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岁趣事之——大婶、大娘啧啧夸

黉门之子（刘富昌）

图片：来自网络致谢原作者

作者：刘富昌

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女士们讲：男人们不会买东西。心里并不服气。总感觉着这话说的有失偏颇，至少是不够严谨。

心里在说：我们男人，怎么就不会买东西了？有什么是我们男人做不了的？大到经天纬地，移山填海。小到穿针引线，精雕细琢。哪里没有我们男人伟岸的身影？

就说买东西吧，那又有什么复杂的？不就是选好以后，问价付款，最后别忘了带走吗？又不是三篇文章两首诗的。即使是三篇文章两首诗，我们男人也没有缺席。如李公，如杜公，如苏公，如辛公……高高的大雅之堂上，那都坐的满满的。

所以，买东西那点事儿，我们男人照样可以做好。想当年，我与毕兄也曾买东西送人，选择、问价、付款、带走，那是一气呵成。甫一出手，便让那些大娘、大婶们啧啧称奇！

那是一九七五年初夏，也是毕兄要到七二一大学读书的前夕。我们哥俩商议搭伙买件礼品，送给将要结婚的杨兄。尚未付诸行动，矿团总支开会了，要求广大团员青年带头易风移俗。强调新事新办，不得请客送礼。

　　这下子，我们原来的计划就显得不合时宜了。一个是进步青年，一个是团支副书记。怎么好顶风违纪呢？怎么办？

哥俩个一合计，觉得还是友情为重。不过，这事儿得变通一下。明面上，咱也别大張旗鼓的去修复栈道了。暗地里，没声没响的渡过陈仓即可。

买好礼品之后，也别回单位张张扬扬的了，直接送到杨兄家，既可表达兄弟情意，又不至于造成不良影响。争取把这活干漂亮。

一心要把活儿干漂亮的哥俩个，一路西行，风尘仆仆地跑了二十多里路，来到了一个方圆数十里最大的商店，也是公社机关驻地的中心供销社。

那个时候，各种商品都非常匮乏。很多商品，压根儿就没有。即使有的，要么需要托关系，走后门才可以买到。要么需要凭着票证供应。纵然是中心供销社，也远不像今天的商店那样琳瑯满目。

走进供销社内，偌大一个商店，竟然没有一个顾客。摆在货架上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商品，就像冬天里，蹲在墙角下晒太阳的一群老人儿，有些悠闲，也有些孤独。面对推门而入的两个英俊青年，似有几分好奇，亦似漠不关心。

而坐在角落里的那几位售货员儿，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我们的到来。继续拉着呱儿，埋头织着她们的毛衣。我倒是喜欢这种氛围，像走进自己家一样。想怎么逛，就怎么逛，无拘无束。虽说没有接待，也是没有打扰。

　　哥俩个开逛了，中心供销社果然非同凡响！虽说货物不算琳琅满目，可这店面的规模，那真叫一大。依着顺时针的顺序，我俩先从卖散盐、散酒、散装酱油的最西端依次往东逛。直逛到卖铁丝、麻绳、扫帚的最东端。在买了一个紫红色的保温瓶后，再也找不到哪个物件，还可以作为祝贺新禧的礼品。

那就再逛！此番入店，哥俩个是势在必得。人说：功夫不负有心人，有志者事竟成。这话不假。在连续逛了几圈以后，哥俩个眼前同时一亮，在一堆盆呀，碗呀等土杂品的一个角落里，有一物件引起了哥俩的注意。

那物件儿，铁质搪瓷，圆型立状。相比脸盆儿的矮胖，她明显挺拔了些，相比脸盆儿的粗笨，她明显纤巧了些。其纤腰丰臀，别有韵味。

那圆鼓鼓的小腹，彰显着丰满之美。小腹以上，开始了节制有度的顺延内收，收得恰到好处。纤腰以上，又顺其自然地向外展开，直至上沿，像一朵绽放的花儿，怎么看怎么可人。

虽被一层薄薄的浮尘覆盖着，依然可以看出上面搪着的花儿，在那翠绿色的叶子的陪衬下，开得热情奔放。像个热恋中的姑娘，灿烂得让人砰然心动。

　　当揩去表面浮尘的那一刻，叶儿更绿了，花儿更艳了。直让两个英俊青年感到自惭形秽。

在完成了物、款交接事宜后，哥俩个来到了杨兄家。正忙着筹办喜事的主人家里，聚了不少人。两个陌生的英俊青年的到来，一下子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哥俩个也是逛过大商店的，也不怯场，也不拘谨，其举止行为，都表现的落落大方。

从未谋过面的伯父伯母，热情的接待了我们。哥俩个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们的作派，彬彬有礼的说了几句客套话，大致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表示祝贺云云。直把伯父伯母高兴的喜笑颜开。

这活儿干的，应该说是相当的漂亮。当我们辞别伯父伯母离开时，转过身来刚走了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夸我们，也不知是位大婶儿，还是位大娘。但听她道：“啧啧！这俩个小孩儿的心儿真细，新娘子喝水、洒尿的事儿都想到了，连尿钵子都想到了。” 尿钵子？这么漂亮的物件竟然是尿钵子？

这活儿干得！年纪轻轻的，心儿用这么嘛？管的用这么宽吗？可事已至此，夫复何言？哥俩个憋着笑，权当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也不转身，也没向夸我们的大娘、大婶们道声谢谢，也没好意思骄傲，头也不回，快步走向自行车，跨上去就跑。走自己的路，让人夸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