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沽湖畔的“七十二家房客”

黄小平

　　此文字及照片均完成于2007年。

这是一个平静安详的湖，这又是一个仪态万方的湖，千百年来，她隐居在群山之中，与世无争，像一个尽职尽责的母亲，养育了世代相传的摩梭人，她就是位于丽江宁蒗县境内，被当地人称之为“母亲湖”的泸沽湖。

　　泸沽湖因南北长而东西窄形似曲颈葫芦而得名，它湖面海拔2680米，面积近50平方公里，平均水深45米，是我国最深的淡水湖之一。

　　直到今天，泸沽湖居住着的摩梭人仍然完整的保留着原始母系社会大家庭的文化特征，以及男不娶、女不嫁、结合自愿、离散自由的“阿夏走婚”习俗，因此这里仿佛成了不受外界干扰的一片净土。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一本“走出女儿国”的热销，泸沽湖以人类母系社会的最后家园之誉名扬四方。

　　今年（2007年）五月的一个下午，我们的旅游车经过近八小时的艰难历程，终于从丽江来到泸沽湖，来到了神秘而浪漫的东方女儿国（丽江至泸沽湖仅200多公里，路不远，但山高路险）。

　　放下行李后，来不及洗去长途跋涉的满面尘土，急匆匆的扑向波光潋滟的泸沽湖，只见清澈湛蓝的湖水安静的依偎着格姆女神山，优雅的让人心醉; 湖中的独木舟上，摩梭女徐徐渺渺的歌声在湖面上漫游、在群山中迥荡; 蓝天上白云悠悠，湖畔边绿荫丛丛，泸沽湖含笑着迎接一群“聊发少年狂”的游客。

　　同伴们一番兴高采烈的拍照后，我们七人一组分别坐上了泸沽湖特有的独木舟---猪槽船，驶向湖心的里无比岛，划船的摩梭小伙阿朗告诉说: 你们运气真好，泸沽湖已经连续下了6天雨了，今天刚刚天晴，我们则高兴的点着头并唱着导游才教的、我们又改良的摩梭情歌: “泸沽湖，泸沽湖，隔山隔水来相会，素不相识初见面，玛达咪，玛达咪（我爱你）”。

　　在前往泸沽湖的旅途中，摩梭女导游就曾向我们介绍说，泸沽湖畔居住着72户人家，从事着划船、骑马、篝火晚会多种旅游项目的经营，由于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域优势，所以经济收入也相当可观，他们中条件最差的人家也有几十万的家产，多的则达到几百万，已经属于先富起来的一批摩梭人了。

　　独木舟上我们一边尽情享受着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美丽、随性和适意，一边饶有兴致地和阿朗聊天。

阿朗告诉我们，泸沽湖上共有36条猪槽船，他们72户人家分成两组从事经营，二个星期一轮换，旅游收入全部上交给村里，由村长按人头平均分配。

村长是由村民委员会民主选举产生的，每月有2000多元的固定工资收入，三年一届，说这话时我注意到阿朗和他的两个同伴脸上都挂着满足的笑容，看来这位村长不仅当的有滋有味，而且也是颇得民心的啦。

　　由于摩梭人的母系大家庭和阿夏走婚制，在当今世界上绝无仅有，也是吸引无数游客前来泸沽湖的因素之一，所以当得知阿朗已经20岁时，就仗着对摩梭文化的一知半解，随口问了句:“你走婚了吗？”，谁知这句相当于我们这边拉家常时一句“你成家了吗？”的平常话，竟然使这个摩梭小伙子羞的满面通红，腼腆的半天抬不起头来，愉快的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我知道自己闯祸了，一边急急忙忙的赔礼道歉，一边飞快的在头脑中过电影，把摩梭女导游告诫我们的摩梭人民族禁忌想了几遍，也没有搜寻出对这句问话的禁忌，旅友们也一起向他道歉，阿朗明白我们是真的不懂，而不是有意不尊重他们的习俗，最后以不知者不为罪一笑而释然。

　　在后来的“摩梭家访”中我们才得知，摩梭男女在十三岁时举行过隆重的“成丁礼”后才可以自由交往，但这种关系一直处于保密阶段，除了晚上走婚，白天不生活在一起，他们会终身分居母家只维系情人关系，“夕往朝归、暮合晨离、结合自愿、离散自由”，这就是被外界俗称的走婚，只有当有了第一个孩子后，男人会出面请女人村子里的人吃一餐饭，这种暗地里的情人关系才逐渐公开化，两个走婚的男女也基本固定下来。

　　摩梭人的走婚，不像外界想像的那样“自由”。首先，走婚的主动一方只限于男子，也就是说，只有男方到女方家去走婚，摩梭姑娘是绝不会到男方家走婚的，这里无论男女，摩梭人都终身属于自己的母系家族; 其次，摩梭男女的走婚，不会涉及任何物质利益，完全是因为相互的好感而生情愫，因此虽然没有婚姻的约束，但事实上关系都比较稳固，大多都从一而终，绝不是外界想像的朝三暮四; 再者，按照摩梭人的习俗，走婚的双方只要情投意合，虽可自由约定，但见面的时间却有严格的规定，男子只能在夜黑时前来，天亮前离去，因为总是夜黑时悄悄“摸索”着前往，所以才以“摩梭”为族名，这句话是摩梭人家的舅舅告诉我们的，当时引起大家的笑声一片。

　　今天，当越来越多的现代人为世俗所累，为金钱所累，为婚姻所累的时候，在泸沽湖畔，那首被无数代摩梭人吟唱过的走婚情歌，仍然是那么的嘹亮，那么的坦荡，摩梭人的古老文明仍然保存完好，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

下船后，我们纷纷与阿朗合影留念，然后挥手告别……

　　在泸沽湖这片美丽的土地上，只要举起相机，镜头中就会出现一幅幅心动的美景，秀美的格姆女神山，如梦的泸沽湖，古老的木楞房，奇异的独木舟，热情四溢的篝火晚会，还有那迎风飞舞的神秘经幡……

动人的不仅是美景，更主要的是那些善良、自信、快乐的摩梭人，他们坦然享受着高原湖泊亘古以来就如此亮丽的阳光，黑黑的脸上总是展示着灿烂的幸福，留在镜头记忆中的永远是一张张充满阳光的脸。

祝福你，泸沽湖畔的“七十二家房客”，祝福你，我亲爱的摩梭同胞。

　　注: 文革前上影厂拍过一部电影名叫“七十二家房客”，恰巧泸沽湖边也住有72户人家，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