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送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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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黄老师比较熟悉，因为我在五年级时就认识他了。 黄老师是有特长的，他来学校上课时背上总是背支铜炮枪，脚穿深桶水鞋，鞋上经常沾着些红泥巴，有时手里提只软骨叮当的兔子，偶尔拎只箐鸡，鸡头在下面一悠一悠的。 那时，黄老师除了教我们的音乐，还在他们村里教彝族歌舞。他教我们的“雄伟的喜马拉雅山，奔腾的雅鲁藏布江……”、“太阳啊，霞光万丈……”、“泉水叮咚……”这些歌曲印象深刻，到现在都还会唱。因为他的嗓音很高，又具有民族特色，我们都很喜欢音乐课。 下课时黄老师还会在门前草地上学蛙跳，他做好青蛙趴地的姿势，双手往前一抬，双脚往后一蹬，一只“青蛙”就腾空而起，接着双手落地，然后是双脚落地，真的是姿势优美，动作好瞧，引得周围师生都跟着互动起来，我也学了起来，结果双手落地时，由于臂力不支，来了个嘴啃泥，引得其他人哈哈大笑，我又疼又羞，躲到僻静处吐着血和泥，火辣辣的嘴唇疼得我直掉眼泪。 一九八七年秋，我被分到小黑山小学上课，第一个星期就到村完小开会。老师们来得差不多时，门外传来叮铃铃的响声，接着一个身背铜炮枪的身影从自行车上跨下来，原来是黄老师到了，我虽六七年未见他，但一眼就认出他来，他只是未穿大水鞋，后来才知道他被调到他们村里上课了。 会议开始了，老校长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接着翻开他的笔记本逐条宣布教学常规和管理办法，不知怎么的，黄老师对其中的一条非常不满，甚至认为就是针对自己并当面驳斥老校长，老校长被惹麻了，我想，他当校长这么多年何曾受过此气，只见他腮帮一鼔一鼔的回斥着，最后把笔记本往桌上一掼说到：“今天的会不开了，不开了，我去看新学校还不成”，接着他就气呼呼的到工地去看新盖的学校去了。其他老师见此情景也就不欢而散了。 新学校盖好了，老校长调走了。新校长来了，同时又调来了黄老师，因为他们无论年龄或是兴趣爱好都差不多，所以学校生活是过得风生水起，活跃异常。 这一年白水镇要提前隆重庆祝教师节，要求学校组织学生进行文艺展示，我被邀来音乐伴奏。黄老师教学的彝族舞蹈《霸王鞭》让我耳目一新。女同学各持一根霸王鞭按着音乐节奏一敲一搓一冲地跳起来，霸王鞭就发出切擦切擦的清脆悦耳的声响，男同学各挎一个花腰鼓按节奏咚咚地敲着，动作协调，节奏明快，然后是放声高歌。欢快的歌舞声时时萦绕在学校上空，引来不少村民的围观。休息时，我看到黄老师的铜炮枪挂在宿舍的高墙上，是怕孩子摸到。 喜庆这天终于到了，同学们早早地吃点东西，换上干净的衣服整队出发，浩浩荡荡开向白水镇，其中的翻山越岭，没有一个愿意掉队。 到白水街口了，人很多，其他兄弟学校的早到了，正各自游行表演着向舞台靠近。我方见状，哨手长长的吹了一声哨，不到一分钟整队完毕，又一响亮的哨声，我们的方队出发了，号声吹起，鼓声擂起。又一长哨，身着彝族服饰的少年舞起了霸王鞭，敲起了花腰鼓，这一舞不打紧，舞得街里不知从哪冒出那么多人来，把我们围得水泄不通，无奈之下，哨手把哨音换成鼔号哨，情况才有好转，绕场游行时，鼔手太激动，一槌就把军鼓擂裂，老师正急，只见鼓手把鼓槌换到左手继续敲，大家为此捏汗的景象就这样轻松化解了。 比赛结果名列前茅，师生们有说不出的高兴，回到学校时，星星已经在向我们眨眼了，似乎是在问候，又像是在祝贺我们。不少家长到村外迎接孩子，并与我们谈笑风生。 也是这一年县上也要隆重庆祝教师节，要各乡镇积极组织学生汇演，镇上首先想到黄老师，当然黄老师就邀请我，我非常乐意。在各位参与教师的通力合作下，白水名列第二。 第二年，黄老师又邀我参加县文化馆组织的撒尼舞和彝族舞汇演伴奏。 慢慢的，我就产生一种想法，要是能和黄老师在一处共事，那该多好啊！有了这种想法，我就朝这方努力，终于我也调到完小了。 想法有多高，失落就有多重，当我憧憬着与黄老师共事时，一纸调令把黄老师调到别处当校长了，临走时，黄老师骑着小摩托，我问他枪呢？他大方地说：“响应党的号召，上缴到派出所了。”我怀着无比失落的心情看着他的小摩托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有一次路上遇着黄老师，他说现在在镇文化站工作，致力于发掘少数民族文化。后来我到过他的办公室，各种文化建设、计划、发展方向的图片、材料应有尽有，摆放粘贴得井井有条。 现在，黄老师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但他用自身的学识把村里的彝族文化搞得非常活跃，每年正月上旬彝族的祭山祭祖都在村里如期隆重开展，四方游客慕名而来，各种车辆一直摆到村外，吃美食的，赏美景的，白天各种舞蹈轮番上阵，日落西山，篝火熊熊，人们围着篝火尽情歌舞。 前些天，黄老师驾车到中学看望孙子，老远就从车里跟我打招呼，于是我就给他画了这张肖像，落款是：敬送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