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谷场上

马到成功

<p class="ql-block"><b>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们管打谷场叫社场。因为,乡是人民公社,老百姓是社员,打谷场自然就是社场了。我们大王二队有三个社场,分别是东大场、西大场和小场。西大场是最大的打谷场,有牛房,有几个像山一样高的大草堆,有好几个粮食囤子。小场靠西大场很近,只有半截田远,也就三五十米的距离,规模小的多,但队房在小场。东大场主要是堆草,印象中粮食囤子也很少。</b></p> <p class="ql-block"><b>我们童年很多欢乐的时光,就是在社场上度过的。那些不太高的小草堆,就是我们的“欢乐场”。我们在这里捉迷藏,做游戏。最有意思的是玩打仗,我们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分成两组,一组在草堆顶上防守,一组在草堆下面进攻。草堆仿佛就是战争影片里的山头阵地,被我们反复争夺。</b></p><p class="ql-block"><b>而堆草堆,则是一个技术含量较高的农活,一个生产队也只有三四个人有资格站在草堆顶上。草堆堆到一人多高的时候,地面的人把一大叉子草举到头顶,站在草堆顶上的人用叉子把草接过去,均衡地放在上面,还要用脚踩实。如果草堆顶子歪了,草堆倒了,那就让人笑掉大牙。对站在草堆顶上的人来说也是奇耻大辱。最后,在那么高的草堆顶上下来,也是一个考验。要安全、顺溜、姿势优美,还要草堆纹丝不动。</b></p> <p class="ql-block"><b>夏天,社场是纳凉的好去处。一把蒲扇,一条驱蚊的“烟狗子”,在这里,我们听了多少古今中外妖魔鬼怪的故事。杨家将、岳飞传、梁山好汉,家长里短、左邻右舍,都是打谷场上谈资的主题。</b></p><p class="ql-block"><b>秋天是收获的季节。老牛拖着石磙,在牛夫的指引下,在打谷场上不知疲倦地走了一圈又一圈。寂静的夜,满天的星斗,悠扬的牛歌传得很远很远。我们老家管牛歌叫“打哩哩”,有田园味,有苍桑感,还能体现牛夫的心情。前几年,老家牛歌还成功申报了江苏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后来,拖拉机代替了老牛,效率提高了,牛歌也几乎听不到了。</b></p><p class="ql-block"><b>冬天,天寒地冻。那时的冬天特别冷,小河里结冰都有两三寸厚,家里的棉被也特别的薄。生产队里的三四头老牛🐮也怕冷,三四九的夜晚,会在牛房里给老牛烤火取暖。我家离社场特别近,我也经常随父亲到牛屋里烤火,真是沾了老牛的光。</b></p> <p class="ql-block"><b>打谷扬上最愉快的时光还是分草分粮,甚至分鱼分肉。那粮食是真正的口粮,根据你家的人口情况,挣的劳动力工分情况,决定分多少粮食给你家。生产队长大权在握,生产队会计把各家的账算的清清楚楚。有的老百姓苦苦哀求想多秤点粮食,但队长总是严格的按规矩办事。</b></p><p class="ql-block"><b>年底了,生产队里总要把社场旁的鱼塘结清,多是鲢鱼、草鱼、青鲲。每家分几斤鱼过年,社员们都笑逐颜开,欢喜小狗的。最夸张的是一次分牛肉。我们生产队有一头老牛病了,也治不好了,生产队打了报告,大队同意后再报到公社批准,把这头牛宰了,牛肉分给二队的每家每户。照看牛的大爷和这头牛有很深的感情,悄悄地流了眼泪。但那时候就是过年,也没有几家能吃到牛肉,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兴高采烈。看热闹,做阄,分牛肉。很快,庄子里不少农户的灶屋飘出了浓浓的牛肉香味。</b></p> <p class="ql-block"><b>打谷场上还有一件非常欢愉的事情,就是放露天电影,那日子对我们来说比过节还要高兴。就是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对当年我在打谷场上看过的露天电影和里面的一些经典对白,还是如数家珍。</b></p> <p class="ql-block"><b>社场走向衰败,是从分田到户开始。老百姓把田里的收成在家前屋后、在自留地里脱粒打场。稻草和麦秆也成了不受人待见的东东,秸秆禁烧成了村组干部的一项重要任务。后来,农业机械化水平进一步提高,收割、脱粒、烘干甚至卖粮都一次性在田里完成,社场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我们生产队的三个社场,都已复垦成了农田。</b></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只是,社场这个承载着那个时代印记的事物,连同那个时代酸甜苦辣的往事,永远印记在脑海里,隽永而美好。</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