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浮云

美丽心情

作者：朱宝廉（86岁）

一九五八年八月底，我在盐城师范正准备升师三攻读，仁慈的上帝终于给勤奋的学子送来了鲜花。一天下午，学校领导特地召开会议，宣布保送包括筆者在内的十多名师二学生去南京师院深造。进入师院学习就意味着毕业以后任中学教师，这是人生道路上一个闪光的转折，一个亮丽的升华。我激动万分，夜阑难眠。

翌日早晨，盐师一位负责同志带领我们被保送的学生前往南师院。先乘坐轮船去镇江，再乘坐火车抵达南京时夜幕已降临。跨进师院大门，我们顿觉好像进入仙境。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满校园。梧桐、雪松高大挺拔，气宇轩昂。一幢幢气势雄伟的大楼四角飞檐高翘，金龙金凤缠绕红柱栋梁。整个校园柔和、宁静、幽雅、气派，给人以古色古香的感觉。这是一所饱含文化底蕴的师院，每年都给教师队伍注入新鲜血液，为祖国培养人才作贡献。

师院里，文科教师古典文学、现代文学功底扎实深厚，图书馆、阅览室各类书籍数以万计，我在这知识海洋里探索、搜寻，积累了点点滴滴诸多知识，为日后的语文教学工作打下了基础。

在师院学习期间，一次宝山哥哥所在的解放军车队经过南京，三哥约我当天晚上去新街口一座花园栏杆处相会。届时，我们弟兄俩如约而至，亲热握手问候。哥哥利用这个难得相见的机会，鼓励我努力学好高校各门功课，还掏了些零花钱塞给我，我非常感激。宝山哥在部队里光荣入党，屡次立功，家里人在政治上增添了光彩，事事顺心，我们至今铭记心间。

一晃到了师院毕业时间。一个黃昏，我坐在师院草坪上看电影，一位同学走来让我坐上一条毯子问，我的毕业志愿怎样填法？我说，前几天你的爸妈特地从上海赶来指导你填写毕业志愿书，你就按照他们的意见填写吧。这位同学沉思了一下说，我不听他们的，哪怕和他们脱离关系，我也要填写苏北。同学的父母是沪城资本家，家庭条件十分优越，该女生愿景在苏北成家立业显然不切实际。学院召开毕业典礼后，毕业班同学各奔东西，去向不明。我被分配到大丰师范工作不久，意外收到了一封从淮安师范寄来的信，进一步了解到那位同学的深情和决心。数月以后，这位新教师因水土不服病了，她的父母又做其思想工作，她来信表示无奈。我把她写给我的一叠信笺一并寄去上海，恩恩爱爱从此了断。

三年自然灾害，丰师解散后我去方中工作，一个课间我接到宝金哥的来信，知道他患骨膜肿瘤，立即请假去济南照应哥化疗。在水城逗留了一段时间，我又护送哥去海门治疗。途中在南通候船室内，我用手帕檫拭哥哥脸颊上的泪珠，谁知越擦泪水越多，竟然一下子扑簌簌直掉下来。哥哥哽咽着说，别的倒也罢了，我就是不舍得小女儿，我总是担心她。一天小女儿睡在摇篮里，邻居家有个孩子走来看娃娃，小女儿看见那个孩子头上戴的狗头帽子，吓得哇一一的一声哭叫起来！我担心女儿的前途⋯如今女儿朱菊华因其夫汪兴隆聪明能干，治厂有方，经济富裕，拥有三套高档住房，一家人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开开心心。天堂先辈应为女儿一家人今天的幸福生活而感到欣慰，感到自豪！悲泪变喜泪，化作甘霖降人间。

往昔轶事也有五彩缤纷的景象。妹妹兰芬密友杨女士年轻时与我们兄妹真诚相处，亲密无间。时光流逝数十年依然常沟通，常交流，热情不减当年。春风曲、夕阳歌给我们带来了动听的歌声，带来了愉悦的心情。去年清明节前夕，我们三个家乡人曾萌生三个家庭聚会的想法。正要着手筹备活动，又考虑到三家成员大部分陌生，不熟悉，如聚会无家常可谈，无旧事可叙，更无共同的话题可议，尴尬场面可想而知。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我们以转发照片，欣赏散文的方式替代了沉默寡言的聚会，处理妥当，真情永在。

我的老伴青年时期，在生产队里被老农戏称为“小芹虎”，曾获劳模美名。来到裕华中心小学工作，起初领导让她试教低年级一个差班学生的算术课，没想到年终统考该班学生的算术成绩名列公社同年级第一名。从此以后，老伴所教班级学生的算术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许多老教师不得不心服口服。老伴做事说干就干，动作利索，逢年过节子女送来大鱼大肉，她拿起菜刀，三下五除二，一会儿就处理得一一当当。烧菜煮饭也可称为能手。老伴更是我的贴身护士，关心有加，无微不至。

夏末秋初，台风来袭时，天空里一朵朵浮云快速远去，直至无影无踪，人生往事不亦如此乎？

朱宝廉 2022.6.1