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正太

卓雅

今天是端午节，正太离开我们26天了，5月8日早上，它还饱食了它一周中最期待的、和爸爸共进的周末专属早餐——牛肉丸、马蹄饺、同利肉燕。那天是母亲节，中午、晚上它没有再进食，反常地静静看着我们吃，不像往常那样在饭桌边吵着也要吃，一家人都有点奇怪，看它的眼神，也与往日不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有一种深深的依恋和不舍，一家人完全没有读懂它的心思，只觉得可能是早餐吃太饱了；晚餐过后，照例给它喂了心脏病的药，它就瘫软下去了，我们以为像这两年半每次发病一样，给它抚摸一会，就会缓过来，确实过了一会，它又坚强的坐立起来了，却不想一会再次瘫软下去，毫无征兆地停止了呼吸，像个熟睡的婴儿一样，那么安详、那么恬静；原来这天白天它的眼神是有含义的，可惜我们竟浑然不知；它为什么选择母亲节这天离开呀？是不是知道我那几天生病了，想让我不再辛苦了？要是早读懂它的心思，那一天全家一定好好陪着它，可惜没有机会可惜了！

十三年前的10月4日，它成为了我们家的一员，那时的它圆滚滚的像个小绒球，外甥女和女儿给它起名“正太”，寓意年少的小boy，而且是帅气大眼睛的boy，从此，家里不知道增添了多少的欢乐，刚来的头两天，它晚上会乖乖的到隔壁房间的笼子里睡觉，第三天它就不愿意到自己的房间去了，要赖在爸爸妈妈卧室里，我们想让它养成独立的好习惯，不让它过来，它就死活不进自己房间，我们把卧室门关起来，它就使劲敲门，耐不住它的坚持，它成功挤进卧室。它很会为自己争取权力，刚来卧室时，它小心翼翼地找个角落安静的睡觉，天渐渐凉了，它又小心翼翼地尝试着跳上床来，挤在爸妈床尾的角落里，蜷缩着睡，再后来就肆无忌惮得寸进尺地占据着最舒适的位置，头靠着枕头，和爸爸同枕共眠了。

它的趣事太多太多，总是萌的让人不忍管教它，以至全家忍不住把它宠上了天，一岁之前最爱看它吃食的模样，一到饭点，它迫不及待地冲向狗粮狼吞虎咽，吃的尽兴时两后脚倒立起来，像演杂技一样吃食，只可惜这么精彩的一幕当时没有好手机记录下来。

它是个极有规划的小机灵，任何它兴趣的事，只要重复一两次，它就心中有数了，小时候看它喜欢吃肉松，我们就在床头放了一罐，它知道吃完晚饭先跳上床美美的睡上一觉，到8点半左右就会从熟睡中醒来，跳下床，来到放肉松的罐子前，问它要干啥？它就伸伸舌头，眼睛看看罐子，舌头灵活地转几下，咽一下口水，再低头看看盘子，示意我们把肉松放在盘子里，要是你不理它，它就会不断地给你作揖，嘴里发出急切的“呜呜”声，央求快点给它吃，直到你给它倒一点，那怕只有一丢丢，过了嘴瘾，它就满足地去睡了。

十岁之前，我们固定的每周带它出门玩一次，然后回来洗澡，它会记住这个时间点，每当这一天，它吃完晚饭就坐立不安，眼睛发光，急切地催我们快点出门，一会儿跑到狗绳那边看看，一会跑到爸爸姐姐身边，“呜呜”地催促着，这一天是它最快乐的时光，出门后总是撒开蹄子欢乐地奔跑着，来回走三四公里都不会累，久久不舍得回家，可洗澡是它不开心的事，逛街到家，它的眼光立即落寞下来，搭拉着尾巴，躲在桌子底下，不愿意洗澡。

偶尔带它去我弟弟家几次，它就记住了，有一回老公带它出去遛弯，经过弟弟家小区时，它就往小区里走，再往弟弟家那座楼跑，它竟跑上弟弟家楼道，坐在弟弟的门口不动了，原来它要去舅舅家玩呀！可惜弟弟那天不在家，老公拉它走，它不肯，一直坐在门口等，老公只好抱着它离开了。

每逢传统节日，家里有供奉仪式，怕它看到那么多好吃的，会乱来，就用一块挡板给它挡在房间里，开始几次，它会像拳击运动员那样，暴风骤雨般击打挡板，冲开挡板，跑到饭厅，但几次过后，它就知道规矩了，看到我煮好一桌，老公拿出供奉的杯盏碗筷，它会主动走到卧室去，再也不用拿挡板挡它了。

无事时它基本躺着养神，煮饭时间到了，它站起来，走到我跟前，示意我去厨房，然后跟在我后面，坐在厨房看我忙碌，等我煮好了，它会跑到房间叫爸爸姐姐出来吃饭，要是有人没有及时出来，它会生气地跺脚转圈，直到全家人都坐到饭桌上，它才安心吃自己的美食。

它也会做些小捣蛋的事，小时候最喜欢咬住拖鞋使劲左右甩，然后再像跑步运动员一样起跑、冲刺，叼着拖鞋从客厅这头冲到那头，再从那头冲到这头，自娱自乐，每只拖鞋都咬烂了，教育它拖鞋不能咬，它不敢明目张胆叼，就乘着家人去洗澡，拖鞋放在卫生间外面时，悄无声息地叼走一只，躲在角落里玩。

天冷了，白天帮它在地上铺个小毛巾毯，它会用爪子爬爬爬，把毛巾的4个角摊平，再叼只拖鞋放在毛巾上当枕头，惬意地躺在自己拾掇好的地铺上休息。

正太非常会察言观色，一家人中其实是我对它最严格，它一般不会对我提无理要求，爸爸对它的宠溺基本上是无底线的，它最会跟爸爸耍赖撒娇，但偶尔爸爸对它发火一两次，它会非常老实地躲在角落，眼里闪着泪光，不敢抬眼看他，晚上爸爸下班回家，它依然躲得远远的，直到爸爸叫它过来爱爱，它才小心谨慎地踱过来，乖巧老实地轻轻靠在爸爸身上，全然沒了平时欢跳乱蹦地赖在他身上的模样。

晚上姐姐下班回来，它都要走进姐姐房间，让她抚摸一会再出来，有时姐姐不在家，它看姐姐的门开着，就要拐进去，看到没人，会失落地出来，看看门外看看我，意思是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女儿要是走过来坐我旁边跟我聊天，它就迅速冲过来，挤在我俩当中，两手紧紧扒着我，似乎说妈妈是我的！它觉得全家人都只能爱它一个！

它非常通人性，有一次它看到我伤心落泪，就轻轻的趴在我身上，用前脚拍拍我的手，把头靠在我身上，用温柔的眼光一直看我，嘴里还发出轻柔的“嗯嗯”声，那神情真是治愈。还有一次，我在家被它的尿滑了一跤，直接摔到腰椎骨折，把我气的，女儿赶紧打了120，医生交代躺在地上千万别动，正太神情紧张地趴在我身上“呜呜”叫着，不知所措，120抬着担架上来，它不知道他们要对我干嘛？围着我“嗷嗷”叫着一圈圈转着，不让他们靠近，看着正太着急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化了，以至没人告诉家人是被它的尿滑倒的。

正太的眼睛大而有神，它不会说话，却会用不同的眼神表达丰富的内心世界，像极了戏精；家里每个人说话，它都会很认真的听，左歪歪脑袋右歪歪脑袋，抖抖耳朵，努力揣摩我们说什么？那模样像极了认真上课的小学生。相处久了，一家人都能读懂它的各种需求。

一家人去哪里玩，都想带上它，可惜公共交通不允许，几年前，我和几个闺蜜去鼓岭避暑，玩的很惬意，回来后一家人就商量，包个专车带正太去，那一次，正太别提有多开心了，在鼓岭大自然中尽情欢快的奔跑玩耍，我们租了民宿过夜，正太来回一两次，就知道我们住在二楼的哪个房间，自己上楼钻进房间，那间房里有4张床，它还知道自己独占一张床，睡的舒服。

每次带它出去玩，都有好多人夸它眼睛漂亮颜值高，前两年还常常有人会问它几个月大了？这是老公听了最受用的话，确实是一直到它离开的那一刻，依然是像熟睡的婴儿，完全看不出十三岁高龄，外甥女说正太是活到老可爱到老，就如它的名字一样，一生都是“正太”模样。

正太的一生是幸福的，集全家的爱于一身，但也是坎坷波折的，家里第一次养宠物，不知道买宠物源头很关键，我们在花鸟市场第一眼看到憨态可掬的它，就把它买回来了，刚开心一周，就突然拉稀倒地喘着粗气奄奄一息，抱到医院去，原来是着凉拉到脱水了，挂了几天瓶好了，回家几天又病了，来回折腾了一个多月，总算病情稳定了，但它却沒了刚来时的活泼可爱，天天无精打采垂头丧气的样子，宠物医院的医生说我们不该在花鸟市场买狗，那里的狗人称“星期狗”，意即免疫力低下，很难养活，而且医生说正太当时还不满一个月，太小了，狗贩却骗我们说已经3个多月了，我们没有养宠物的经验，不知道正太能不能安全活下来？我们心急如焚，开始的半年中，正太几乎每个月生病，拉稀、呕吐、蛔虫、皮炎，还得过致命的细小，得皮炎时，它身上斑斑点点的，东一块西一块的脱毛，像个流浪狗，后来终于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慢慢好了起来，半年后，它逐渐健壮起来，生病的次数越来越少，毛发越发柔顺光亮，性格也恢复了活泼快乐、调皮捣蛋，但它先天条件太差，一直体弱多病，稍不小心，就突发重疾，一生中几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最厉害的几次是细小、胃出血、胰腺炎、真菌感染及最后两年半的心脏病，这几次大病，每次都被医生告知，估计很难救活，几次都让一家人心揪成一团，但它一次次的都挺了过来，这十多年来，正太碰到了几个好医生：曹医生、徐院长、林院长、徐医生，几个医生一次次把正太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正太嗜肉如命，它没生病时，我们就会忘了医生的告诫尽量不要让它吃肉，每次从让它吃一点到越吃越多，等到下一回大病，又被医生警告，特别是那次胰腺炎，医生说从此要与肉绝缘，等到它逐渐好转，我们又不忍看它对肉的渴望，总是让它能尝尝肉滋味；但最后这次心脏病，医生都觉得它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就说现在不要对它有限制了，让它怎么开心怎么好，只是不能让它激动不能让它生气，于是全家人对它更加宠溺，也放开了肉戒，让它吃的尽兴，它甚至吃到腻了，于是我们变换各种美食花样，让它每餐不重样，尽力让它不留遗憾。

正太最后的两年半，全家人都见证了它和病魔的顽强抗争。2019年10月4日，是正太十岁的生日，女儿早早到东泰禾的宠物乐园定了宠物生日蛋糕，全家人准备给正太隆重庆祝一下，却在生日前几天，发现它咳个不停，越咳越厉害，咳到喘气，带到医院一检查，医生说已经得了严重的心脏病，这下我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最近这段，它最快乐、最会奔跑的每周逛街日，却刚走到楼下，就赖在地上不走了？还以为它可能年纪大了，懒得走了，要抱着玩，所以那两个月基本上都是抱着它逛街，现在才明白，原来它得了严重的心脏病，很想逛街，却力不从心了。它得了心脏病后，每次发病，它会突然晕厥倒地，四肢抽搐，发出痛苦的哀嚎，大小便失禁，刚开始都把我们吓坏了，以为要不行了，可它喘息一会，又慢慢地撑起来，休息一阵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神里流露出尴尬的表情，似乎在说：不好意思，惊扰大家了！这样状况有时每天发作好几次，医生说到它最后时刻，如果很难受，就让它安乐死，减轻它的痛苦。我们也觉得它的时间不多了，尽我们所能挽救它，每天按时早晚给它喂药，正太的药费比较昂贵，全家人宁愿节省别的开支，每月定时给它买药，每次都觉得它熬不过去时，它又奇迹般地好转了，没发病时它精神焕发，神气活现，规律地重复着它心里每天规划的事，完全不像生病的样子，为了让它狗生圆满，我们在它精神状态好的情况下，还会带它出门走走，前年夏天又一次包车，带它去了它一生中玩的最开心的鼓岭，这一次它全程坐在我的三轮电动车上安静的观赏鼓岭的山水风光，全然没了5年前那次撒欢奔跑的情景，但我们从它的眼神里依然能看到它满足的神情；这两年我们还带它去过几次大酒家，让它坐在儿童椅上和我们共餐；带它躲过保安的视线去了公园游玩，直到去年，带它出去，它一激动就晕倒，如此反复了几次，就不敢再带它出门了。

这一阵子，它倒是病情比较稳定，有十多天没有晕倒，5月4日，我们帮它洗了澡，修剪了发毛，穿上不久前我刚帮它缝制的新衣服，万没料到它走的这么突然这么平静，那几天，它喜欢坐在阳台上静静的望着外面，也变得更加听话懂事，原来那是它对家人对世界最后的留恋。

正太走了！一家人的心都碎了！每天开门回家都还幻觉着它在门口摇着尾巴迎接我们！好多人都安慰我们：正太生在我们家很幸福！一家人那么爱它！让它吃的尽兴玩的开心！使体弱多病的它坚持了近十三年，走的又那么平静安详！狗生圆满了！这也是我们略感欣慰的。

正太！谢谢你成为我们家一员！带给我们无尽的欢乐和思念！希望你在汪星国有亲朋好友家的小发、阿舔、阿吉等伙伴的陪伴，依旧“尽情享受美食，肆意的欢闹”！你永远是我们心中那个萌态可掬、帅气、大眼睛的小正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