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插门艾草添香荷包相送祝福绵长——趣话不一样的甘肃农村端午习俗。

扫阶竹影

油菜泛黄已结荚，小麦抽穗正扬花；四野飘香山歌伴，树树樱桃甜万家；每逢这个时期，老家的端午节便如约而至，烙几花馍缝几荷包走而相送，插条柳枝采把艾草以驱毒邪，于小忙里浅息，在祝福中轻欢，完美谱写农家恬淡生活的一支小插曲。

老家的端午节，有送花馍送荷包的习俗，当然是只给有刚出生小孩的亲友的，其余小孩长至大约六七岁或七八岁便没了这般待遇，端午还有几天，家里的巧手妇女便忙起来了，用平时积攒的鲜艳布头和货郎那里分的丝线着手缝制荷包，老鸹蒜之类的端午饰品，选择合适的布头剪做需要的形状，再用丝线缝合上添挂扣下坠丝穗，像极了家门口那簇经年常在此际盛开的荷包花，也有做成粽子状的不过这个不用布头缝而是用硬纸条折成模具，再用丝线缠绕包裹即可，老家端午吃粽子的习俗只是最近十余年才有，关于端午粽的最初体现形式也就是这个雏形吧，也算是意思过了，而且大多数人就说它是大荞果很少有人说是粽子，够夸张的吧！再有就是老鸹蒜，我一直就搞不清它名字的合适用字和具体代表的文化元素，因为方言的缘故以致好多东西的名称和现代有了偏差，所以总给人一种不明就里的感觉，不过依做出来的造型来看很像我们当地春季田地里野生的小蒜，因为根它一起配的还有胡萝卜小辣椒造型，这些内部就得用棉花填充以使外型足够饱满，一一缝制好后便依次相间坠于红头绳上，其长度应足够环绕小孩胳膊一周打结佩戴。稍微闲暇有空的还会做几只平安锁虎头饰甚至给小孩缝顶虎头帽以便届时给亲戚家孩子赠送，这些是必须提前完成的，因为端午前一天的五月初四下午便开始赠送要用了。

老家的古传统节日颇多，如春节、元宵、二月二、清明节、四月八、端午、六月六、中秋、重阳、腊八、小年、除夕以及各地俗成的春秋台会，但比较隆重的除春节与或春或秋的台会外就数三月的清明五月的端午和八月的中秋了，无论多忙都得停下来搞出点仪式感，给繁忙单调的农村生活添加一点不一样的味道。之于其余则记起就过记不起也就做罢，毕竟好多节日与农事大忙重叠，生计之下也就少了许多仪式感。

之于初四这天便是动手烙制花馍，一大早家中妇女便把前夜发酵的面团倒在案板上兑碱添加香料揉至均匀适当，取合适的份量用面杖擀开再以碗碟边缘压出花型，深浅适宜疏密有度或荷或菊一目了然，压好花型后再小心翼翼的放入早已烧至合适温度的平底铁锅，轻火慢烧纤手勤翻直至全熟，小孩子早在一旁瞅着锅里馋得留口水了，不过大多数这时候都不能先尝为快，直到全数完成大人们才肯把色相不好的那个掰开去安慰孩子们早已失望得快要破碎的心，其余做工好的是初四下午搭配了荷包老鸹蒜给亲戚家的孩子送的，当然对方也会回赠，到时候定会把自家的拿一个让你带回来绝不会让你满载而去空手而归。到了初五那天也就是真正的端午日，这花馍的使命已然完成就可肆无忌惮的大快朵颐了。

这其间一直都是妇女在忙，男人只有看的份儿，想帮忙也是笨拙搭不上手，索兴也就顺其自然坐享其成了，除了帮着找下柴火便再也无事可干。

直至端午这日，一早间最重要的两件事就是给门头插柳枝和野外采艾草。艾草俗称艾蒿，平时自生自长无人问津，只有这天便去采摘，相传只有这天采摘的因得了端午至阳之气药效才高，平时的物还原物没那灵气，故老家那边便有一句调侃自找苦吃之人的一句俗语唤作五月五的蒿，你那是艾（爱，喜欢）！艾草性阳祛风除湿除邪，艾灸熏洗都有奇效，如有蚊虫叮咬皮肤瘙痒艾叶配了竹叶花椒煎水熏洗收效奇佳，因此各家都争于此日采摘晒干收藏以备不时之需，现在网络炒作规模种植，但如非端午采摘那大抵都不能算是真正的艾草。端午清晨踩着薄露一出野外于田间地埂细心寻觅，初时采摘真的颇难分辨，艾蒿水蒿火神蒿混生一处没点常识真的不好辨认，平时都用的干货鲜活的一年也就亲近一回，家里不养家畜平时也不用割草就不大留意了，不过稍经指点便也认得，圆叶泛白必是无意，尖叶泛绿则属他物，若机缘凑巧碰上厚生之处，不大会儿功夫便也拔上一捆满载而归，回家的路上绕道有大些柳树的所在，折些柳枝砍几柳条，这一大早的野外作业便告完结，回家后就是在自家各个门楣两侧依次插好柳枝，朴素陈旧的往日门楣泛出几分生机便也觉添了无数喜庆祝福。

男人们忙完手中的活女人们便急不可待的手里牵着早已择好的各色丝线催促自家掌柜和全家老小过来佩绑手绊，捋齐一头一人牵着，另一人合掌一搓便是一根颜色相间的漂亮丝绳，依次剪开分系于各自左右手腕处，这便戴个一月若非自行脱断直至六月六前必须扯除，也不知是何讲究，也有老辈交待但过端午，野外如遇蛇扯断一根手绊搭于蛇背可消灾缠，但这胆略和机遇也很少有人兼具，所以仅仅也就成了个传说只是听听而已，有小孩子的人家此时早已给孩子换了新衣胸前戴了荷包背后挂了平安锁手上绑了老鸹蒜，打扮得神气活现可爱喜人，家里有男孩子的，父辈们便用镰刀旋割刚砍来的粗柳条剥下树皮，为孩子卷制柳皮喇叭，用镰刀在树枝上螺旋状环切再依次起皮，后再卷制成喇叭状，大口端用竹条穿插固定，小口端装上柳条拧制的柳皮稍片，用气一吹便能发声，简单粗旷一如兽嘶也没啥音调起伏，做好便叮嘱孩子拿了去外边吹着玩。

端午节南方有赛龙舟吃粽子祭屈原的习俗，并以端午因屈原而由来，但新近见网络有学者澄清端午习俗较屈原存在更早，反正现在过节也就是人们给自己的休闲娱乐找个由头，也没多少人去深究，我们北方缺大河大湖，赛龙舟自是谈不上，吃粽子也是近几年才广为流行，算是开放后家乡人外出带回来的习俗，之于粽子街头常常有卖，喜食者也是随时随意不定非在端午这天，不过现在看来粽子也演变成我们这里的端午文化元素了，各家自是要买上一些全家享用以示不曾落伍。端午这天各地都有道教庙会祭拜活动，我们村这天主要是祭雷神，也是全村一年宗教活动里两个要宰大牲还愿的庙会之一（另一个是三月虫王会，春播完结后择期宰羊祭拜虫王祈之令害虫伏灭不扰庄稼，后农药普及渐趋消亡），这天当值的会长们便选买一头大肥猪宰了祭拜雷公祈福风调雨顺，村里人庙里敬香便也有给神像挂荷包的习俗，下午活动完毕便将骨头带肉一并煮熟，后剔骨切块按户分包谓之份子，因为各户都出过钱不论人口多少每家均能分得等量一份，剔完肉的骨头就分发给庙里玩耍的小孩去啃，在那个生活还不是很富裕的年代，也是平素难得一见的荤腥，大家分而享之称曰神福，庙里供塑画像多为龙王，庙壁两侧便见散云童子风伯雨师雷公电母一字排开颇是气派森严。

现见各地都有端午门头插艾草以之避邪的习俗，而我地却插柳条，而且这习俗得来一个远古传说，且据所知百里相同，甚至端午、二月二与除夕的习俗都有连贯性，并非端午插柳孤独存在，相传远古，地上人类本不种稼穑，上天赐粮，不下雨而下面，伸手接来加工即食，生活安逸自不辛苦，后来人们渐失感恩之心，渐失敬畏之意，随意糟蹋米面浪费食物，甚至有妇女揪来面团当手纸用去擦小孩拉过粑粑的屁股，上天闻知于是震怒，遣天使除夕夜下界用天火诛灭再造人类，天使善良不忍依令履行，又怕上头责怪，于是告知凡人除夕夜家家燃火以为遮掩，除夕夜天帝派人南天门查看下界果见人见火起户户遭焚，遂为如实秉报，此劫方免，故家乡至今亦有除夕夜家家放旺火的习俗。后天帝耳闻人类还在未可尽灭，故于农历二月二日派天差查看，善良天使再施援手，告人民此日取灰扬撒以为弥漫，二月二日这天天门察看下界的官员见地上风吹灰飞迷迷蒙蒙，以人间尽已灰烬为实秉告上传，老家原来也有二月二这天打灰簸箕的习俗，但自笔者有忆伊初并未亲历，听父祖辈好似有过。再后就是渐近端午天庭仍怀疑地上尚有人类生存，再令详查，于是便也有了端午门头插柳，小孩吹柳皮喇叭的习俗，意即凡人尽灭门头柳生，大地已无人类自然反噬鱼鳖海怪已占据原来人类生存的家园。然插柳习俗还在，柳皮喇叭除七零后还有点记忆，后八零九零自是所知无多，零零现代闻来已成天方夜谭。

其实说白了这习俗无非告诫人类安守本分，持一己善良存十分敬畏不可怪力乱神浪费粮食辱了天地恩赐而已，看似迷信却也有几分积极的教化意义，逢此端午旧忆新说，唯期人间安康百毒不侵，芸芸众生各怀虔诚，天地为敬与人为善。

文章写至这里似乎可以完整收尾了，因为再说下去就会偏离端午的主题，但故事并未完全结束，算后续吧，但很有必需加以补充，因为老辈先人给我们讲述时也是连带一起说的，而且似乎也更为重点更具教育意义，那就是经历善良的天使对人类的不懈施救后天帝对人类的震怒也渐趋平息，或是觉人类尘缘未尽，也或是觉不该悉数全诛，遂一改初衷不复当初决定，但做为惩戒天庭不再为人类提供现成粮食，从此后自勤稼穑以来果腹只堪半饥不可饱食，每日洗脸三次食饭一顿，并令牛仙下界传达，谁知牛仙听岔了传令凡人每日洗脸一次食饭三顿，回天庭交旨天帝问及如何传达可否到位牛仙如是呈复，天帝闻言大怒如此一日三顿膳食食量大增，凡人那能凭一己之力将自己养活，你这样传错那你帮他们耕种养活他们去吧，言必怒而将牛仙一脚踢出天门贬下凡间跌损门牙两颗，故现在农村都有句俗语叫牛没门牙自怨自，而且大凡农村人都知自有牛至今，牛一直都是没有门牙的存在，而且一直都是勤勤恳恳和老农们一道耕作于田间地头直至力尽老死。

啰嗦已罢重回端午传说，可见老家这端午门头插柳的习俗可以追溯至很早以前，甚至远古上古可以说是神农时代，因为据此传说也就是地球人类掌握农业耕种技术伊始，说巧不巧人类先祖炎帝神农的民族图腾也恰恰是牛，这样一考之下与现网络学者考证的端午节存在于较屈原更早的春秋时期也是大有谬误，所谓端午因屈原而有不过是个误传，也是屈原于端午日投汨罗江后世以端午日为忌只是搭了端午的便车而已，听闻端午被韩国成功申遗，不知道他们的依据是什么，希望有知道的文友可以评论区不吝告知以证孰真孰伪。当然这件事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证明自己原本拥有的东西如果自己不去珍惜便会失去，一如人类食粮大肆浪费最终可能就是孽报，唯期我华夏国民谨恭虔诚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