长大了,好好种麦子,打很多很多麦子,娘天天擀单饼你吃!’从那天开始,吃单饼就成了我做梦都想吃的东西,在我没外出参加工作前,也就是我还在老家都吉台的时候,俺娘也没让我实现天天吃单饼的奢望,为什么?因为小麦口粮还没达到那个程度,但毕竟我们村的小麦产量高,社员群众吃的小麦口粮就多,达不到天天吃单饼,但吃的次数肯定比王家庄子的老少爷们吃的次数多。我今天跟大家讲的我自己的“单饼”小故事,没有半句假话,更不是编造,我那时心里想的,往自己家拽那孩子的样子,因为今天天冷,我把它简单化了,以节省大家的时间。不用多说,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知道“单饼”要比地瓜比地瓜干好吃,但是我们想擀“单饼”又没有面,想吃“单饼”又没“单饼”吃怎么办?没有办法,嘴里再馋,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只能是“望饼兴叹”!我到了咱们王家庄子,已经吃过几顿饭了,最好的饭就是吃了一个玉米饼子,其余的都是地瓜。但是,就我们王家庄子近几年的情况看,吃地瓜能吃饱也已经不错了,因为大家全年的口粮仅仅是300来斤,并且大部分是地瓜和地瓜干,小麦在全年的口粮当中只有5斤。全年口粮的短缺,小麦所占的比例,每年到春夏之交时就要断粮,连地瓜和地瓜干也没的吃了,更不要说什么麦子面擀的“单饼”和玉米面烀的饼子了。<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吃的那个玉米饼子是在大队会计王振利家吃的,那天,振利同志向他家嫂子下了命令,要嫂子中午擀“单饼”和猪肉炒白菜,可我们从坡里回来有些晚了,中午饭我就在书记家吃了。振利同志看着我和书记在吃地瓜,连着说了几遍,要我到他家吃单饼和猪肉炒白菜。可是,擀单饼,哪里有面呢?嫂子出去借面,谁家有面可往外借呢?猪肉炒白菜,怎么去割猪肉呢?振利家嫂子好不容易借到了玉米面,借的不多,也借不到多,就烀了五个玉米面饼子,结果我没到他家吃午饭,被孩子们看见后抢着吃了两个,晚上我去他家吃饭的时候,玉米饼子只剩了三个,我和振利每人就吃了一个。吃完晚饭我往外走的时候,我看见振利家嫂子在屋门外西边窗前悄悄抹眼泪,说对不起我!振利家嫂子跟我说这话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是发自内心的,而我,则无言以对!’<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我在王振利家吃了两顿饭,单饼没吃到,猪肉炒白菜也没吃到,就吃了一个玉米饼子,那个玉米饼子吃进了我的肚子里,也刻在了我的大脑里。说句实在话,吃玉米饼子就是比吃地瓜顺口,不用说吃一个,就是吃三个、五个我都能吃上,但我就吃了一个。振利没注意,他递给我玉米饼子时我没接,而是稍停后我自己伸手到笸箩里拿。我去拿就是为了试试笸箩里有多少个玉米饼子。每到社员家里吃饭,能看见时我就看看,看不见时我就用手试试,目的是为了弄清楚饭有多少,有几种饭。因为我跟着领导到社员家里吃饭,必须先弄明白饭的数量和样数。如数量少了,自己就要慢吃、少吃,决不能领导还没吃饱你早就吃饱了;如饭的样数多,就要主动挑孬的,决不能抢先去吃好的。这个做法,也就像大家待客一样,家里来了客人,总是先让客人吃饱吃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看饭多少孬好,白天好说,可一目了然,而晚上灯光暗,看不清,只能用手试,时间长了,这便成为我的一种习惯,并且,我把这种习惯称作‘试饭’。 </b></font></h1><h1><b style="color: rgb(22, 126, 251);"> “振利递给我玉米饼子时我没接,我自己到盛饭的笸箩里拿,实际是去‘试饭’。我试出来了,那个笸箩底下是地瓜,顶上是玉米饼子。玉米饼子就三个,我和振利一人一个拿起来吃了,还剩了一个,这一个怎么吃?我只能跟振利说我吃饱饭了,然后就走出了振利家的大门。’</b><br></h1><h1><font color="#167efb"><b> “在大队会计王振利家和支部书记石锡泰家吃了这几顿饭,我认为这就是我们王家庄子社员群众家目前的生活状况,夸张一点说,这也是目前全村社员群众最高生活水平的代表,我想支部书记家和大队会计家是有资格能当这个代表的,大家说,能不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几百人异口同声:‘能!’<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杨站长,我真的是被老赵同志的讲话方式震惊了,被他的讲话内容感动了,真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会用互动的方式把大家的注意力完全集中起来,而关键是他讲话的内容能紧紧地抓住与会者的心。大家齐声‘能’的回答在耳边一过,老赵同志接着说:‘老少爷们,我今天给大家讲吃饭吃饱饭吃好饭,别的饭我都不讲了,就顺着振利想让我吃而我又特别想吃但却没吃到的‘单饼’给大家讲。<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在座的各位老少爷们,有很多人都知道一个成语,叫‘画饼充饥’。今天我就要和大家一起来共同‘画饼’,画一个比较大的‘饼’,然后经过大家的努力,把‘画饼’变成‘真饼’。我到了王家庄子住下后的这两天,我和支部书记石锡泰、大队会计王振利三个人没干别的,就是在研究如何把‘画饼’变成‘真饼’。经过研究与测算,我们一致认为,咱王家庄子完全具备着“画饼”变成“真饼”的条件。这条件有三点,首先是全村老少爷们对小麦增产能经常吃上‘单饼’有着比较强烈的愿望,愿望就是希望,希望就能变成力量,有了力量,愿望、希望就能变成现实。其次是各生产队在小麦播种时,种子的下种量和播种技术掌握的比较好,也就是说小麦种的基础比较好,为我们加强管理,加大增产措施准备下了充足的空间;二是小麦能否高产,水肥至关重要,我们家东最大的那片麦田有水浇条件,缺的就是肥料。我们要把‘画饼’变成‘真饼’关键在肥料,而肥料,我们有,并且还不少。在这里,我必须要实实在在地告诉大家一个信息,这个信息,就是化肥的紧缺。化肥的紧缺,不仅是我们村,而是全国性的,国家也在想办法大量生产化肥,但这不是一下子就能生产出满足农业需要的,要慢慢来。远的不说,离我们最近的齐鲁石化,新上了个大化肥厂,但还没投产,据说明年或后年才能出产品,并且是尿素,大家都还没有见过这种非常好的肥料。但是,即便有了这种肥料,也是要按照计划进行供应的。我们县自己的化肥厂,现在只能生产氨水,其它化肥品种生产不出来,并且现在生产氨水的设备和生产工艺都不配套,生产断断续续,产品数量很有限,对各公社各村也都实行计划供应。所以,县里和公社里,都定出了按完成国家粮食征购任务和上缴皮棉的数量进行化肥奖励。而我们王家庄子从来没完成过国家粮食征购任务,棉花产量也很低,上缴的棉花也得不到奖励。我告诉大家这个信息的目的,就是要求大家丢掉使用化肥的幻想,从现在开始对化肥,都不要指望,不能指望,因为指望也指望不上,我们必须想办法自己搞肥料!我刚才说了,我们有肥料!我们的肥料在哪里呢?在两个地方,一个地方,就在我们的眼前;另一个地方,是在我们每个王家庄子人的家里!眼前的肥料,就是紧挨着大家坐的这个地方东边的大湾里,大湾的湾泥从来没挖过,湾泥已经成了很好的肥料;在每个家里的肥料,就是每个家的老炕。大家都知道,炕洞土是上等的肥料。全村200多户人家,每户一般都是两盘炕,大家先将自己家里烧火最多,时间最长的那盘炕贡献出来。这样,在没封冻之前,大家齐心协力,把家东能浇上水的麦田压上一遍湾泥和炕洞土,经过一个冬天的风化,明年一开春就浇上水,加强田间管理,再千方百计争取追上遍化肥,哪怕是追上一遍氨水也好,几个方面结合起来,咱们村的小麦能不能增产我不说,今天就请在座的老少爷们说,咱们的小麦能不能增产?’<br></b></font><font color="#167efb"><b> “老赵同志的问话声音并不大,但大家听得认真,听得仔细,听得心里热乎乎的,他的话音一落,大家异口同声:“能!”</b></font></h1><div><font color="#167efb"><b><br></b></font></div><h1><b style=""><font color="#ed2308">(未完待续)</font></b></h1> <font color="#39b54a"><b>流浪 摄影作品选</b></fo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