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门头沟

顺其自然

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今生会“遇见”门头沟。

门头沟是北京边远的一个行政区。距天安门30多公里。西六环以外。再往西便群山连绵。天气预报常说今天空气指数优良能见度高西山清晰可见，或者说能见度低看不见西山。那个西山就是门头沟那边的山。

相信北京人没有不知道门头沟的。就像没有人不知道天安门。但是相信很多人的知道只是知道一个地名而已。那里不产菜，不产粮，没有土地，没有工业，商业欠发达，除了山还是山。当然还有河，永定河。或是再知道历史上那里曾经小煤窑很多，据说清廷皇宫里用煤就是取自那里。除此门头沟几乎就是“穷乡僻壤”的同名词。

我跟大多数人一样，知道门头沟，却不认识门头沟。三十余年前和近二十年前分别与门头沟擦过两次边。单位组织活动。一次去戒台寺，一次去灵山。只知道景点著名，没在意都是在门头沟的地盘。绕城而过也没在意门头沟长啥模样。印象深刻的除了山里的景致美丽，还有就是路途远、路况差。那次从灵山返回途经珍珠湖的支路上与一来车相错，眼看着空间不够，双方的车一个急刹停住，沙尘扬起，散去后看清了两车的左前保险杠相差只有几公分。那一场景至今刻在眼前。

当我试着接触并了解门头沟的时候，就有朋友劝我，人往高处走，怎么能越走越往“沟”里去呢？没听北京人说吗，“宁要城里一张床，不要门头沟一间房”。记得当年上海人也这样说过浦西和浦东。也记得许多老青岛人在东部市区和黄岛西区乃至胶州新区如何选择的纠结。犹豫了。

假如某些历史形成的地域认识到今天仍坚持或可称为偏见的话，这偏见大多是因为没有看见、不知道和不了解。当盘算着在京城如何重新选择的时候，房屋中介小伙儿建议我们去门头沟看看。说一对老中医夫妻卖了城里的房子搬去了门头沟，一卖一买都是他们给办的。恰巧又听说美丽园的一位退休邻居也换房去了门头沟。心里动了。门头沟，凭什么？

翻翻百度。门头沟那边山上有一座定都峰，峰下有座潭柘寺，峰上有座定都阁，传说是明帝朱棣在那峰上往东眺望，遂规划了建都北京。所以有“先有潭柘寺后有北京城”的说法。永定河从西北方向的群山里流出，到门头沟这里豁然开阔。称是北京的母亲河。门头沟老城区顺山势而下有一条黑河沟，沟的上游处有座过街廊桥，桥下拱门被称为券洞，人们习惯叫它圈门。因为圈门前的黑河沟，此地便被人叫做门头沟。明清时这里小煤窑众多，煤业发达，詹天佑先生在这里主持建造了京张铁路的姊妹线京门铁路，应该专为运煤所用。可见当年门头沟的“繁荣”。

门头沟是个有历史有文化有故事的地方。城区的显著位置上就伫立着一座“永定河文化博物馆”（原称门头沟文化博物馆）。历史是用来膜拜的。文化是用来学习的。故事是用来愉悦的。而今天是个啥样子做何判断和选择是需要自己走走看看的。

售楼处姑娘告诉我们，门头沟的区域定位是生态涵养区，发展理念是绿水青山门头沟。真好。这两样着实都是现代社会居家生活的稀缺品质。一下子就撬动了我。东城西城不敢这样说，密云延庆他们可以这样说却太过遥远。门头沟有这个底气。依山傍水。对北京人来说，那山是看得见的西山，水是听得见涛声的母亲河。不近不远，亦离亦即。

有了定位和理念，也能看得到门头沟为此而付出的努力。就说那条黑河沟，从上游下来到注入永定河得有5公里，全程渠化。河中有假山石，有浮雕，有观景步道，有蓄水坝，有树有芦苇有睡莲花开。河上有造型各异的桥，河边有弯弯直直的公园。一条宜人的风景线。一看就是大投入精心设计打造的。

永定河边建了一座巍峨的仿古永定楼，算是门头沟的标志性建筑。永定楼之下是一硕大的永定河公园。我们去时正值上游补水，河水涛声轰鸣，煞是壮观。

永定河对岸便是石景山首钢园区。多年前污染大户首钢迁离，旧址改造成文化园区，前不久刚刚承办过冬奥赛事。不用说，首钢在时门头沟受“害”有多深，现在受益就有多大。

门头沟的规划建设应该不只是门头沟的事，而是整个北京市规划建设的一部分。比如交通。门头沟城区自北向南依西山临永定河呈狭长状，阜石、莲石两条快速路串连起四环五环六环从南北两线直抵门头沟，中间还有长安街延长线和S1地铁线。驾车从西四环沿阜石快速到门头沟只需20分钟左右。不堵车往左18分钟，堵车往右30分钟+。非高峰时段一般不会堵车。节假日去门头沟方向会堵一些，因为那边是景区。多条公交线连通市里。快四路跑在阜石路上，有公交专用线，不会堵车。890路通向北京西客站，全程40公里。还有370、941、992等等一批跨区公交线。

交通之发达之方便，超出想象。不知那些如网便捷之高速快速大路都是何年所建？1987年到1997年在石景山住了10年，零几年也走过苹果园首钢那边，都是多年不变的老样子。迄今也就十几年的时间，京西一线“沧海桑田”。

想起那些年京城大建设，到处塔吊林立修路盖楼尘土飞扬。记得曾跟一起在路上“艰难”行走的友人说，咱们这代人多“吃”点土吧，下代人就享福了。没承想这福“吃土”的人也享上了。那些年京西人没有闲着。全国人都没有闲着。只是你没有“遇见”。

远程道路如此通畅，门头沟市容市貌也耳目一新。北部老城区彰显文化底蕴。街道不宽也不窄。过宽则显张扬，过窄则影响通行。主街道两边政府部门和办事机构的建筑低调朴素，影剧院体育馆之类文化场所也还保留着年代特色。从那里走过，无言也怀旧。大小道路干净整洁，且不规则地顺坡度起伏，颇有些家乡青岛或异国小城的意味。南部新城区道路宽阔，写字楼和商场高档现代，S1地铁站高架其间，应该是年轻人群喜欢的地方。机动车不多也不少。多则容易拥堵，少则不显活力。因为不拥堵，门头沟机动车不限号。

美中有不足。门头沟盖了许多商品房，有高端的，也有看上去匆忙间搞起来的中端以下的。楼层过高，楼距过密。有的缺乏审美规划，有的破坏了自然山景。不过也能理解，生活总要先解决温饱。

除了区域环境，房子的性价比才是最大优势。门头沟品质好的高端房子跟市里四环以内的同类房子相比，每平米5万到6万和10万到12万之比。比如160平米以上精装高端的房子，在门头沟要1000万，在石景山要1400万，在四环里差不多就要1800到2000多万了。温饱型或租房子同比应该会便宜更多些。假如你在市里有一套价值1000多万的房子，假如你退休了想改善居住条件，假如你没有什么其他牵挂，置换来门头沟居家不是挺不错的吗？有话说房产的要诀是地段至上。依我看那是说商业门脸。居家住宅还是环境和品质要紧。只要环境、品质和交通方便，距离和地段不是问题。

想起了燕郊。那里几十万“北漂”被一场疫情折腾得死去活来。如果可能，如果想可能，为什么不可以来门头沟“漂”呢？也许这边房价要比燕郊贵一点，但至少门头沟这边没有检查站，也没有“廊一刀”，可以享受无差别的“一体化”，让你的生活更自由顺畅。

人生多遇见，遇见风景多。

2022年6月2日星期四

于门头沟裘马四季

（文中有关首钢园区的图片取自美丽园邻居摄影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