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年龄越大对于换床这件事就越艰难。本来这个年龄睡眠或多或少就开始逐渐成为困扰，要么睡不着，要么就不睡，好不容易睡好，又时时惊醒。昨天刚吹嘘这段时间睡觉不错，只是因为换床照顾卧床的老爷子，变成了一场场零七八碎的梦魇，让我挣扎着醒来，又在惊恐中睡去，反反复复。</p> <p class="ql-block"> 老爷子的睡眠已经彻底颠倒，年轻时睡眠极少的他，现在也睡不多。早晨守着一堆人的时候他呼呼大睡，下午晚上开始一直瞪着眼睛望着你。插了喉管、胃管、氧气管的他，本来就话不多如今已彻底没有声音。除了醒着时不时咳嗽、排痰，几乎没有其他声响。睡着时守着他没有别的病号那么艰难，可是晚上不睡他的咳嗽就变得频繁，一有声响就得立马起床，赶紧给他换痰纸，怕弄得到处都是，糊住喉管口。</p> <p class="ql-block"> 因为白日里上班，我负责偶尔换班， 让帮忙照顾老爷子的，他的六十多近七十的侄子和外甥休息休息。守着一个长期卧床的病人不易，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对于老爷子和老娘来说，他们很幸运 ，也是他们教育有方，儿女侄儿外甥们都还尽心尽责，家里一堆堆病号，还有一群身在青春期、叛逆期的娃们，各自也都处于更年期、焦虑期，却也都在相互慰籍中负重前行。</p> <p class="ql-block"> 我一直很畏惧换床。从年轻到现在，只要换床的第一夜基本彻夜难眠，虽然并不影响第二天饮食起居，但是煎熬自然是有的。这一夜也是一样。两点多感觉老爷子稍微平稳后扔下手机睡去，一场恐怖的追逐的噩梦让我听到老爷子的咳嗽却怎么也醒不来，好容易挣脱还吓个半死，给老爷子收拾完后还惊魂未定。半小时后接着睡，结果在与人大声争吵中再次醒来，看看老爷子接着睡，却又不停跋山涉水历经万险挑战高峰后在窗外的惊雷中再次惊厥。一夜断断续续睡了三四个小时，梦一次比一次让我恐惧，而天色已逐渐放亮，老爷子已经深度睡去。</p> <p class="ql-block"> 望着窗外的急雷骇雨，索性起床，唯有这个时刻极度清醒。昨天和家人聊起晨跑，我说：“我喜欢晚睡绝不能早起”。是的，熬夜对于我的前半生基本已是家常便饭，所以对于小辈们晚上熬夜早晨不起我也并不反感。侄儿说：“深夜适合思考”，这也恰恰像极了他那个年龄的我，只是那时候我们很少违背父母的意愿做自己想做的事，因此，我也很少企图反驳他那些在现实面前极度脆弱的理由，有些时候现实才是最好的教科书。</p> <p class="ql-block"> 在这个年龄的我们，其实很尴尬。上有老下有小，自己还处于危险期。经历越来越多的生死离别，对于明天总也会有些恐惧，怕醒不来对不起老老小小，怕睡过去再无来生。我经常和朋友们把酒言欢，在每次酒醒之后都觉得是重生，而那是多么可笑的讽刺，因为生命又有一天被我虚无。就如我总是在被人骂的体无完肤无地自容之后，还昂首挺胸故作潇洒，其实那是内心怎样的一种沮丧。</p> <p class="ql-block"> 生活本是这般多彩吧，昨夜暴风骤雨，今晨朗朗乾坤。学会在尝尽人生百味之后依然笑对彩虹才是我们这个年龄的哲学。最近我一直被迫或者是在强迫阅读，是大脑匮乏太久，让自己逐渐偏颇。曾经那个不谙世事双手插兜的少女，现在已然成为一个倒腾是非怨天尤人的少妇。就这样在生活的百般蹂躏中最终活成自己厌恶的样子。有那么一段日子我在读三毛，一个绝境中活成谜一样的女子，一个敢爱敢恨敢做的女子，一个能够对自己潇洒挥手的女子……徒生羡慕。</p> <p class="ql-block"> 清晨七点半钟，楼下门面里住的那个间歇性发作的老太太，又在街边毫无征兆地大声地不停漫骂了，就这样吵醒了整栋楼。住在路边风雨嘈杂、车来车往大家已经习惯了，唯独这老太太时不时的叫嚣声无论清晨深夜都格外清晰。人的大脑天生有个过滤网吧，有时候总是会像现在这样把日常的美好统统忽略，只留下那些烦扰愈发尖锐。还是害怕换床，就如襁褓里的婴儿，害怕离开那熟悉的气味一般吧，年龄越大是不是就越恋家了呢？</p><p class="ql-block"> 祝大家：端午安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