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讲述者:张祖容</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参战人员记念章</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人的一生呀,经历过战争,也算是经历生死离别的终身难忘的事情了。我年轻的时候,就经历了八天八夜的战争,现在回想起来,使我更加珍惜和平安宁的日子。这八天八夜,虽然巳过去了四十多年了。但是,在我的脑海里还记忆犹新,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那是在1979年2月17日,天蒙蒙亮,我刚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远方传来了沉闷的,急速的“打雷”声。大晴天的,咋个会打雷呀?我不解的问道。连队的孙排长对我说道:”傻姑娘,这哪里是在打雷呀,这明明是打炮声,是我们和越南干起来了!” “打仗了?!真的是打仗了吗?”我一下神经紧张了起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昨晚,连队召开了全连职工的战前动员大会,说是要出去拉练,叫大家随时做好出发的准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叫张祖容,女,1954年4月19日,出生在重庆市南岸区烟雨坡。1971年5月5日,在重庆市十七中初中毕业。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我报名来到了云南省金平县中国人民解放军建设兵团四师十八团十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到1979年,整整八年的时间,也算得上是一个“老兵”了。在这一年里,知青大返城。原来我们连队有100多号人,到打仗前夕,只剩下几十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动员会上,连长要求我们自愿报名参加“民兵支前小分队”。就像八年前的支边一样,我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在这一次对越自卫反击战中,我们十八团参战修路队民兵(军工)有58人。其中女生只有5名。我们十连就占了2名。我很荣幸地成为了其中的一员。</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下面我就来讲述一下那惊心动魄的,刻骨铭心的,终身难忘的八天八夜的参战经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一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对越自卫反击战是在1979年2月17日的凌晨开始的,我们跟随着11军31师工兵营向边境进发,沿金水河顺河而下,来到了边境的一个傣族寨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没有开战以前,这里山清水秀,属于亚热带季风气候,一年只分两季,雨季和旱季。长期居住的勤劳勇敢的傣族人民,他们以农耕为主,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而在越南那边,山势陡峭,原始密林。人烟稀少,生活环境要恶劣的多。在援越抗美年代,我们给他们修了一条简易的战备公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在1969年的时候,我们和越南还是同志加兄弟的关系。时隔十年,到了1979年,越南的领导人实行一边倒的政策,与苏联亲密,对中国形成包围圈,与中国交恶。经常骚扰和炮击中国边境村民,挑起了这场战争,迫使我们进行了自卫反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支前小分队”跟随着工兵营向中越边境进发时,正是我军的炮火覆盖时间,我看到那些炮弹,像雨点一样的,向越境内的敌人阵地落了下去。那个场面既威武,非常的吓人。我从没有看到过,既充满着危险,又非常的壮观场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的车子在行驶到边境的路途中,被一名解放军小战士拦了下来。他说道:“大家赶紧下车,估计越军的炮火马上要打过来。”我们赶紧下车,躲在了汽车的车轮底下。那位战士说道:“这样不行的,你们要到公路外面的凹地去躲避才行!”我们又赶紧跑到公路外面的凹地去躲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警报解除后,我们才又上了车,来到了边境上的紧挨着金水河的一个傣族寨子。这里原来居住的傣族人,早已是人去楼空了。在这里再也不是的风景秀丽,空气清新的世外桃源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一个小小的傣族寨子,驻扎着野战医院和工兵营的部队。在这里,空气弥漫着战火的硝烟和尸臭的味道。一辆解放牌军车,扯着密封的蓬布,有红十字标志,车内装着刚从战场上牺牲的解放军烈士的遗体,从我们面前开过去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前线的战斗打的很惨烈。越军是守,我们是攻。敌人是在本土作战,他们早有准备,沿途埋了许多地雷,也修了许多防御工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就在边境上的傣族寨子里住了下来。男生体力好,就去抬运伤员和清洗烈士的遗体。我们几个小女生,气力小,就协助工兵营,把楠竹破的像扁担一样宽,比扁担还要长的竹块,它一头梆上TNT炸药,我们运送到越南境内去,工兵营拿去排除地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夜幕降临,远方还听得到稀疏的枪炮声。这时,有一位小战士来到我们住地,给我们打招呼说道:“你们晚上不要出门,不安全。”他们担心的是怕越南的散兵游勇,跑过来搞破坏。搞得我晩上不敢出门去解手,只有憋住,到第二天去解手。第一天在担惊受怕中渡过的。</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第二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支前修路小分队,有重庆知青四男两女。男的力气大些,被分配去抬单架,修公路。女的力气小,被分配去梆炸药,送到工兵营作业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的伤员和烈士的遗体,有担架队民兵和汽车运送回来。而越军阵亡人员,横竖丢在荒野山坡田地里,没人给他们收尸。云南二月份的天气也比较热了,一两天了,很快尸体腐烂,臭气熏天。闻到那个味道,更使人感到恶心和恐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把梆好的炸药送到工兵营作业区,在行走的路上,只能一个挨一个的,一个脚印盖住一个脚印的行走,生怕踩着地雷。我们看见路边和草丛里,还有树上都挂满了地雷。在这里,生存与死亡只是几公分的距离。使我的思想和精力高度紧绷,生怕出现意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中午不能回住地吃饭,部队给我们发了压缩饼干,几块饼干,就当一顿饭,那个玩艺还不能多吃,吃多了会撑坏肚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穿插营和大部队打到前面去了。不知道“小山东”怎么样了?在开战前夕,我们连队住扎一个穿插营,大概在了半个月的时间。时间一长,我和部队的一些小战士也熟悉了起来。在要开战的前两天,通讯员“小山东”(姓邵,我喊他小邵)跑到我的住地来说:“姐姐,我们很快就要出国了,等仗打完以后,你会到陵园来看我吗?”我听到这句话,真的,忍不住流下伤心的眼泪。安慰着“小山东”说:“好弟弟,你比较机灵,你不会怎么样的,我等着你回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04年,我从重庆又回到了金平老连队,还专门到烈士墓地去祭拜了一下。牺牲的烈士太多了,都很年轻。我也没有见到山东籍的烈士,但愿“小山东”没有出什么事情。但是,我也没有再见到他,心里总是掂记着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今晚的炮声和枪声渐行渐远,不知道前线,又有多少人失去了生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战斗英雄岩龙生前的照片</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三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伤员和烈士的遗体不断地运回来,而且比前两天增加了不少。战争是惨烈和悲壮的,在这次自卫反击战中,湧现出黄继光式的英雄。有一位傣族小战士,名字叫岩龙。深入敌人阵地,打死打伤越军共56人,最后光荣牺牲了。才19岁。称之为“孤胆英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当时,我心里是这样想的,我们的小战士,为了祖国的安宁,不怕流血牺牲。我早一天回城,晚一天回城,比起他们来,这又算得了什么?!我横下一条心来,要和部队共存亡,他们不撤,我也不得走的。直到战后,我是最后一批返城的支边知青。1979年6月份,我才返回的重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今天还是继续着昨天的任务,只不过没有前两天害怕了。为了祖国的安宁,为了小战士的安全。我们要尽快排除那该死的地雷。我们在为了胜利抢时间,早一天排完地雷,我们的大炮和坦克,才能尽早地深入战区,狠狠地教训一下越南人。他们简直就是些白眼狼,在抗美援越的时候,我们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要枪给枪,要炮给炮,要大米给大米,要人给人。现在呢?反过来打我们。天下哪有这样的公理?!这次,不把他们打痛,他才不知道锅儿是铁打的了。我更加坚定了信心,坚持到底,完成光荣的使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今夜听不到枪炮声了,只听到一些虫儿的唧唧叫声。这三天来,第一次睡了一个安稳觉。</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四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这次支前队伍,有58人参战。我们继续运送伤员,修路,梆炸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今天发生了一件不该发生的事情。我们支前小分队中,有一位是老职工的子女。他未经允许,擅自悄悄的自己去排雷,没有想到的是第一颗地雷很顺利地挖了出来,当他去取雷时,带动了底下一颗雷,这叫子母雷,当场就被炸死了。我们听到这个消息,相当的震惊。怎么会是这样呢?昨天,他还不是好好的吗?今天却阴阳相隔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带队的孙排长非常的生气,你算几斤几两,不知天高地厚,又不懂专业排雷技术,你以为这是好玩的吗?最后人也玩完了。人都死了,怪谁呢?排长自责到,只能怪自己没有管理的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晚上,孙排长召集三个班的班长开了紧急会议。会议的精神是,中央军委指示的“参战知青的人身安全率,必须要保证在80%以上”。从今天起,哪个班,哪个组,再出现伤亡事故,必须拿你们班组长试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今晚,西边无战事。东南边(越南境内)战事还是吃紧。</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五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前线传来了好消息,我军在金平这个方向出境的部队,围歼了越军一个整编旅。俘虏了100多人。我军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纵深推进20多公里。军车不断进进出出在简易公路上。拉出去的是弹药和补几,拉回来的却是伤员和烈士的遗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们还是继续梆炸药,送到工兵营的作业区去。这时进深有十公里了。当时,军车只能供前线部队用。而我们完全靠步行,到作业区的。我们来回走路,都很谨慎,连解手都在公路中间解手,三个女生围成一圈,就解决了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中午,我们吃一点压缩饼干就当一顿。我们也不知道战事还有多久才结束。该我们做的事情,我们毫无条件的完成。想想前线浴血奋战的官兵,为了夺取胜利,不怕流血牺牲,顽强拼搏的战斗着,我们这点苦,我们这点累又算得上什么呢?!</span></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六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今天起床感觉到哪点不对劲,头昏沉沉的。工兵营前五天进展都还比较顺利,还有离住地七公里的山凹处,地雷还没有排除。部队安排了一个班的工兵上去排雷。在上午10点钟左右,突然听到山背后传来几声巨响。营地顿时乱了起来,肯定是出事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后来,听到上山抬伤员的和平同学讲,他们到了现场,那简直就是惨不忍睹,一个班的人,所剩无几。他们只抬了两个伤员下来。使我们悲痛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回到境内的住地,大家心情特别的沉重,想不到生死就是那么一瞬间,战争就在面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晩上,大家都沉闷在悲痛之中……</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七天: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今天基本上没有什么大事。排雷接近尾声,我们已经深入到越南境内十公里处,来回走都要四个多小时。今天也是开战以来最轻松的一天。</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笫八天: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近十公里公路上的排雷,基本上清除干净了。经过仔细认真的检查,符合车辆和坦克的通行,我们的任务接近尾声。我们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只有等待上级的命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傍晚,命令终于下来了,叫我们撤离战场。我收拾好东西,准备第二天的撤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睡在行军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了。这八天是我人生中最短的八天八夜;也是经历生死离别的八天八夜;也是让我终生难忘的战场体验的八天八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9年3月16日,对越自卫反击战的部队完成任务,胜利凯旋撤回到国内。后来,召开的庆功会上,我们支前大队有17名战友荣立三等功,还有火线入党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我获得两枚纪念章,一块大红花的忱巾,一个印有“对越自卫反击战胜利记念”的搪瓷缸。现在只留下两枚红念章,其他的东西都没有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立功受奖证明</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后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听了战争亲历者的八天八夜的讲述,使我佩服那个时代的热血青年,为了祖国的领土不可侵犯,为了人民群众的安宁和幸福生活,抛头颅,洒热血,裹尸沙场。可歌可泣,英名长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文章中的主人翁,是一个体弱娇小女生,不顾当时的知青大返城潮流,义无反顾地跟随战友奔赴前线。一腔热血谱写战斗的青春,巾帼建功不让须眉。对于那一辈人的青年,在共和国的历史上,应该浓浓的记上一笔。因为,他(她)们曾经为了祖国作出了贡献和牺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讲述者简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张祖容 女 69岁 初中 1954年4月19日出生于重庆市南岸区海棠烟雨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1年5月以前,在重庆第十七中学(现在的辅仁中学)读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1年5月5日,响应政府号召,从重庆市南岸区出发,来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省建设兵团四师十八团十连,参加祖国的边疆建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9年2月17日,早上6:00点,我国对越自卫反击战正式打响,中国人民解放军,云南省生产建设兵团四师十八团的50多名支前参战民兵50多名(其中有我),跟随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十一军31师工兵营的官兵们一起,来到了云南省金平县中越边境金水河交界处住扎,并深入越南境内十公里,排除地雷。主要任务是往前线运送锑恩锑炸药,工兵营的战士拿去排除地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9年2月25日,我们支前参战民兵与解放军工兵营一起,完成了在越南境内十公里的公路排除地雷任务,我们支前参战民兵连,奉命撤离战场。历时八天八夜。(附件:金平农场退役军人服务站的参战及嘉奖证明)</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79年6月,中央巳下发文件,同意知青大返城,我基本上是最后一批从农场返回重庆的知青。回城以后,安排在南岸区建筑公司五队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86年调入到重庆市南岸八一棉织厂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1990年下岗待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2004年退休。</span></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讲述者:张祖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整理和编辑:杨安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图片:张祖容提供及网络下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作于2022年6月3日(农历五月初五端午节)重庆.万盛</span></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